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輕走幾步,堵在墨蘭去路上,麵沉如水,墨蘭恨聲道:“你也要與我作對?平白無故汙我清名,便為了這口氣,我還非往前不可!”
明蘭一抬胳膊便拉住了墨蘭,淡淡道:“你當真不回去?”
墨蘭發了狠,怒道:“不回去!”
“好!”
說著明蘭手上不知何一揚,直往墨蘭上去了,墨蘭一聲尖,隻見那雨過天晴藍的蘇繡擺上好大一塊汙泥!
“這是什麽?”墨蘭醬紅了臉,低吼道。
隻見明蘭輕輕展開手上一方帕子,裏頭一團爛泥,原來明蘭適才趁如蘭說話當口,用帕子裹了一團泥在手裏。
“你你你……”墨蘭氣的渾發抖,直指著明蘭,一旁的如蘭也驚呆了。
明蘭淡淡道:“有本事你就這般去見那些王孫公子罷,你若還去,我便扔你的臉。”
“你竟敢如此對我?”墨蘭終於緩過一口氣來。
明蘭冷笑道:“我本想一掌扇醒你!不過瞧在姐妹一場便算了!我隻送你一句話,你不要臉,我們還要呢!爹爹一生謹慎,老太太和太太小心持家,怎可讓你去敗壞了去!”說實話,想揍很久了。
墨蘭一揚胳膊,想去打明蘭,卻被明蘭機靈的閃開,然後如蘭從後頭一把捉住了墨蘭,墨蘭兩眼一紅,哭喊道:“我要去告訴爹爹,你們兩個合起來欺負我!”
這下如蘭樂了,笑道:“你去告呀!我就不信了,爹爹聽得你要去拋頭麵,還會拍手稱是,他不打你一頓便是好的了!”想了想,又加上半句,“六妹妹素來老實溫厚,爹爹便是不信我,也定會信的!”
墨蘭不服氣的咬著,怒火熊熊的目瞪著明蘭和如蘭,明蘭毫不懼,轉頭對如蘭道:“適才看九龍壁時,四姐姐不慎跌了一跤,弄髒了子,咱們倆把扶回去罷,瞧著時辰,老太太該要回府了。”
如蘭拍手笑道:“四姐姐,你還不回去?”
墨蘭恨恨一跺腳,轉就走,如蘭趕忙追上,大喊道:“四姐姐,我來扶你!”這會兒,恨不得越多人瞧見墨蘭一聲汙穢的模樣。
明蘭在後頭暗笑,心裏十分暢快,一上午的疲勞似乎都不見了;這些年來,每當墨蘭可氣時,照明蘭原本的子,便要上去教訓一頓,卻被盛老太太勸住了,說:人家束縛多,除非拿住了對方的把柄,一擊即中,否則便不可輕啟事端,免得在旁人麵前留下潑辣厲害的印象,以後反倒不好行事。
墨蘭和林姨娘一個德,平日裏沒挑撥弄舌,可一到盛紘麵前卻一臉楚楚可憐,仿佛全府都在欺負們母倆,便是上回墨蘭在平寧郡主麵前出醜,盛紘雖罰了,但一轉頭便被林姨娘的眼淚給說糊塗了,還以為是王氏故意在外頭人前墨蘭出醜。
如此偏心,原因無它,不過是王氏和如蘭早給盛紘留下了跋扈囂張的壞印象,一對宛如獅子般兇悍厲害的母VS一對如同綿羊般可憐孱弱的母,這個時候男人通常會腦筋短路,雄荷爾蒙自做出秀逗的判斷。
所以,平時從不與墨蘭爭執,尤其當著盛紘的麵,更是一派姊妹和睦。
明蘭抖了抖帕子,然後擰一團收袖中,正要離開時,忽聞後頭一聲輕笑,明蘭渾一,立刻回頭,因是低著頭,先瞧見一雙底黑緞麵的雲靴,並一角暗繡銀紋的寶藍袍裾,再抬頭,一陣高大的影直蓋在頭頂上。
明蘭立刻退後兩步,瞇眼去看,此刻日頭正好,映在男人半邊子寶藍的直綴上,澤純粹鮮亮,而他另半邊子卻被石壁的影遮了昏暗的墨藍,袍子上的紋路便如暗刻上去的琺瑯點翠般迤邐。
“二表叔。”明蘭恭恭敬敬的福下去。
顧廷燁一歪角,譏諷道:“如此待自家姊妹,不好吧?”
明蘭低著頭,依舊恭敬的語調:“清難斷家務事,若侄做錯了,自有爹爹來罰。”言下之意是,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顧廷燁雙眉斜飛,隻神一頓:“你既我一聲表叔,我便得教導你一二。”
明蘭抬起頭來,淘氣的笑了笑,忽道:“還沒恭喜二表叔新婚呢。”然後捧著一對白胖爪子,輕巧討喜的又福了福,“祝二表叔與表嬸花開並,白頭偕老!”
顧廷燁臉立刻沉下去,目鷙,明蘭有些後悔,忍不住退了一步。
上月底,顧廷燁迎娶了嫣然的妹子,這位二自小生慣養,脾氣十分潑辣,一親便著力於改造京城著名的浪公子哥兒。進門第五天便把顧二的兩個通房賣了,第十天便著顧二讀書習武,不許出去胡混,第十五天,把上門來找顧二看戲的友人趕跑了,第二十天,也不知哪裏得來的消息,竟帶著一大幫子婆子家丁,找到了顧二外室的宅子,上去便是一通打砸;好在顧二及時趕到,不然曼娘母子三人便要被捆了賣掉。
顧二本不是好脾氣,便嚷著要休妻,寧遠侯爺自然不肯,然後便是飛狗跳父子一通爭吵,險些又鬧進宗人府去。連番彩好戲,為京城枯燥乏味的增添了許多茶餘飯後的材料。
眼見顧廷燁神危險,明蘭腦袋自產生預警機製,立刻擺出一臉歉,低著頭輕聲道:“表叔莫要惱怒,都是明蘭說錯了。”顧廷燁怒氣稍減,看了看明蘭低垂的小腦袋,心道與個孩子置什麽氣,便鏗聲道:“曼娘何辜?”
明蘭立刻讚同道:“二表叔說的極是!表嬸……也急了些。”還十分狗的用力點頭。
顧廷燁一聽這話,無端又被挑起怒氣,他神倨傲的斜睨明蘭,冷笑道:“你裝蒜,你們都是一般,狗眼看人低!曼娘吃的苦頭誰知道!”
明蘭泄氣,發現很難糊弄這人,便歎氣道:“二表叔,旁人怎麽想不要,曼娘……的好隻要您自己明白就了!對於餘家人來說,一個孤子,帶著一雙稚,安然無恙的從京城到登州,還有膽子上餘府去鬧,是個人都會覺得這子不簡單的。”
顧廷燁冷哼一聲,睥睨著明蘭,道:“自小討生活不易,素有智謀,自不如你們這些閨秀氣!”
得!又一個盛紘,又一個林姨娘!林姨娘什麽都對,殺了人放了火,也都是別人的錯!
明蘭心生反,抬頭直視對方,努力平心中氣憤,盡量心平氣和道:“二表叔,明蘭有一問,不知二叔可否解?”
顧廷燁怔了怔,道:“說。”
明蘭吸了口氣,朗聲道:“餘家大姐姐隨餘閣老在京城一直待到十三歲,閨門之間也素有賢淑慧靜之名,想必二表叔也是聽說這個,才幾次誠懇上門求親的吧?那麽,若那曼娘真隻想進門為妾,隻消等著餘大姐姐進門,依著那溫和氣的子,便是老侯爺夫婦一時不允,也遲早能被勸通,到時候曼娘豈不能得償所願?何必還的跑去登州鬧呢?惹的餘閣老氣急,豈不是飛蛋打,反而壞事?”
顧廷燁了,他才說過曼娘素有智謀,這會兒當然不能說曼娘‘沒料到’之類的。
明蘭心裏冷笑,有些事早就想過了。
曼娘去登州叩門哭求,本不是想要嫣然接納,而是相反,怕嫣然賢良淑德,品貌過人,會搶走顧廷燁的歡心麽?曼娘真正希的是,顧廷燁能娶個悍妻惡妻,然後夫妻不和,反目爭吵,這個外室才能當的逍遙自在,穩若泰山!
明蘭看著顧廷燁麵晴不定,趕放了聲音,一臉真誠道:“表叔,您是磊落之人,便當明蘭是小人之心罷,都因明蘭與餘家大姐姐自小要好,為不平罷了;興許那曼娘真有難言之,也未可言說呢。”
說到底,明蘭敢如此放肆,也不過是多看出這顧二的子,他這人囂張跋扈,無法無天,肆意妄為,要放在現代,那不過是個前衛青年,可惜在禮教森嚴的古代,他隻能當紈絝浪子了,他這種人,便是個壞人,也是個真壞蛋,不是偽君子,更不是齷齪猥瑣的賴漢,多拍兩記馬屁總是沒錯的。
顧廷燁正心裏一團麻,聽了明蘭這番言不由衷的言語,更是惱怒,低聲咆哮道:“還不快滾!”
明蘭如聞天籟,提起邊拔就跑,一溜煙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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