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時間溯流（4）

「砰——」

離湛被擊飛,撞在樹上，鮮噴濺，棗樹劇烈搖晃,上面通紅的大棗掉落滿地,這要是之前,離湛肯定高興到。

可此時此刻，剛剛蘇醒的他再次奄奄一息,暈倒在地,幾近斃命。

禾玉站在樹上,大樹劇烈搖晃，他卻紋不,垂眸看著地上的離湛，眼中毫無緒，無波無瀾，但若仔細看就能察覺他眼底深的冷意。

這樣的攻擊落在任何一個沒有防裝備的人上，都是必死無疑。

但幾近死亡的離湛卻保留著一口氣，呼吸孱弱。

周圍的能量往他的裏面湧，修復著他瀕臨死亡的，讓他不至於當場斃命。

「沒死？」男人有些驚訝。

中年男人沉著臉：「果然,這傢伙有異,讓我來殺掉他，看看裏面到底有什麼玄機。」

——他兒子被廢了！

中年男人如何能不恨離湛？

他才不管什麼誰先出手，更不會管誰對誰錯，他的兒子出了事，他就不可能放過這個喪門星。

類似於刀的武砍下,帶著凌厲殺氣。

「等等！」人卻攔住了他,幾步上前,蹲下，用一件奇怪的裝備檢查著離湛的，同時說道，「先研究一下，這小子很不一般，或許有用。」

中華男人還準備說什麼，另一個男人開口：「也許能找到救里漢的辦法，不要衝。」

聞言，中年男人沉思片刻，收起刀，盯著，目依舊不善。

人還在專心研究，越是研究，眼睛就越是亮，聲音帶著激：「這小子真的很不一般，他的戰鬥力可不低，而且都是自戰鬥力，並非是裝備戰鬥力。」

的聲音陡然間拔高：「又漲了一點自戰鬥力！」

他們不懂能量，但他們能看懂一個人的戰鬥力數值，而他們判斷一個人，也以戰鬥力為判斷依據。

自戰鬥力在這個時期是非常難以提升的，離湛沒有裝備戰鬥力，自戰鬥力卻不低，而且剛剛還又漲了一點數值，如何能不激？

聞言，另外兩人同樣出震驚之。

在這裏沒辦法仔細研究，他們直接將離湛提著帶走，禾玉沒說話，默默跟上。

——這不是他能幹預的空間。

他只能跟著安靜旁觀。

-

——離湛的自戰鬥力隨著時間過去，在不使用藥劑的況下，會自然增長！

這個結論很快便被他們得出，三人出震驚又狂喜的神，還帶著嫉妒，這是何等的可怕能力。

裝備戰鬥力只要有裝備就能提升，但自戰鬥力卻非常難，而且還與人資質有關，他們三個普通星的低等級戰士，資質皆是極差。

他們又沒有藥劑提升，此刻面對離湛，自然十分嫉妒。

「這可真是天賦異稟。」人雙目通紅。

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氣，手握拳：「幸好發現得早，這樣的天賦，這樣的自戰鬥力，如果再輔助裝備……或許能為A等級，S等級的高手！」

他嫉妒地看著離湛：「這樣的天賦，為什麼在這樣一個乞兒上？」

而且還是被他們欺的乞兒，還是傷到他兒子的喪門星。

如果很早之前發現離湛有這樣的天賦，他或許會從小將離湛養起來，給他洗腦，讓他為自己所用……

可是現在，太晚了。

中

年男人再次嫉妒，老天真是不公，這樣的得天獨厚，竟然在這樣的人上？

另一個男人則眼神微閃，聲音沙啞：「或許，這樣的天賦也可以在我們上。」

「什麼意思？」人有了猜測，卻不敢確定。

男人了乾的，聲音輕輕：「我們也許可以試試，能不能轉移到我們上？」

質怎麼轉移？

最簡單且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吃。

禾玉站在角落，冷眼看著。

他看著他們切下一片片離湛的，看著他們直接吃下去，而後出狂喜的神，年阿離本不是神，的作用很小。

但因為他不會疏導，裏面都帶著能量，那點蚊子一般的能量，本不被人放在眼裏，面前這些普通星的弱者沒有資源，卻很是在意。

從來孤苦無依，只能吃野菜、野草，以及野果的離湛，終於有人給他管飯，給他送來營養劑了。

代價是——

被綁在十字架上，每天切割著的。

這三個人越是吃離湛，就越是狂喜，且捨不得放手。

這小子不僅能提高一點自戰鬥力，而且他的修復很快，他們切掉的沒幾天又長出來。

三人狂喜。

他們似乎看到了一座寶庫，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積多，他們會在人形「資源」的幫助下，為他們不敢相信的強大戰士！

禾玉抿了抿，微垂眼眸，他手握著留痕劍，一步步走向十字架上的人。

沒人能看到禾玉。

他走得十分冷靜，停在離湛面前時，他一言不發。

離湛的傷恢復很快，但不代表著他不痛。

總是被人切的覺並不好，而且為了方便，他們一般不給他食，只給一點藥劑，只有一點點。

因為他們又發現，於飢狀態的離湛修復更快。

禾玉能看到，於飢中的離湛會大力汲取周圍能量，他不會疏導，自然造的結果便是修復更快。

可長期於飢狀態，又每天都會被深深剜去三大塊，離湛的況非常不好，一天多半時間都於暈厥狀態，本蘇醒不來。

禾玉已經很久沒在他的臉上看到燦爛的笑容。

「你可真是個唐僧。」禾玉輕聲道。

離湛嚶嚀一聲，緩緩睜開眼睛，漂亮的水藍眼眸沒有聚焦，茫然地看著前方，漆黑的房間裏面，他的眼神帶著痛苦與絕。

本來世界就小，「甜」得可憐，現在更是只剩下「痛」。

禾玉視線掃過他渾的傷口，遍鱗傷，大大小小的創口，才剛剛結痂，又被剜開。

收回視線，定格在他的水藍雙眼上，禾玉聲音輕輕：「鬼怪離果然是你的影，那即將被人蒸著吃的命運，又會發生在什麼時候？」

說完，他轉離開。

禾玉是想跟著離湛找到離開的辦法，但那不意味著，他有看人折磨的習慣，所以他決定離開，返回棗樹。

——他知道離湛會活著，活著為神。

——那便很好。

禾玉背對著離湛緩緩走出去，抱著留痕劍，走得不急不緩，背影似乎毫無緒。

後，離湛看著前方，在虛無的意識中，他看著禾玉的背影，緩緩手，張，無聲喊道——

大樹。

-

作為一個「神」，禾玉就算在棗樹上也能知道整個村子發生了什麼。

三人分食離湛的事並沒有持續很久，他們到底還是了痕跡，被村子裏面的其他人發現，三人並非是村子裏面的最強者，還有幾個比他們更強的人。

於是，三人分食離湛的事鬧得轟轟烈烈。

村子裏面的人一開始是憤怒，竟然吃人，哪怕是一個人人欺的乞兒，那也是齷齪行為！令人噁心！

但是，當知道他們得到的好之後……

村民們的憤怒瞬間淡去了，甚至，貪婪。

那可是無窮無盡提高戰鬥力，那代表著實力，也代表著更長壽命。

貪婪與慾能讓人做任何事。

於是，他們也要「好」，也要提升。

三人自然不願意出離湛，村人們聯手，殺死一男一，那個村子裏面的中年男人重傷逃走，連他一向疼的兒子都不要了。

「哈哈哈，現在他是我們全村的，恆大哥，我們怎麼分？」有人問。

而後，一雙雙眼睛全都期待地看著「恆大哥」。

他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提升。

離湛依舊被捆綁著丟在地上，此時他們的眼中，本沒把他當一個人，而是一個牲畜，不，牲畜都不會被如此對待，他就像是要被一茬茬割掉的韭菜，是所有人的「唐僧」。

恆大哥搖搖頭：「恐怕留不得，里漢的父親跑掉了，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我們怕他？」

「對，我們能將他打走一次，就能打走第二次！」

「對，我們不怕！」

……

恆大哥嘆口氣：「他打不過我們，下一次來肯定不會是一個人，我怕他將外面的高手招來，或者將……主星強者招來。」

主星強者！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一個主星強者，足夠團滅他們所有人，能將整個村子滅門。

離湛有這樣的吸引力嗎？

當然有的。

「恆大哥，那你說怎麼辦？你有主意嗎？」有人問。

恆大哥想了想，又說：「要不將他送出去好好培養，為我們村未來的高手，要不就是……現在理了他。」

他這話其實已經傾向於第二個答案。

果然，立刻有人回答：「不行，這小子從小到大在我們這裏沒被人欺負，要是真讓他長起來，他一定會報復的。」

很遠很遠的棗樹上，禾玉嗤笑一聲。

那小子會報復嗎？

只要他們肯放他離開，或者是搭一把手，就因為一顆甜棗開心三天的傢伙，當然不會報復，相反，他可能會報恩。

可惜，其他人都不這麼想。

他們以自己的心思，去揣測乾淨純粹的離湛。

他們認定離湛會報復村裏，所以他們決定「理」掉離湛，這樣的「唐僧」殺掉丟了，實在是暴殄天。

所以，大火升起，柴火堆架起老高，上面一個巨大的蒸籠，虛弱無力的離湛被捆綁著丟在裏面。

他連一力氣也無，自然也沒辦法反抗。

——這個世界的發展似乎走到禾玉所知的進程中。

離湛被蒸，其他人要分食離湛。

從這一天開始，離湛逐漸變得強大，前方的所有荊棘坎坷，全都一步步越過，走上「神」之路，最終為人盡皆知的「湛神」。

至於他怎麼逃生的，禾玉不知道。

鎮星他們似乎也不知道，畢竟時間過去太久，這個村子這

天之後沒了活口，離湛自己也不曾提過。

禾玉躺在棗樹上，閉著眼睛睡覺，似乎渾不在意。

「啊——」

虛弱的離湛在嘶吼，活烹的痛苦幾乎可以想像，便是已經沒有力氣的他，掙扎著、嘶吼著、眼神哀求著。

他想掀翻蒸籠，卻被繩子束縛住，只能無力地拚命掙扎。

他想求他們放過自己，可無論看向誰，他們都不會放過他。

有人捂住了家裏年郎的眼睛。

可他們似乎都忘記，蒸籠裏面也是一位年郎，15歲的年郎。

禾玉翻了個，背對著村子方向。

他想，離湛會活著的。

他後來能遇到藍眼睛，便說明這一關他能過，這是他神路上的坎坷與苦痛，他會邁過去的。

禾玉不能干涉，也干涉不了。

村子裏面，離湛已經喊不出來，他徹底閉上了眼睛，呼吸變得孱弱。

禾玉再次翻個，眉頭皺著，臉上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煩躁。

為什麼還不反抗？

歷史進程中，離湛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離湛似乎已經沒了呼吸，他的皮在發生變化，他的在停止汲取能量，他已經大半子踏鬼門關，再無人能救……

棗樹上白的影消失，樹葉微微。

「砰！」

蒸籠炸開，一道白的影子將裏面的人提了出來。

村民微怔，禾玉自己也怔住。

他只是不悅地嘗試，以為會個空，卻沒想到竟然抓住了離湛的手，功將他帶出來……

而那一瞬間，禾玉覺自己與這個世界的「壁」似乎消失，他好像徹底進了這個世界，融這個世界。

再也不是在另一個維度空間。

村民們震驚地看著禾玉，他們不知道這人是誰，但不妨礙他們到這人的強大。

一瞬間便出現在眼前，憑空而立，這絕對不是他們能理解的強大。

「高人，您是誰……」有人聲音微。

恆大哥也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但莫名的，他看向這人臉的時候，渾抖，剋制不住咬牙關，有一種想要跪倒在地的覺。

逃走的緒都不敢有！

他的聲音沙啞：「高人，你手上這人離湛，是我們村的孤兒，想來高人是到他才來……我們將他獻給高人，村裏苦寒，恐怕除了離湛，沒有高人看得上的東西了。」

其他人村民可憐哀求，也有笑容諂——

「高人，我們把這人獻給高人。」

「我們不是隨便吃人的村子，離湛特殊，吃他的可以提升自戰鬥力，高人如果需要，敬請帶走。」

「對，只求高人原諒我們的冒失。」

「高人，您要在村子裏面休息嗎？我們會用最好的東西招待您。」

「如果您不信，可以現在試一試，我們將他烹飪好，獻給高人食用！」

……

面對離湛，他們是兇神惡煞的狼。

面對里漢父親，他們是搶食的鬣狗。

但面對明顯強大到超越認知的禾玉，他們是可憐的村民，是討好禾玉的僕從。

弱強食，不過如此。

禾玉還在看著離湛。

他站在火堆之上，提著渾滾燙的離湛，垂眸面無表地看著他，似在思索。

而大概是離開蒸籠，離

湛的滾燙溫度逐漸褪去。

這確實是一個生命力非常頑強的人，在褪去溫度后，他竟虛弱地睜開眼睛，沒有看其他人，只用虛弱的視線看著禾玉。

水藍眼眸中帶著水，他似乎看清楚禾玉模樣，虛弱一笑，張了張，聲音微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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