原來，是一份有關於室搶劫案的資料。說起來也是巧了，這件案子的害人是個失足，被搶后沒敢報警。前不久張乃楨率隊掃黃，抓住了這個失足后，說出了這件案子。當時張乃楨就和夏朗說過此事。因為涉案金額不大、作案手法簡單，所以夏朗並沒有親自過問，而是給了穆奇。

穆奇道了聲謝，就把資料拿了過去。

張乃楨看了看刑偵支隊的眾位同事，然後對夏朗說道：「我那邊的事已經了了，接下來就是你們這邊的工作了。」

夏朗卻低著頭，一隻手著下，半天不語。

「怎麼了這是？」張乃楨茫然地看著大家。屋裏的人每一個人都皺了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張乃楨也是警察，他拉了一下夏朗的袖子：「是不是案子遇到麻煩了？」

這一次夏朗仍舊沒有說話，旁邊的穆奇卻開口了：「老張啊，我們刑偵的事，怕是你幫不上忙吧？我們這工作可不跟你一樣，你們那邊接個舉報電話就可以過去抓人了。我們這邊呢，你總不能指兇手打電話來自首吧？」

「這話怎麼說的？我也是正兒八經警校出來的，你們推理那一套我也學過的。真是，都沒長全的小孩兒，看不起誰呀？」張乃楨氣得吹鬍子瞪眼。

「是嗎？那就請你幫我們參詳一下吧，看看這個是什麼意思。」穆奇指了指放在了證袋裏作為證的日記本。

張乃楨不服氣，走過來看了一眼。曹妤遞給了他一副手套。張乃楨戴好后翻看了起來，然後又詳細看了看放在證袋旁邊的卷宗。他看完后，會心一笑，將卷宗放在了桌上，摘下手套說道：「我以為你們刑偵支隊的人腦子多靈呢，原來也有不開竅的時候。」

這一句話，等於是將離火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所有人都得罪了。這些人當然忿忿不平了：「嘿，好你個老張啊，你說什麼呢？」

夏朗知道，張乃楨這麼說一定是有用意的：「老張，你說說吧。」

「這是一起脅迫未年賣的案子！」

這句話一說出來，辦公區里一片嘩然。穆奇詫異說道：「說得有點兒太武斷了吧？」「我一個兄弟是湖北公安局的。當年他們也破了一起類似的案子。」接著，張乃楨把當年的這件案子講了出來：

2014年，湖北省某地警方得到線索，有人開著麵包車招嫖。警方迅速做出反應，將犯罪嫌疑人功抓獲后，卻驚訝地發現，在偏僻地點停靠的麵包車裏，除了那個胖油膩的嫖客外，失足竟然是一個正在上初中的未年。

而後在警方嚴厲的打擊下，一舉破獲了一樁流氓團伙控制脅迫未年賣的大案。

張乃楨從桌上拿起了不知道誰的香煙，點燃了一支后說道：「說起來，這些孩子也是害人。但有的人不一樣，是自願的。」這話說出來誰都不相信，這又不是什麼好事，怎麼可能還有自願的呢？「哎呀，說得我口都了。」張乃楨撓了撓自己的結，笑著說道。

穆奇趕到飲水機邊接了一杯水遞給他，焦急地催了一聲：「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張乃楨喝了一口水，又吸了一口煙，而後這才說道：「當時我兄弟負責這件案子，他跟我說的。在這些害人中，有一個孩兒家境不錯，父母在市裏有一座傢城，按理說不可能會幹出這事來。可偏偏這個孩兒不這麼想。說起來不值的，想要一個最新款的iPhone手機。家裏人不給買，所以就自願幹了這一行。」

夏朗皺著眉頭，仍舊沒有說話。他在等著張乃楨繼續說下去。

張乃楨掐滅了香煙：「其實這種事也不難理解。十四五歲的孩子，上初中，他們的心智都還沒有徹底。什麼青春期？是一個人的心理和逐漸向年人轉化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對外界事表現出了足夠的好奇心，但是在心智沒有完全的況下，就難免會到干擾。從而形了錯誤的三觀。」

韓笑皺了皺眉頭：「老張，你到底想說什麼？」

張乃楨咂了一下，說：「就這麼說吧。2010年3月，湖南長沙某馮姓孩兒所在學校流行非主流，但是這些非主流認為沒資格加們的圈子。於是這個孩兒花錢找人給自己……你們懂得。事後還將這件事拍了視頻，傳到了優酷網上，這件事就被網友們稱為……」

「破門。」夏朗說出了這三個字。

張乃楨點了點頭：「這個孩兒當年也只有十幾歲。還有，深圳一個姓王的小夥子，17歲，為了能買到一個iPhone4S，找黑中介賣了一個腎。這只是兩個典型的例子，只要隨便在網上搜一搜，就能看到不這樣的事。青春期的孩子是最容易做出這種走極端的事來。」

「可是你為什麼說這是一起未年人賣呢？」曹妤很慎重。

張乃楨指著日記本：「後面有記賬啊！」

「那只是一些算式吧？」穆奇提出了質疑。

「首先，這裏面只有減法而沒有加法。一個初中生為什麼要在日記本上寫這些？我剛才看過了，前面的日記容可都是的一些私啊。日子突然中斷了不說，還出現了這些數目字，明顯這是記賬。我覺得，前面的這個數字應該是嫖客給的嫖資。後面的這個數字，是頭拿的。最後得出的這個結果，是害人劉雨的收。」

這番結論一出來，夏朗尤為震驚，他急忙拿起了日記本重新翻看。張乃楨還在一旁指給他看：「夏支隊，你看前面的這些數字，全都是三位數，沒有兩位數也沒有四位數，最高的是五百，最低的是兩百。後面被減去的書基本都是按照90%的比例來的，害人能拿到手裏的只有幾十塊錢，最高的……是這筆，有一百。」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這件案子的影響力恐怕會空前絕後。

目前看，除死者的頭顱外，其餘的塊已經找到（懷疑雙臂可能被絞機絞碎）。假如張乃楨所說的是事實，那麼恐怕本案牽扯到的……不僅僅是兇手了。

已經是十二月的天氣了，寒風吹了一夜，窗戶嘩啦啦作響。劉喜家還沒有滅燈，老人坐在了床邊，手裏的捲煙已經燃盡了。他看著手裏拿著的一張照片怔怔地發愣。照片上人正是他的孫劉雨，老人的眼睛被淚水模糊了，口中不斷呢喃著：怎麼會是你，怎麼會是你呢？小雨啊，爺爺盼著你能回來呢！

淚水模糊的視線中，劉喜依稀看到了許多過往的畫面。那個跟著他咿呀學語、蹣跚學步的小姑娘，怎麼就變這樣了？今天白天警察來告訴他，前不久發現的塊屬於他的孫劉雨的時候，劉喜覺得天塌了，兩眼一黑就昏死了過去。

大家七手八腳又是灌水又是掐人中的，劉喜這才醒過來。當夜深了，他一個人獨后，忍不住悲從中來。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孩子，是誰害了你，是誰呀？你告訴爺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