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昭點頭，“正因，我也見過楊家清淺數次，是位極端莊的姑娘，也好。”

“姐姐都說好，那自然就不錯了。”良妃一聽“端莊”兩個字，就覺得十分合適。

家這個就是太跳，得要個規矩好些的來治一治。

幾日后，唐翊早早地來了椒房宮。

“母后金安。”

顧青昭聲他坐了。

“前些時日我與你父皇將給你挑選的貴定下了幾個，送去了欒青山。你娘親昨兒回了信，為你定下了工部侍郎孫家的大姑娘。”

聽到是工部孫侍郎，唐翊提著的心才算落了下去。

這位孫侍郎不是什麼大家族出，而是早年科舉選拔出來的能臣，也是純臣忠臣。不過他雖然沒什麼靠山，但很是能干，日后仕途也不會淺了。

孫家，頂多算是一個新興的小家族。

他揚眉，打心眼里的高興，“多謝母后，為兒臣的婚事勞。”

顧青昭笑得溫，又人取來畫像，“這位孫姑娘乃是長白書院的學生，據說詩文很是不錯，更是位極其書之人，想來是與你和合得來。”

聞言，唐翊心頭更是不。

他看向上頭的顧青昭，眸微閃，“謝謝，母后。”

“你我雖非親生母子，可這麼些年，我也算看著你長大，與我不必說這些。”顧青昭看著眼前這個皇子里最懂事的孩子，眉眼溫和又心疼許多，“父皇和母后只希你日后能與王妃夫妻琴瑟和鳴。”

“母后放心，兒子會好好待。”

顧青昭笑著點頭，“你對好，自然也會你更會孝順你娘親，你們只要相親相的，日后總歸是甜甜的。”

聽到“娘親”二字，唐翊眸閃了閃。

可他什麼都沒說。

這麼多年，他雖然極其思念生母，卻從未向唐昀或顧青昭開口求回來過。因他知曉，娘親是犯了大過才去欒青山的。

母后對他這樣好，他若還請求那些，是愧對母后。

只是每年清明祭奠時，父皇母后領諸位皇子去太廟，卻會特意允準他去欒青山。

每年能見生母一回，他已然心滿意足。

不敢奢求其他。

顧青昭看著這個孩子，心中暗嘆不止。

太懂事了，就是因為太懂事，才更讓人心疼。

“母后命人將萃玉宮打掃出來了。”想起了些往事，不免悵惘，“清明快到了，今年翊兒多帶些人去欒青山吧。”

聞言，唐翊驟然僵住。

他緩緩抬眸，指尖都是抖的。

“母后……”

“十年了，你也要娶正妃了，總歸是你生母，不在不合適。”

唐翊抖著忙垂眸，想掩飾住眼睛里的潤，可淚水如何都止不住地流，本控制不住。

他原以為這一生都不能再接生母回京城了。

他更知道，這是母后疼他才做出的讓步。

是母后心疼他，怕他大婚時沒有生母在被人看輕，才想著要接他生母回來。

他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淚，起到顧青昭跟前跪下去，行跪拜大禮。

“多謝……多謝母后。”

他直起，眼睛已然紅了，語氣卻很堅定，“兒臣大婚之后，便向父皇請求一塊封地去就藩，兒臣帶著娘親去，永不回京。”

顧青昭知道，他這是杜絕自己任何與太子爭權爭位的可能。

這些年，他除了認崔蒙這個師傅，也沒與任何大臣有來往，對誰都是淡淡的，唯有書冊，讓他上些心。

嘆息，手去扶他。

“母后若不信你的為人，這些年也不會這般待你了。你三弟還小，需要兄長幫襯。何況，我也不想日后想要見你，還要找使者去傳什麼旨意。我還想著，等姣姣日后嫁人的時候，你們能找駙馬喝喝茶看看人呢。至于再往后，你留京還是就藩，就由你三弟來決定了。”

這個孩子真要離京，定是舍不得的。

唐翊一時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他還抹著眼淚。

“母后……你怎麼這麼好啊。”

顧青昭笑著遞給他一塊帕子，“母后想留你在京城干活累呢，你這孩子倒不嫌棄。行了，快別哭了，要婚的人了，若人看去，仔戲日后你在王妃面前可要抬不起頭來。”

他這才了眼淚，站起來，只是眼睛還腫著，跟兔子一樣。

顧青昭也是頭一回見他這樣，打趣之余心里又心酸，“去吧，清明也沒幾日了。該要好好打點打點。”

“是，兒臣告退。”

他走的時候唐昀正好進來。

“這孩子，倒真沒隨了齊氏。”

又知恩又懂事穩重。

顧青昭起迎他，“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這個點他該在批折子。

“事丟給澤兒了，我來與你說說話。”

顧青昭：……

頂著顧青昭的死亡凝視，唐昀那個委屈啊。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都斗多年了？啊？你就只心疼兒子都不心疼我？你也不看看我瘦沒瘦，不問問我累不累？”

顧青昭反瞪他，“我沒照顧你啊？你紫宸殿的早晚膳食不是我人備的啊？你用的每一樣東西哪樣我不過手的？你就批個奏折都要我選合適的狼毫，朝中一有點變故你也要與我磨磨唧唧個沒完，你怎麼不問問我耳朵煩不煩？”

唐昀忙摟住，癟：“我這不是想與你多說說話嗎？你還嫌我煩呢。”旋即又笑，“哎呀，昭兒都心疼我了，對我最好了，來親一口。”

顧青昭擋住他過來的，嗔他：

“多大年歲的人了？青天白日的，沒個正形。”

他就嘿嘿直笑，反正就是黏著，也不肯回去批折子。

顧青昭心里嘆息。

行吧，不是累夫君就是累兒子，也沒差。

不過這也苦了紫宸殿的唐澤。

他看著堆積老高的奏折，長嘆一聲，將蔡九拉過來。

“去，將我大哥哥和二哥哥喚來。就說弟弟有難，亟需兄長救援！”

蔡九了然一笑，“得勒！”

于是紫宸殿，苦命的人又多了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