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瓊華沒瘋,這世上大概只有自己能確定這件事。
夜裡的風呼呼刮來,屋后的林子里傳來時不時的聲,這樣的晚上聽起來有些滲人。
被困在這裡兩年了,幾百個日夜,「瘋」得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終於,騙過了那人,有了機會出這個院門。
外面,有凌的腳步聲傳來,知道,是看守的兩個人回來了。
「屋子裡還有酒嗎?」
「我記得有兩罈子……」
「搬出來,老子剛剛在黃三兒在沒喝盡興,咱們兄弟接著來。」
「算了吧,都這麼晚了,喝多了容易耽誤事兒。」
「耽誤啥事兒?拿出來!」
「上面又派人來了,說是一定要看好,現在可不同以往了……」
「咋?咋不同以往了?瘋都瘋了,還怕個啥!」
「你附耳過來……」
聲音漸漸小了起來,竇瓊華有些聽不清了。不敢發出響,只得貓著子湊到門邊努力聽外面的靜。
「不喝了不喝了,睡吧!」剛剛執意要喝的人突然改了口風,兩人一前一後的朝屋子裡走去,似乎打定注意睡覺了。
竇瓊華直覺有什麼事兒發生了,而且還一定跟有關才對。躺回床上,暗自琢磨怎麼樣才能知曉兩人口中的「」。
春喜在一旁收拾著東西,聽到說這樣的話便笑著側頭回道:「等你和老爺婚了便可以經常來住了。」
婚?若不是春喜提醒,阿媛都快忘記了他和陸斐的婚期就在這個月月末了。背對著春喜,仰頭看頭頂飛過的鳥兒,角悄悄上揚。
陸斐公事纏不能親自來接阿媛下山,便派來了許秋。
許秋靠好了馬車,一轉頭髮現有兩人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見過側妃娘娘。」許秋道。
「你下去吧,我有點兒事想單獨吩咐他。」陳綉珍微微側頭,對著自己的婢說道。
「是,奴婢遵命。」
見婢走遠,許秋便抱拳問道:「不知側妃娘娘有何吩咐?」
「我們之間還用得著這麼多禮嗎?」陳綉珍笑了起來,面和善,「看你張的,我不過是想和同鄉隨便聊聊而已。」
「在下還有要事在,若側妃娘娘沒有什麼事的話在下就先告退了。」許秋道。
「他無,你也無?」陳綉珍角挑起,似有一抹嘲諷的笑意在其中。
「側妃娘娘的話,許秋不懂。」
「裝不懂吧?」陳綉珍輕笑一聲,抖了抖腕間的玉鐲,「自我了王府以來,你家主子就沒正眼瞧過我,可是打心底覺得我俗氣?」
「男有別,主子大概也是為著側妃娘娘的清譽著想。」許秋道。
的眉高高挑起,似乎不肯相信。
「就當做如此吧。」淡淡一笑,眉間帶著嘲諷,「反正今生我和他也無其他可能了,他看不看我又當如何?」
許秋心裡暗忖:話雖這樣說,可你此時把我攔在這裡又是怎麼講呢?
「你心裡想什麼我都知道,我只是想讓你幫我給你主子帶句話……如果他不想被天下人嘲笑的話,他最好取消和趙媛的婚約。」說到此,陳綉珍的語氣冷淡了下來,裡面似乎裹著風霜,著些寒冷。
……
大門被打開,春喜見著許秋進來,上前道:「早就聽到響了,怎麼這會兒才進來?」
「門口著一人,聊了兩句。」許秋答道。
「人?男的的」春喜狀若不經意地問道。
「男的。」
春喜點了點頭,道:「東西都收拾好了,可以搬上馬車了。」
「好。」
來的時候沒帶多東西,走的時候倒是堆了一馬車,連人都差點兒坐不下了。
「要不我再去喊輛馬車上來?」許秋道。
「沒事兒,就行了,不必如此麻煩。」阿媛一揮手,率先登上了馬車。
春喜瞧了一眼裡面,子一歪,坐在了車轅上。
「你不坐進去?」許秋坐上另一頭,揮著鞭子趕車。
「不了,多一個就著小姐了。」春喜搖頭。
許秋不做他想,他點了點頭,道:「也好,外面涼快……坐穩咯!」
「駕!」
下山的路很是暢通,直到進了城門后才有些擁堵了起來。
阿媛掀開車簾子的一角悄悄往外看去,只見人湧,且多是往一個方向在移。
「前面是有什麼熱鬧的事兒嗎?」阿媛開口問外面的許秋。
「看這人群的方向是往菜市口,估計那裡有犯人要被執行死刑。」許秋答道。
一聽這話,春喜便不自覺地了脖子,覺有些怪冷的。
阿媛放下簾子搖了搖頭,這種熱鬧也要湊,真是無法理解這些人心裡怎麼想的,換做是躲都躲不及。
馬車在人群中有些難以前進,走了一刻鐘還未走出這條街,且看起來還有越來越堵的趨勢。
「前面是有什麼熱鬧啊?」外面有人問道。
阿媛聽著,默默的答道:殺人的熱鬧。
「老哥你這是才從外地趕回來?哎,菜市口有犯人要被殺頭了,聽說還是個的!」
「的?犯了什麼罪?」
「聽說是下毒,還是給什麼貴人下毒……」
旁邊有人補充道:「是陸大司馬的未婚妻。」
「哦,對對對!」
原本心不在焉的阿媛一下子就集中了注意力,一下掀開了簾子,問外面的人:「勞駕問一句,你剛剛說是給誰下毒?」
「大司馬未過門的妻子,據說中毒不輕呢,也不知道救沒救回來。」說著這話的人跟在馬車的旁邊,一邊走一邊說道。
阿媛有些慌神,他們說的是……小樂?
「許秋,停車!」阿媛掀開簾子喊道。
許秋自然也聽到了旁邊的人說的話,本以為可以瞞過去,沒想到還是被阿媛聽出來了。
「吁——」
阿媛從馬車上一躍而下,說:「你先把車趕回去吧,我去看一眼就走。」
春喜立馬跳下馬車:「小姐,我陪你。」
阿媛點了點頭,拉了一把,兩人一道進了人群里。
日頭漸漸大了起來,穿梭在人群中也是極為悶熱難的,阿媛們算是晚到的那一批,走到菜市口的時候行刑已經結束,剛剛被裝殮好運走了,只留下一地的鮮紅。
「小姐……」春喜滿頭大汗卻顧不上,擔憂的看著阿媛,擔心有些承不住。
阿媛抬手握住了一旁走過的一個阿婆的胳膊,問道:「剛剛被行刑的姑娘,可是圓臉大眼睛?」
「哎喲,好可惜的姑娘,長得周周正正的,這下子全沒有了!」阿婆沒有怪魯,反而嘆著氣惋惜起來,「這人吶,就怕當了壞人,你看這……齊頭整臉的一個姑娘,若是不犯律法,恐怕提親的人得把家門檻踏平喏!」
阿媛鬆開手,臉有些發白:「阿婆說得是,這人活一世就怕犯傻……」
「正是這個理兒!這日頭毒,我得趕回去了,兩位也回家吧,這裡沒什麼熱鬧可看了!」阿婆說道。
「阿婆慢走。」
街口的人稀稀拉拉地走完,日頭毒辣,沒幾個人敢站在這裡頂著曬,何況還是個才死過人的地方。
阿媛抬往前走去,打掃刑場的衙役見著來,趕大喊:「你倆別往前來了,小心臟了你們的鞋子!」
「這位小哥,我想問一句,剛剛那……運到什麼地方去了?」阿媛咽了咽嚨,聲音有些乾。
「還能往哪兒?葬崗唄!」衙役隨口回答道。
「沒有親人過來嗎?」
「哪有什麼親人,就算是有,犯了這樣的罪人家躲還來不及呢,還往上湊?對了,你是什麼人啊,問這些做什麼啊?」衙役打量了兩下,看又很面善不像是心懷不軌之人。
阿媛轉頭找春喜:「錢袋呢?給我一下。」
春喜趕忙解下錢袋,遞給阿媛。
阿媛扯開帶子,從裡面拿了五兩銀子遞出去:「勞駕小哥,用這點兒銀子給置辦個棺材立個碑吧。」
衙役愣了,這是哪裡來的冤大頭?
阿媛從錢袋子裡面又掏了二兩銀子一起遞上去:「這些錢就給兄弟們喝酒吧,不多,別嫌棄。」
白花花的銀子讓衙役立馬反應過來了,他扔下笤帚上前接過銀子:「好說好說,都是做好事兒,哪還能要你銀子呢!」
「辛苦了,替選塊好地方吧。」阿媛笑著說道。
「沒問題,我這就追兄弟們去,拿這錢給那位姑娘置辦棺木立個碑,也希早日投胎轉世!」衙役樂呵著說道。
「謝謝。」阿媛點頭,目送他歡天喜地的離去。
春喜知道,阿媛心裡是難的。錢是攢了很久的錢,雖說是如今的份不在乎錢財了,但那些錢的意義終究不一樣,能掏出來給小樂買棺材立碑,更多的是過了那層心裡的門檻。
「小姐,若是早來一步,你會不會……」
「喊刀下留人?」迎著烈日,瞇著眼帶著笑意回頭。
春喜:「……」撓了撓頭,都怪聽說書的聽多了,不說小姐會不會這樣做,即便這樣做了也是干擾法場,這可是會被問罪的。
「其實……我慶幸我們來遲了一步,這樣我就可以不必面對了。」阿媛說道。
「是對不起小姐你,你怎麼還不好面對呢?」春喜哼了一聲,至今還忘不了那個讓膽戰心驚的場景。
阿媛搖了搖頭,並非是這個意思。從郡王府到一起被賣大司馬府,和小樂是有過真的,而這個東西,豈是可以因為或恨而互相抵消的?留念是留念,但無法原諒也是真的。
「走吧,回去吃午飯了。」阿媛拍了拍春喜的肩膀,似乎鬆了一口氣,語氣都變得輕快了起來。
「好,奴婢肚子也了……」
「走,回家。」
主僕二人一前一後,在烈日炎炎里漸漸朝著熱鬧的街市走去,而在街的那一頭,是們悉的小院。
人都是要長的,而長意味著撕裂以前的自己。以前的阿媛固執單純,一頭往前沖,才不在乎前方是懸崖還是河流,一腔孤勇。如今的阿媛,依舊固執卻不再偏執,不再單純,或者說是不像以前那麼篤信人是善的單純。知道自己要加快速度長起來,要學會分辨哪些是可以原諒的惡而哪些是值得回報的善,若不如此,可能有一天害的不僅是自己,還有可能搭上一個陸斐。
「陸斐?」
等在小院門口的那個清俊拔的影,可不就是陸斐?
「回來啦。」他說著,出手向遞來。
提著子上了臺階,將手放他的掌心,朝他一笑:「等我吃飯?」
「嗯。」
他什麼都沒有多問,牽著往小院深走去,那裡有冰鎮好的西瓜和香噴噴的飯菜在等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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