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河必須承認確實沒有想過，總覺得大家可以一起去四象教，至于七個人的想法，確實沒有想過。

更沒有想過，這東西居然是來北邙的目標，甚至是什麼從小的心愿。

那你他媽不早說？說了我會和你搶嗎？

七道：“你所謂的共有，是覺得可以一起去四象教是不是？”

趙長河“嗯”了一聲。

“所以說了你天真。你覺得共有，朱雀會覺得麼？何況此的洗筋伐髓效果只會灌注給一個人，那就是朱雀所謂的有緣者。這話是真的，如果青龍印認可，給了你莫大造化，不僅會吸收你教，還會讓你為青龍一象的圣子、青龍護法的繼任者。記住，四象教也是教派，不是宗門，他們認很多古老的箴言，以及所謂的天意。”

趙長河奇道：“你怎麼這麼清楚？”

七有些疲憊地道：“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總之現在你知道了，青龍印只會認一個人，你還能說和我共有麼？你一直說你非常需要它，一直念叨著拿到它能如何……我是不是只能眼睜睜當個兄弟祝福你，連想要都不能說……我的心愿，我的未來，就真的無關要麼！”

趙長河終于笑了：“為什麼不能說？你一個字不說，還怪我沒考慮過，果然人，真他媽擰。”

七氣道：“關人什麼事！現在說了，難道你還能給我？”

“為什麼不呢？論跡不論心，無論你起過什麼惡意，但沒有實施，匕首都丟了……你從小的心愿，不是已經放棄，眼睜睜讓給了我嗎？”

七眼睛一直。

是啊，我已經放棄了，我都已經讓給你了。

那剛才大家到底在吵什麼啊？

是因為你痛苦得要死的在質問我吧！果然男人，真他媽傻！

趙長河忽然彎腰挑向地上的青龍印，隨意挑向了七懷里：“既然你想要，它就是你的。”

七猝不及防接住青龍印，大急：“你瘋了！我的況不同，它到我的手就真會傳功的！”

“那不是很好麼？說明你就是有緣人，你要的未來不是麼。”

“我他媽已經讓給你了！”

“只許你讓給我，不許我讓給你？”

“你有病！”

青龍印已經發，七似是想丟，卻發現如同粘在手上似的，甩都甩不開了，急得跳腳。

趙長河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副玄奇的模樣，著下道：“別扯車轱轆話了，給你你就拿著。我們還是說點別的吧……我至今還是不信你想殺我僅僅因為這種原因，你早提醒過我不要信你，總覺以前你就糾結過想殺我了……”

七咬著下不說話。

趙長河笑得很燦爛：“所以還有什麼原因一并說出來吧……比如莊主和你，到底是什麼關系？”

七呆呆地看著趙長河，趙長河笑得燦爛，對吸收了青龍印的事本毫不在意。

甚至于他呆在這里問故事，都很有一種替護法的意味在其中，七真的徹底確定，他是真的不在意這個寶，在他心里，七不僅比岳紅翎重要，比任何寶重要，也比他本人洗筋伐髓重要，比離煞功的影響重要。

自己這些日子，到底在糾結什麼呢？

誰說這個江湖不能相信任何人……娘，你錯了啊……

怔怔地看著趙長河的笑臉，這些天眼里始終復雜難明的意味漸漸變化，就像外面潭水里的，粼粼微漾。

“不是你想的那樣，莊主不是我生父，并不是你殺了我哥哥這種狗。”七忽然笑了，輕松地說著：“我對家父子一樣沒好，還有恨意，所以與此無關。”

趙長河道：“所以……你其實不是家生仆，也不姓吧？”

七微微一笑：“也許你猜出來了，你看似獷，實則心里藏著明鏡……不對……”臉忽然一板：“你明明是傻子。”

趙長河面無表：“是是是，我是傻。”

七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半晌才找到正題氣氛，低聲道：“你應該猜出來了，我本該姓夏。”

夏，當朝國姓。

大夏不是一個傳承悠久的帝國，它的建立一共就只有數十年，立國者便是匪徒們口中的那個老皇帝，世書榜上有名。

天榜第一，天下第一人，夏龍淵。

夏龍淵起于江湖，狂傲無敵，以絕對的武力一統天下之后，也無視禮制，直接以自己的姓為國號，是為大夏。

曾經他也是英明神武的一代雄主，威震神州，打得魔教潛蹤匿跡，打得異族遠遁荒原。但如今，他已垂垂老朽，昏招百出，以致天下象紛呈。

夏龍淵沒有親族，也不存在什麼旁支來繼位，他若是沒有兒子，一旦他駕崩，天下局就是不可避免。

世榜沒有變，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沒有挑戰他的戰績出現，否則現在是否依然第一，還不好說。

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七姓夏。

在“家與皇室有關”“振武疑似皇帝私生子”的背景下，七這句姓夏，幾乎就等于在承認那個私生子其實是七，而不是振武。

曾經趙長河心中的困，豁然而解。

莊主和振武的流態度像父子——人家本來就是父子。

四象教不選擇暗殺振武而是滅門——四象教也不能完全肯定振武是不是正主兒，索全殺了完事。反而是怎麼想也不至于把皇子丟外門，所以混在外門的趙長河與七倒是沒什麼嫌疑，帶走就帶走了。

就這麼簡單。

連這麼重大的都說了，那也就沒有什麼是不能說的了。七輕松地說著：“外界傳聞有誤，并不是莊主拿老婆款待皇帝。是那一天皇帝住在家莊，四象教前圣去刺殺他。”

“是令堂？被捉住了？”

“不是你們男人喜聞樂見的黃文調教故事……倒是一出英雄折服了刺客的話本傳奇。我娘被他騙了，不但放棄了刺殺，還心甘愿和他上了床。”

其實這種故事男人一樣喜聞樂見，可能更爽，當然主角必須是自己。但趙長河這時候不好貧，畢竟主角是七媽。

不過故事里能折服刺客也就算了，現實里居然真能，這是怎麼辦到的，太牛了吧……

“其實不是他多能言善辯也不是魅力無敵，純粹是因為他掌握了一些上古青龍的，這是四象教的信仰，當時我娘以為他是天降圣子，真打算輔佐于他。”

“原來如此，這就不奇怪了，信仰這種事兒……”

“然而事實上他的青龍之功是意外所得，和四象教的信仰與教義完全不搭界，他并不把四象教視為一路人。和我娘信誓旦旦說會和圣教合作，騙了我娘的子之后，本來也不知是不是打算玩膩了殺掉的……可發現有了孕。”七嘲諷地笑笑：“他子嗣稀薄，這回倒是起了猶豫，只是告訴我娘離京已久，要先回去，過些時日來接。”

趙長河忍不住道：“之前被騙算是有可原的話，這回是真的中的傻人了，這種話怎麼能信？”

“以為有了孕就是保障了……然而等了又等，我都出生了，皇帝卻遲遲沒有音信。給我起的名字是‘遲遲’……確實是傻人。”

夏遲遲，這才是七的真名，趙長河一時半會有點不習慣，覺得還沒七好聽。

七似是看出他的想法，笑了笑道：“我不行七，七本是遲的諧音而來。如果你習慣了七，那就七吧。”

趙長河點點頭：“然后呢？”

“生我時了胎氣，后來又強行想要恢復進京，卻因心浮氣躁，走火魔，人都廢了大半，此后也沒活幾年就在悔恨之中撒手人寰了。”七咬牙道：“這個夏家的天下，誰保誰保去，反正我即使姓夏，也覺得這世上最該毀滅的，就是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