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燕州進京,路途說遠不遠,說不遠也遠。
一路隨著車馬搖搖晃晃了好些天,阿朵唯一的樂趣就是躲在車裏睡覺。
自打那日進了燕州城驛館打算帶著阿霞溜出去玩兒被那個楊大將軍發現之後,都嚇得不敢再來了。
還真別說,這西夏的大將軍好生威武,那面無表的模樣瞧著都瘮人。
就是……
總有種說不上來的覺,像是打從心底里覺得,大將軍應該是個更英俊更有趣的漢子才對。
可到底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是南疆的公主,肯定沒來過西夏才對啊。
可是,這個念頭總在的腦子裏心底里縈繞不散,由不得控制,越是靠近京都,就越是煩躁。
腦子裏驟然閃過一道靈,阿朵猛地坐起來,「阿霞,我們回去吧!」
打著盹的阿霞嚇得一個激靈跳起來,結果就撞在了車頂上,哀嚎痛呼著跌坐下來。
「公主,你可別嚇死奴婢了,這話可是不敢說的。」阿霞自己發疼的腦袋,苦著臉道。
說著忙低聲音又道,「咱們這可是在進西夏京都的路上,這個時候走不就是落跑的逃兵。到時候他們西夏的攝政王,還有大將軍要是把賬都算在咱們南疆的頭上,我們就都死定了!」
「我……我也就隨口那麼一說,你這麼張做什麼?」阿朵一臉無奈,說完便把自己整個人甩在的毯子之中。
當個公主還麻煩的呢,一點兒都不好玩。
阿霞的小心臟嚇得都快要跳出來了,眼看著們家公主懶洋洋癱在那兒,這才鬆了口氣。
「我的公主啊,這可不是能隨口說說的,王上說了,您這次來西夏,可是責任重大,萬一攝政王不滿意你,咱們南疆就……」
「萬一攝政王不滿意我,還是我鬧出了什麼事,南疆就完蛋了,這話你從出發就說了八百遍了。」阿朵雙手一攤,順便翻了個白眼。
阿霞扁扁,「……阿霞知道自己惹了公主不高興,可咱們已經不在南疆了,王后出發前一直待阿霞,說要照顧好公主你,阿霞不敢怠慢。要是公主你有個好歹,阿霞就沒臉回去見王后了。」
阿朵聞言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個侍當的也是辛苦。
只不過呢,「阿霞,你可能是沒機會回去見我阿娘了。」阿朵認認真真鄭重其事道。
阿霞像是想到了什麼,臉頓時一白,「公、公主……您、您這話是什、什麼意思……阿霞還……還不想死啊……」
說著都要哭出來了。
阿朵鼓起腮幫子,誇張地皺著眉,掌大的小臉兒頓時都到一塊兒去了,「誰說你要死了的?本公主不是來和親的麼?要是那個西夏的攝政王能看上我,你怎麼可能回去啊?還是說,你要把本公主一個人丟在這裏就不管了,自己回去找個人嫁了生娃娃?」
阿霞嚇得慘白的小臉頓時轉紅,又急又,「我我……公主,阿霞不是這個意思!阿霞是……」
「行了,你也別解釋了。本公主知道你一心想嫁人,然後再生幾個胖娃娃,你放心吧,本公主要真是嫁給了他們西夏的攝政王,我就在他們朝廷里找一個最帥最年輕最有前途的大兒給你當阿郎。」
「……公主!您怎麼越說越……」
「你高興了吧,放心,本公主說到做到。」
「公主……」阿霞小姑娘得無地自容,捂臉面壁。
可的朵雅公主雙手托腮,煞有介事地欣賞著阿霞的神態,腦子裏驀地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面,像是與什麼人在爭辯什麼。
但畫面一閃而過,再想捕捉,腦仁兒便一陣一陣地疼起來,就不敢再往下想了。
奇怪了,為什麼的腦袋裏總有那麼多奇怪的東西。
……
馬車裏的主僕二人玩得起勁,雖然重要的對話盡量低了聲音,但旁的還是被外面的衛隊長合泰給聽了去。
他眼裏閃過一抹冷,手不自覺去襟里藏著的什麼東西,但他在意識到這個作之後,又迅速移開手,若無其事一般。
可他不知道,他的這一系列作,都沒能逃過楊俊達楊大將軍的眼睛。
這支來自南疆的隊伍充滿了詭異,不止這位南疆公主朵雅生得與唐姑娘一般無二,連衛隊長都如此捉不。
倘若說,他曾有過一瞬間的想法認為這公主與唐姑娘酷似只是巧合,那麼,那個念頭很快就被他自己給推翻了。
天底下沒有這麼多的巧合。
這個南疆來的使團,充滿了疑點,令人不得不防,不得不猜疑。
難怪攝政王會命他親自護送,恐怕,攝政王一開始的用意,就是讓他親自盯著這些人。
日薄西山,使團一行終於趕在天黑前進了城,住進了客棧。
楊俊達將一切都打點得妥妥帖帖,用他的話說就是:「攝政王有命,南疆朵雅公主遠道而來是客,末將務必要照顧好,否則便要提頭去見。」
阿朵將信將疑。
心裏始終覺得哪裏怪怪的,但又確切說不上來。
夜深人靜,阿朵百無聊賴的把玩著茶杯,白日裏趕路睡多了,這會兒睡意並不濃。
阿霞端著盞茶進來,高興地道:「公主,合泰衛隊長說怕您睡不好,特意讓給您泡的安神茶。這都是從咱們南疆宮裏帶出來的。」
阿朵端起茶盞嗅了一口,隨即丟在桌上,七八分滿的一盞茶因為魯的作溢出來許多,濺了一桌子。
阿霞頓時嚇一跳,「公、公主……這是怎麼了?」
阿朵也不說話,大步流星走出了門,氣勢洶洶便揪住衛隊長合泰的襟,「衛隊長,你給本公主的茶水裏加了什麼東西?」
合泰臉上閃過一詫異,但很快掩去,裝作一臉茫然地道:「公主,您在說什麼,合泰不明白。」
「不明白?阿霞天天跟在我邊,上有什麼東西本公主會不知道?你說,你給我喝那種東西是何居心?!」
阿朵越發氣惱,又豈能輕易便給他矇混過去。
「公主,那安神茶……到底怎麼了?」阿霞被給嚇著了,小臉兒煞白,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阿朵怒不可遏道,「他在安神茶里下了會讓人迷失心智的失魂散!」
氣呼呼地吼完之後,阿朵才意識到:不對啊,怎麼會知道失魂散這種東西的?
明明什麼都不記得了呀。
阿霞也是一頭霧水,「什、什麼是失魂散?」
衛隊長合泰更是一裝到底,「公主,合泰不明白您說的失魂散是什麼東西。」
阿朵氣得咬了咬牙,一時被他噎住無話可說。
可是,腦子裏迅速又閃過一個念頭,便吩咐阿霞道:「阿霞,把那杯茶端過來,讓衛隊長喝了,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四個字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阿霞不敢怠慢,連忙去把倒的剩下一半的安神茶給端來,阿朵盯著衛隊長合泰說道:「衛隊長辛苦了,這安神茶本公主就賞給你了!」
「公主,合泰還要守夜,不能喝安神茶。要是夜裏出了什麼狀況,合泰就是死罪了!」
「我準你今天晚上不守夜,喝!」
「公主,這……」
「朵雅公主,既然衛隊長不肯喝,您也彆強人所難了,不就是杯茶水嘛,不喝就不喝。」
正當合泰要辯解時,另外一個聲音毫無預警就了進來。
阿朵、合泰和阿霞三人紛紛循聲看了過去,就見本該去休息了的楊大將軍突然出現在月門外。
「公主,你們這深更半夜的不歇息,鬧出這麼大的靜,不知的還以為你們是起了什麼矛盾鬧得不可開呢。」
楊大將軍說著話就朝他們走了過來。
阿朵噘著沒說話,但的手還是下意識地鬆開了合泰。
合泰忙後退了兩步,堆起滿臉笑來,「楊大將軍,不好意思吵到您休息了,是合泰不小心弄灑了公主的安神茶,才惹公主生氣的。請大將軍不要見怪。」
「衛隊長言重了,朵雅公主是我大夏的客人。」楊大將軍面帶微笑說得客氣,「衛隊長,要不你先去外頭巡邏,本將軍幫你勸勸公主,如何?」
合泰看了阿朵一眼,只得妥協,「那就多謝楊大將軍了。」
說完又向阿朵行了一禮,便走了。
「公主,半夜三更吵吵嚷嚷,傳出去影響不好。」合泰一走,楊大將軍便語重心長道。
阿朵聞言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你多事,我早就把那杯茶給他灌下去了。你們大將軍都這麼閑的麼?」
「公主,論武功您肯定不是他的對手,要是把他急了,指不定他會做出什麼事來。」楊大將軍語重心長道。
「而且,有個人想見您,迫不及待地想見。」
「誰啊?」阿朵撇撇,興趣缺缺,「我又不認識你們西夏人,大半夜的誰要見我?」
楊俊達什麼話也沒說,而是給阿霞遞了個眼神。
阿霞馬上就懂了,隨著楊俊達離開。
一個人與他們肩而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了阿朵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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