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先生認認真真地打量了蕭如月一番，像是要將從頭到腳都看個清楚。

半晌，他著他的小鬍子，頗為滿意地回頭沖著文山居士蕭翰文道，「你家這閨還是懂事的，看在你的份兒上，我也就不與他們計較了。小丫頭，我老頭子便認可你了。」

「我的媳婦憑什麼要你的認可。」宇文赫扶著蕭如月，護犢子一般地將護在懷中，對他家師尊半點也不客氣，生怕誰就欺負了他的寶貝心頭似的。

謝老先生立馬就沖著他吹鬍子瞪眼睛的：「你個小兔崽子，當年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倒先跟我老頭子嗆上了。我謝某可還未曾逐你出師門，小心我家法伺候！」

宇文赫聳聳肩，不以為然道：「師門第一戒律，不得耍，您老下棋的時候便時常悔棋吧？」

謝老先生被他氣得立馬背過去。

蕭如月簡直大開眼界。

這種，也能算得上拿得出手的理由？

宇文赫沖笑了笑，彷彿是在說：沒事，老頭子不打。

蕭如月哭笑不得。

宇文赫回頭看了眼還在等的唐家家主，牽著蕭如月上前幾步，「叔公，您想見的人我也給你帶過來了。」

「好一個水靈的丫頭。」唐家家主唐老先生好生打量了蕭如月一番，隨即吩咐邊伺候的唐家子弟去室取個東西過來。

唐婉兒還站在邊上，一男裝十分突出，唐家家主瞥了一眼道：「待會兒再與你算賬。」

唐婉兒慫。

那年輕人去了又返，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個巧首飾盒大小的小箱子。

唐家家主雙手捧著，著這小箱子看了許久，面上眸中多有慨之，長嘆了一聲喚了蕭如月道，「丫頭，這裏面的東西，是要給你的。」

「給我的？」蕭如月一臉茫然。

「嗯。」

唐家家主將東西遞過來，蕭如月遲疑著還是接過手，但卻沒有打開。

「你不看看裏邊兒是什麼東西麼？」

蕭如月頓了頓，說道：「叔公，無功不祿，這東西給我，總得有個由頭吧？」

唐家家主這一下便被逗笑了，「說的好，東西給你自然是有由頭的。」

他老人家說著頓了頓，目卻是飄向宇文赫和宇文驍兄弟倆，之後對上了蕭如月的視線，

「這個小箱子裏的件兒，是玉致當年臨終前留下的。那時候已經病的很重了，托齊王來尋我，希我代為保管這裏邊兒的東西。說是，日後的兩個兒子若能娶妻生子，這裏面的東西就留待給他們的妻子，作為傳家之用。」

蕭如月怔怔看著手裏的東西，抬頭著宇文赫，他淺笑安然，「既然是母親留給兒媳婦的，那便收著吧。」

蕭如月一時好笑，這才終於打開小箱子來看。

這個外表看似簡單的小箱子，裏邊兒卻是別出心裁地隔了兩半，左右一模一樣，連裏面放的東西也是一模一樣的。

發簪，手鐲，還有兩塊一模一樣的玉牌。

不對，玉牌長得一般無二，上邊兒的字卻不一樣。

左邊的玉牌上刻著「赫」，右邊的刻著「驍」。

蕭如月將小箱子塞到宇文赫手上，拿起兩塊玉牌仔細打量，隨即將那塊刻著「赫」字的玉牌別在了自己的腰上。

某君上出了十分滿意的笑容。

蕭如月抱著小箱子思量了片刻，道：「這裏面既然是兩份，拿另一份便是大將軍的了。大將軍，這東西便讓嫂子替你保管，帶你親之日，再給你如何？」

某大將軍雙蠕了幾下，無打采道：「全憑，嫂嫂做主。」

蕭如月將刻著「驍」字的玉牌放到他掌心裏，「其他的我替你管著，這件你自己個兒好生收著，可別還未給到你想給的人，便給弄丟了。」

這話，話裏有話，意味深長。

宇文驍心領神會，道了聲謝后，便將玉牌收好了。

側時的看了唐婉兒一眼，也是滿心的複雜。

唐婉兒雖然有些事遲鈍，但被人看了一眼還是有覺的，可等看過去，那位大將軍目已經轉開了。

嘁，這個人可真彆扭。

宇文赫和蕭如月他們的事這就算是說完了。

唐家家主一改之前慈的態度，臉上微微嚴肅了些，沉聲喚了一聲：「唐婉兒，你可知錯？！」

唐婉兒一下就慫了，「太叔公，我……」

「之前便吩咐過你，夜後不許走，你怎麼就說不聽呢？」

「我，我也沒……」

「行了，你也別說了，既然南疆那邊需要你做的事已經完了，咱們唐家闖下的禍也落了幕，我會派人送你去一趟南疆，解釋清楚之後，你就回唐家。」

唐婉兒張了張，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扭頭看了看沉著臉不說話的宇文驍，心裏越發不爽。

都怪他，他要是好好待在軍營里，去看了他就回來了，哪裏會被抓了個正著。

明明是個傷員，分明傷得那般重還到跑，他本不將自己當一回事。

哼，還連累被說。

鬱悶。

這般想著，唐婉兒看宇文驍的目都越發幽怨。

廳氣氛有些嚴肅。

但就在所有人都不說話之時，宇文驍打破了沉默——

「叔公，這次雖然我是為了救婉兒姑娘才的傷，但這次能退敵，婉兒姑娘也是出了很大一份力，若沒有手中的紅湘蠱母蠱，事不能這般順利。婉兒姑娘領了南疆聖壇看守人的重責大任，怕不是說卸下就能卸下來的。」

宇文驍說著頓了頓，又道：「請叔公三思。」

唐婉兒聞言詫異。

想不到這會兒會替求的，居然是這個坑爹大將軍。

他人，也不是那麼差勁嘛。

「對啊太叔公，那些南疆人哪裏是那般好打發的，我當初死活不願意，他們都死活要我當什麼看守人，你要是派人陪我去，只不過還要鬧出什麼大子呢。」

宇文赫見狀這才附和了一句道：「衍之說的有理，叔公三思。」

蕭如月在旁邊一直觀察著宇文赫的向，原本一開始他就可以求的，但是呢，這個出風風頭的人，必須得是大將軍才行。所以，他才等到這時候。

這才是真正的神助攻吧。

唐家家主沉片刻，目從唐婉兒和宇文驍臉上跳過，又落到了宇文赫這裏來，「行之，你跟我來。」

「好。」

說著話，唐家家主和宇文赫便往後堂去了。

四下未有旁人，只有他們二人，宇文赫說話也就單刀直了，「叔公為何對婉兒姑娘態度那般堅決，已經不是孩子了。」

「不瞞行之你，婉兒與你們一般，是唐家外戚。」因為沒有旁人，唐家家主也就不藏著掖著的了，「婉兒的娘算起來與你們同輩，但爹娘早年遭遇不測，臨終前留下這孤托我照顧，又缺心眼，我只擔心……江湖兇險，一個小丫頭到底不合適。」

「可是叔公，已經不是孩子了，婉兒姑娘總有一日要長大的。江湖險惡沒錯，但若不自己經歷，又怎能長？再說，憑那驅蠱的本事，叔公以為一般人真能奈何得了？」

「行之是覺得，不該強拉婉兒回去，放任四遊盪才好？」

「非也。」宇文赫笑笑道，「叔公，兒孫自有兒孫福，您應當明白這個道理的。是要闖江湖，還是要回唐家，都應該是自己選的才是。而且，大不中留。」

唐家家主像是明白了什麼，點頭稱善。

宇文赫與唐家家主去了後堂，前廳幾個人無所事事，你看我，我看你的。

「丫頭，你過來。」文山居士朝蕭如月招招手。

蕭如月將小箱子給崇越幫忙保管，答應了一聲便走了過去，「父親，怎麼了？」

「我明日一早便要啟程回京了，你可有什麼要帶給你的麼？」

「這麼快就走？」蕭如月有些詫異，「自打您過來，我還沒與你見著幾面您就……」

文山居士笑了笑，說道：「這趟過來，我是了岳相的囑託而來，如今任務完，也該回去復命了。我明早啟程，你若有要帶回去的東西，明早給我吧。」

蕭如月遲疑了片刻，而後又徐徐笑了，「嗯。」

父親也知道，如今的是離不開宇文赫的邊了。

雖然是一家人，但也免不了天各一方。

腦子裏已經在勾勒著要帶什麼東西回去了，邊上的唐婉兒觀察著，忍不住嘀咕道：「你們西夏的皇後娘娘不是我們東陵的公主麼？怎麼還管一個弱不風的老頭子父親？東陵的先皇不是早死了？」

「小丫頭片子，休要胡言語。」半晌未曾說話的謝老先生突然呵責道。

唐婉兒嚇一跳，被謝老先生的嚴肅表嚇著，大氣也不敢出了。

宇文驍往唐婉兒跟前一站，擋住謝老先生的兇神惡煞，「謝老先生，還小，不懂事，失禮之請勿見怪。」

「想不到你小子也憐香惜玉的，很像宇文赫那個臭小子嘛，倒真是親哥倆。」謝老先生被他這麼一說，嚴肅的表頓時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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