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朗回到了局裏后,穆奇和韓笑正在給對方錄筆錄。夏朗走過去,看到了這個人。一米七五的個子,四十歲左右的年紀,面容清瘦,頭髮有些凌,兩隻眼睛佈滿了。下上長出了茂的胡茬兒,看起來有些頹廢。
開口便是東北腔,只聽他緩緩說道:「我葛松,齊齊哈爾的。我來這兒是找我兄弟來了。」
「你兄弟什麼?」
「葛柏。五年前他來離火市打工,至今一年沒有和家裏聯繫過了。我懷疑我兄弟已經被人殺了。」
夏朗忍不住打斷他:「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兄弟每個星期都給我打電話報平安。大約是去年七月份的時候,是我們最後一次通話。我聽出他聲音不對,問他怎麼了。他說沒什麼,是太累了。但我總覺得不對勁,一個勁兒地問他。最後他哭了,把電話掛斷了。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接到過我兄弟的電話。」
夏朗皺起了眉頭,問道:「你為什麼出現在案發現場?你應該知道那裏被警方封鎖了。」
葛松嘆了一口氣:「我聽說,你們正在找一個失蹤的人,我尋思會不會和我兄弟的失蹤有關係,所以才去看看。今天下午你那麼一,我心裏害怕,只好跑了。回到家裏,我左思右想都覺得害怕,所以……所以來自首了。」
夏朗問道:「你憑什麼認為葛柏的失蹤和我們查的案子有關係?」
葛松說道:「你們要查的那個人在盛景公園附近不是?我兄弟也是在那邊失蹤的!」
「什麼?!」夏朗聽到這句話后,大吃一驚。
葛松說:「我弟弟在那邊都住了三年了,我還去看過他,一直沒有換地方。從我開始找我弟弟之後,也住在了那裏。前兩天我聽人說,你們警察來過了。還在找一個姓胡的人,我聽路邊上還有人議論這件事,說:『都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了,早就找不著了。』我總覺得,可能會跟我弟弟的失蹤有關係。」
夏朗當機立斷:「帶我們去你住的地方,現在,馬上!」
幾人來到了盛景公園附近的居民區,這裏相較於之前的窩棚區要好了一些,是老式的六層小樓。黑漆漆的樓道里,燈早就不亮了。藉著手機手電筒發出的亮,看到一邊的牆壁上滿各式各樣的小廣告:管道疏通、專業開鎖、英語四六級考試、賭博包贏,還有幾張包小姐、學生妹什麼的。這簡直是個小廣告的博覽會。
因為這裏線照不到,臺階上也生出了苔蘚。幾人小心翼翼地走上了樓,來到了最頂層的六樓。葛松拿出鑰匙打開了門:「以前這是我弟弟住的地方,我來了之後,也住在了這裏。」
夏朗給韓笑和穆奇遞了一個眼神,讓他們開始搜索,自己則向葛松確認:「你弟弟葛柏去年七月份之後,就和你再也沒有了聯繫,是嗎?」
「是的。」
「你住在這裏每個月房租多錢?」
「七百,不含水電費。」
「房東是誰?」
「姓嚴,就是前面路口的那個中介。」
「嚴書霞?」
「對對對,就是。」
夏朗似乎想到了什麼,兩個失蹤者都指向了嚴書霞,難道會與這件事有關嗎?嚴書霞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村婦,坐著椅,手無縛之力,這樣的人與胡桂吉、葛柏的失蹤會有什麼聯繫呢?
「你弟弟之前住哪個房間?」
葛松一指邊:「就這個,房間里還保留著之前的樣子。不過我有時間就會打掃一下,我總是希有一天他能回來。」
夏朗點點頭表示理解,他推開房門進去了。打開燈后可以看到,這間屋子不大,只有十幾平米。一張床,一張摺疊小桌便將整個空間塞得滿滿當當了。
在床靠著的那面牆上,著幾張海報。全都是一些模特,擺著人的姿勢,令觀者脈噴張。夏朗看到,其中最中間的那張海報上,左下角的明膠帶捲起了邊兒,上面還黏著一小塊暗黃的牆皮,像是重新被人粘過一次。
葛松見夏朗一直盯著看,他有點兒窘迫地說:「我弟弟雖然……雖然了這些畫,但他人不壞啊,是好人的。」
夏朗卻彷彿沒有聽到他說什麼。他快步走上去,跳上了床,將海報的這一角小心翼翼地撕了下來。
韓笑和穆奇兩個人正在別的房間里搜索,可是什麼發現都沒有。正在兩人垂頭喪氣之際,忽然聽到夏朗了一聲:「笑、穆奇,支援!」
兩人聞聲趕忙跑進了葛柏的房間里,看到牆上清晰地刻著一組字母:DavidGardiner。而夏朗站在了一旁,手裏握著一張海報。
很快,痕檢科、勘驗組全都趕到了。一通忙碌過後,李忠柳向夏朗說道:「你可真行啊,這都能發現。」
夏朗卻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
李忠柳搖了搖頭:「沒有指紋。」
「一點兒都沒有?」
「嗯,按理說,像明膠帶這種東西是最容易留下指紋的。可是連一枚殘缺指紋都沒發現,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吧?」
夏朗沒說話,他當然明白是什麼意思了。普通人不可能帶著手套去海報,只能說明一點,這個海報的人擔心留下指紋,他心裏有鬼!
「哦對,還有啊,跟之前一樣,這組字母也是剛剛刻上去不久。」
夏朗大聲喝道:「笑、穆奇,跟我走!」轉就火速跑下了樓。韓笑和穆奇不明所以,卻也只得跟了上去。
三人來到了路口的那家中介,夏朗上前拍著鐵閘門:「開門開門!快開門!」
拍得手都要腫了,好半天,裏面才亮起了燈。隨著「吱——呀——」一聲,裏面的那扇木門打開了,坐在了椅上的嚴書霞警惕地看著三人:「已經太晚了,有事明天再來吧。」
夏朗說道:「警察,把門打開。」
嚴書霞的目在夏朗臉上停留了一會兒,這才想起來,眼前這個人正是那天來過的警察。慢悠悠地開了鎖,把推拉鐵閘門打開了。
屋裏儘管亮著一盞燈泡,但還是線昏暗。夏朗說道:「嚴書霞,我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你們問吧。」嚴書霞的目低垂著。
「葛柏,你認不認識?」
「嗯,認識,以前從我這兒租過房子。」
「他人呢?」夏朗的目立刻變得銳利起來。
嚴書霞不不慢地說道:「不知道……去年夏天,突然沒了聯繫,不知道去哪兒了。他還欠著我房租呢,後來是他哥哥來找他,把欠得房租都還上了。現在,那間房子他哥哥住下了,就在那邊不遠。」嚴書霞下揚了揚,大致指了一下方向。
那個方向,正是葛松兄弟所租住的房子的方向,夏朗他們三人剛剛從那裏過來。
「DavidGardiner。」夏朗忽然開口說了一句。
「你說什麼?」嚴書霞沒有聽懂。
夏朗嘆了口氣:「沒什麼。你是什麼學歷?」
嚴書霞苦笑了一下:「小學沒畢業就不上了,家裏太窮了,哪兒還有什麼學歷了?」
從中介出來后,穆奇忍不住問道:「夏隊,你懷疑這兩起失蹤案和嚴書霞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