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的時候,夏朗一句話也沒說,坐在沙發上怔怔地發獃,彷彿老僧定一般。
夏祺瑄見到弟弟這個樣子,很是奇怪。洗好了水果放在茶幾上,拍了一下夏朗的後背:「喂,吃水果。」
夏朗沒說話。
「你傻了啊?被人點了啊?」夏祺瑄狠狠地打了弟弟一下。
夏朗這才回過神來:「老姐,我……我問個問題啊。」
夏祺瑄拿起了一個蘋果,咬了一口:「說吧,怎麼突然這麼客氣起來了?」
「什麼啊?」
短短六個字,夏祺瑄竟然被嗆到了,咳嗽了幾聲,眼淚都出來了。夏祺瑄了兩張紙巾著,對弟弟冒出的這個問題十分費解:「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你跟小雅是不是黃了?」
夏朗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我們在一起了。」
「這是好事啊,為什麼你嘆氣呢?」夏祺瑄高興之餘,也充滿了好奇。
夏朗靠在了沙發背上,怔怔地著天花板發獃,他呢喃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楊小雅是個好姑娘,我想試試吧。」
「這就對啦!」夏祺瑄大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跟你說,小雅這樣的姑娘打著燈籠都難找。工作穩定,人也漂亮,你們很登對啊!」
夏朗笑了一下,只是說道:「好了,我先去洗個澡就睡了,這兩天累壞了。」說著,他起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夏祺瑄扭過來沖他喊:「我和你說哦,你們一定要好好的。差不多就把日子定了,你聽見沒?」
夏朗回了一句:「我不閃婚!」
夏祺瑄站起來走了過去:「這不是閃不閃婚的問題,夜長夢多你知道嗎?」
夏朗此時已經進了房間,他把門一關,將夏祺瑄擋在了門外。
「夏朗,夏朗你先開門,我話還沒說完呢!」
「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我先睡了。」
夏朗躺在了床上,雙手枕在了自己的腦後,開始回想著今晚發生的那些事。楊小雅確實是一個優秀的孩兒,但夏朗此時真的沒有太多的心思放在這上面,他甚至懷疑自己那句話是不是一時衝。算了,不想了,還是把注意力放到案子上來吧。
夏朗簡單地沖了個澡就睡下了,這一晚做了很多夢,睡得並不踏實。
翌日清晨,他到了局裏后,開始翻看昨天給韓笑的那份名單。這裏面大多是離火市有頭有臉的人,其中不乏全國有名的企業家。夏朗想起來他申請調查雲海間的時候,付如丞一再叮囑他要小心。之前穆奇也跟他說過類似的話。看來不是不無道理的,這些人中,隨便一個進了大牢,恐怕都是地山搖的效果。
韓笑敲門,喊了聲報告進來了,昨天說好兩個人一起排查名單的:「夏隊,你看我們先從哪裏查起?」
「這個吧,盧峰,我看他的地址離咱們近的,三四公里。」
「好。」
兩人馬上出發,來到了距離市局三公里的一寫字樓。這幢寫字樓十分高大,樓高26層。據大堂的指示牌,兩人來到了位於十二樓的辭鋒律師事務所。
韓笑嘲諷說道:「想不到律師還能幹出這事來。」
「沒什麼奇怪的,男人都這德行,穿上服人模狗樣的,了服就如似的。」
韓笑想提醒夏朗,他也是男人,話到邊卻沒有說出來。他一直覺得,這位隊長說話一向是都沒有顧忌的。
兩人到了前臺,表明了份。前臺的小姑娘模樣標緻,不敢怠慢,急忙來了盧峰。
盧峰,離火市本地人,今年四十七歲,大腹便便,西裝筆,鼻樑上架著一副方框眼鏡,說起來話也是標準的普通話。他見到夏韓二人後,滿臉堆笑,主出了右手:「兩位警同志,幸會幸會。」
夏朗卻沒有手,只是冷冰冰地說道:「盧律師,幸會了。」他左右看了看:「能不能找一個地方,我們有點兒私人的事想要跟你談談。」
盧峰的臉微微一變,但很快恢復過來了:「哦,好好,那就去我的辦公室吧。二位,請跟我來,這邊請。」
不得不說,盧峰給人的第一覺,親和力很強,但恰恰是這樣的人,才更需要注意。
盧峰帶著夏朗和韓笑穿過了走廊,來到了盡頭的一間辦公室。打開門來,這裏窗明幾淨,線照進來,使得這裏通素白的裝修風格愈發的使人舒適。整間辦公室面積有五十平左右,除了必備的辦公桌椅、書櫃以外,角落裏放著綠植。上好的皮質沙發和茶幾也被安置在了靠著門口的牆邊。
「來來來,二位請坐。」盧峰拉開了辦公桌對面的兩把椅子,請他們落座。自己繞到另一邊,卻沒忙著坐下。反而是拿出了一包中華,出來兩支香煙:「請。」
韓笑推卻了,夏朗雖然有吸煙的習慣,但也沒有接,抬手婉拒了。他注意到,盧峰這張寬大的辦公桌上有兩隻相框。夏朗特意偏著子看了一下,相框中的照片是盧峰和一個人的合照。二人年齡相仿,盧峰輕輕攬著人的肩膀,臉上洋溢著笑容;另一隻相框是盧峰和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的合照。
盧峰察言觀,注意到了夏朗的目所在,他笑著介紹:「這是我的妻子和孩子。」倒了兩杯茶放在了二人的面前。
夏朗問道:「你很你的太太和兒子吧?」
「當然啦。」
不想,夏朗卻撇了撇:「我看,未必啊!你這麼珍惜你的家庭,為什麼去雲海間呢?」
盧峰正拿起茶杯來要喝一口,聽到這句話后,神大變,手中的茶杯差點兒掉了。他強掩驚慌,解釋說道:「那……那是朋友們請的,生意上的應酬啊!」
夏朗拿出了一隻香煙點燃了,說道:「不對吧?據我們掌握的線索,盧律師你可是在雲海間辦過會員卡的,額度是三十萬,對吧?難道這張會員卡也是別人給你的嗎?送你的會員卡為什麼是你的名字,送卡的人什麼名字,他又是怎麼掌握你的詳細信息的,嗯?」
這些問題,好似一記接一記的重拳打來,讓盧峰毫無招架之力。他愣了半晌,結結地說道:「這……這……這……」
「你既然是律師,應該不是第一次跟我們打道了。你覺得我們會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況下找上門來嗎?」
盧峰長嘆一口氣,倒在了老闆椅上:「我以為那裏的後臺很,這件事不會有人知道呢……」他苦笑道:「看來,人都一樣,不能抱有僥倖心理啊。」
夏朗沒有說話,有的時候他恨這種人的。對外標榜自己多麼多麼的妻子孩子、多麼看重家庭,可背地裏卻干著齷齪事。跟岳不群一樣虛偽可惡。
盧峰沉默了一會兒,掏出一支煙來哆哆嗦嗦地點上了,吸了一大口,問道:「警,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訴我的家人,我怕……我怕……」
「只要你配合我們的工作,你的家事我們不會幹涉。」
「好,你問,你問!」盧峰能有今天,全靠岳父的提攜。如果這件事被妻子知道了,那麼他也就完蛋。得到了夏朗的這個承諾,於他來說簡直求之不得。
「雲海間,有一個梁玲的,你認不認識?」
盧峰很肯定地點點頭:「確實有這麼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