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聲音淡淡的,不冷不熱,但卻有一種讓人沒法抗拒的力量。方天深吸了口氣,突然就覺得這位平日裏弱弱、對下人都一視同人的平民夫人其實跟爺特別像。只不過爺的威是從裏到外,而的則是掩在心底,不輕易表出來。
今日一番言語,就好像是百里夜親口所出一樣,讓他方天有一種不得不從的覺。
於是男子狠狠點頭,再一把抓住那的胳膊大聲喝道——
「走!跟我去醫院!」
那嚇的臉都白了,本以為自己一番言語相激,就算起不了什麼作用,好歹也氣氣這個人。可沒想到這的剛嫁進豪門沒多久,已經儼然是一副富家的作派。說出來的話,遞出來的眼神,無一不在擺明立場,無一不在對自己說:我們,不在一個層面上!
「你放開我!」樓梯剛下幾步,那突然又掙扎著開了被方天抓著的手。然後一跺腳,主駁了自己之前說出來的話——「鬼才要去醫院做檢查!鬼才要懷百里夜的孩子!那人我告訴你,別太得意了!他要真在乎你,你還會跟我一樣上這最後一層得爬樓梯?別把自己看得太重!」
一番話扔下,人轉就走。高跟鞋踩在理石地面,噔噔地響。
喬季卡也不知怎麼的,就在拉開樓梯間的門要往過廊里去坐電梯時,竟一張口,有句話就口而出。說——
「別把話說得那樣無,能懷上百里夜的孩子,是一件多麼值得高興的事。」
那人愣在原地,十分不解地看了喬季卡一眼,再離開時竟在心裏琢磨:百里夜的妻子是不是腦子不好?
喬季卡苦笑,沖著方天擺了擺手,示意其回來。
「沒事了,就是巧到了這邊,就想著過來看看,你帶我去見他,可好?」
方天連連點頭: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然後趕回上樓,卻不想,剛過了緩步臺階,再一抬頭,卻明顯一怔,然後立正垂手,頭也跟著低了下來——「爺!」
喬季卡「嗯?」了一聲,也扭頭看去。只見上面樓梯間的大門已經被打開,百里夜正手袋站在那裏,目玩味地盯看著。
沒有準備,本也沒想到他會出現在此,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說話,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不知何時,那方天已經上樓離開,再回過神時,與之對面而立的人,已經變了那個日夜跟自己相擁而眠的丈夫。
「你……你來了。」好半天,總算是憋出這一句。可是說完馬上就後悔了!什麼你來了?這裏本來就是人家的地盤,這話應該是他問才對。
可不想,百里夜也就順著這話點了點頭,然後說:
「是,我來了。」
就再度無語!
幸好他主打開話題,讓兩人不至於再繼續這麼尷尬地站著。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又讓喬季卡陷另一個窘境,他說——
「原來我的夫人也不是任人欺負的小白兔,關鍵時刻說出來的話,還嚇人的!」
面泛白,回想著自己剛剛都說了什麼。漸漸地,就有些害了怕來。
可是百里夜的話卻還在繼續:
「你那麼願意去養別人給我生的孩子嗎?你能容得下帕堤莊園裏面住上一個我跟別人生的小孩?」
「不是!」下意識開口,著他,卻不知道上面一句再該說些什麼。他到也不急,不催,就靜等的回答。半晌,終於又聽見子輕開了口,說:「不過逞一時的口舌之快罷了!你何必在意那些!我若太丟臉,於你,於百里家來講,也不是什麼好事。百里夜,我不是常常那樣待人的,只是有的時候不得已,不得不……」
「我不是說這個。」男人的手臂攬上的肩,再指尖輕抬,從泛白的面頰上過。有一種做疼惜的東西不言而喻,即便是習慣自我封閉的喬季卡也能很明顯地得到。「我是說,與其等到別人來欺時才反擊,不如就改變自己,讓別人沒有欺的能力!」
百里夜的話好像是一聲聲蠱,點點吞噬著喬季卡那顆不安的心。
能聽得懂他的話,但卻不知道其所謂的改變究竟是指什麼。剛剛之所以能在那子面前有凌人盛氣,完全是仗著百里家族這塊明晃晃的牌子。換句話說,是因為有了百里夜,才有十足底氣,沒了他,什麼都不是。
「來。」見喬季卡低頭不語,百里夜也不再多問,只拉了的手一起上樓,再轉過一道圓型過廊,一直進到他的辦公室里。
這是喬季卡第一次到百里夜的辦公室,這種覺就好像是到了他的一個私空間,十分奇特。
進來之後,沒等顧得上環視四周,就見百里夜從一個柜子裏不知道拿了個什麼東西出來。然後再站到面前,開口說:
「一隻手給我。」
怔怔地把右手出去,被其握住,再找了的食指,在那東西上用力按了一下。
喬季卡這才明白,原來那東西竟是一隻指模。
「方天,進來!」門邊上一隻按鈕被百里夜按了一下,然後就是這句話喊出。很快地,那位書就推門進來,他將剛剛印了喬季卡指紋的模遞過去,再道:「按著這個指紋去給夫人開通專梯許可權!」
那方天應了一聲很快就退出去,喬季卡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總裁專梯的許可權是需要指紋的。一想到這個,下意識地就開口說:
「不用,不用這麼麻煩。我也不是常來,今天是個例外,我以後不會再到這裏來了!」
百里夜挑眉,問:
「為什麼不再來了?」一邊問著一邊拉著沿著這間諾大的辦公室四周開始轉了起來。
喬季卡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便只得藉著一整圈的落地窗去觀賞大上海的全景,很彆扭地把那話題自略過。
可是很顯然,不願答,百里夜卻沒有放棄。見只觀不語,想了想,竟是自己主道:
「是怕再撞上剛才那樣的況?」
喬季卡一驚,隨即想到他指的應該是那個高挑的事。正想說不是因為那個,而是不想攪合到他的工作中來。可百里夜卻又搶先一步開口,道:
「你理幹嘛!那種伎倆連方天都不信,你還真往心裏去?因為見了幾次面說了幾次話就來這裏苦苦糾纏的大有人在,你若因為這個而生氣,那就沒有必要了!還什麼孩子,外面的人,我百里夜都懶得!」
他說話時,兩人的腳步已然停住。就在正對著明珠塔的那個方向,喬季卡覺得這個正盯看著自己、角還掛著一玩味笑容的男人,他實在是話裏有話。
又將他剛剛的那番話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得出以下結論:首先是他在闡述自己跟那人只見過幾次面,不!其次,是他在說那人懷了孩子的事,本就是胡扯。最後,他說……外面的人都懶得??
呃……這話什麼意思?外面的人懶得,那……那他是說家裏的……
「哈哈!」百里夜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喬季卡一愣一愣。
下意識地問他:
「你笑什麼?」
對方搖頭,不肯做答。他總不能告訴,是因為看到了的囧態,看到了眼裏閃爍著的後知後覺!
相得越久,百里夜覺得,這個人其實很有趣。雖然平日裏總是一副寡淡的樣子,但總會有那麼一些偶然的機會讓表現出與平常不一樣的神來。就比如說現在,在眼裏分明掛著正應該屬於這個年齡的。這讓他很滿意!
「說說,來找我有什麼事?」終於他問這個問題,可是喬季卡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就愣愣地站在原地,然後腦子裏頭拚命地想,為什麼要來這裏?我來找他究竟有什麼事?是為了來告狀?還是只是因為想見他?
半晌,到底是搖了頭:
「不知道,稀里糊塗地就到這兒了,影響你工作了吧?」說著話,後退半步,再道:「我這就走了。」想轉,也真的就轉了,想離開,卻在邁了兩步之後不知道該怎麼繼續。
僵持了半天,終於還是回過頭來,深吸了口氣,似鼓了很大的勇氣般對他說:
「怎麼辦?我不知道該去哪裏!」
百里夜的兩道眉擰得了些,雙臂環看著喬季卡,良久,終於再開口問: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告訴我!」
男子話語堅定,有一種不容人逃避的力度在控制著喬季卡的思想。以至於竟口而出——
「他們給我吃避孕藥,害死了一隻狗!」說完,又覺得不太對,想了想,便再解釋說:「是他們在給我吃的補氣的葯里加了避孕的葯,我給懷孕的小狗喝,那狗……死,死了!」
一邊說著,子不由自主的了起來。沒錯,喬季卡是害怕,特別特別的害怕!
被害妄想癥在作祟,以至於讓覺得那座帕堤莊園再也不是安全所在!
但百里夜這裏安全!人就是這樣,在覺得自己的生命到威脅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想要找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可以保命的地方。這個地方無從選擇,往往都是腦子裏生出的第一個念頭,然後就迫不及待的去了!
當然喬季卡不是迫不及待,是在市區轉了好久之後才來到這兒的。但來的過程中卻完全不經大腦,完全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跟他,已經面對面地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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