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微明把自己的生辰八字裝在檀香木做的盒子裏,讓十二親自送到了鄧天師府上。
一同裝進盒子的,還有一斛珍珠,個個兒的圓潤飽滿,大小相同,裝了滿滿一盒子。
那鄧天師仔仔細細地給三皇子測了八字,又是占卦,又是扶乩,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三皇子妃該是個屬蛇的,生於六月,名字裏同時含有“木”和“水”的為最佳。
家拿著這樣的標準,往京城閨秀裏尋了一番,還真就尋到了。
此人是戶部員外郎蘇廊之,閨名喚作蘇沐,屬蛇,今年十八歲,從八字上來看,與三皇子簡直是天作之合。
下聘書的日子選在了九月十八,是個黃道吉日。聘書下了之後,兩家男就算定親了。
家覺得,他的小兒子對於要定親這件事,有些上心,又不太上心,也不知道為什麽。思來想去,家認為,應該是因為孩子麵皮薄,害了,不好表現出來。
九月初九這日,“麵皮薄”的三皇子帶著護衛,騎著馬,去郊遊了。
林芳洲不會騎馬,本來想坐馬車,但小元寶覺得在馬車裏不能很好地欣賞外麵的景,於是堅持讓騎馬,不會,他就帶著,兩人共乘一騎。
林芳洲出門了,隻能穿男裝。黑玉般的頭發簡單地梳上去,沒有戴冠,隻著一支金鑲碧玉的發簪。坐在他懷裏,把一個白皙的後頸在他麵前,他低著頭,往頸窩間輕輕地嗅了嗅。
莫名地,他總是覺得上有香氣,就算不灑花,那幹淨清新的氣息,也是很好聞,使人有些著迷。
林芳洲第一次騎馬,很張,不敢,兩繃著,用力夾著馬腹。雲微明從背後環住,一手攬著的腰肢,一手把韁繩送進手裏,小聲教作要領。
順著他的要求,小幅度地活,大作時,部輕輕蹭著他。他覺不太好了……
偏偏林芳洲還無知無覺,說道:“它不聽我的話,我是不是夾得太了?”
一句話仿佛往那烈火裏烹了油,使他立刻難以自製了。
林芳洲覺後有個邦邦的東西,硌著。於是低下頭,沉默了。
他紅著臉,也不敢說話,低著頭,眼裏隻看到白皙優的後頸。
馬兒沒人控製,便悠閑地踏著蹄子,慢悠悠走在草地上。遠山如黛,秋水長天,好一副畫裏山河。
走了一會兒,林芳洲突然道:“所以,你還是隻對男裝的我興趣嗎?!”
“我……”終於知道什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林芳洲僵了那麽久,都麻了,活了一下軀,立刻喚來他一陣輕哼:“嗯……”莫名其妙,不知所雲。
又不敢了,有些害,又有些悲憤:“你個不爭氣的東西,我碾死你算了!”
“姐姐,”他的聲音暗啞,氣息有些,裏滾過一陣低沉而甜膩的笑意,“你可饒了我吧!”
“停,我要下去!”
雲微明讓十二十七和韓牛牛他們退下到他看不到的地方,然後他把他帶下馬,林芳洲扔開他,去河邊玩。很會打水漂,一塊石頭可以在水麵上飄七次。
過了一會兒,他走過來,站在邊,小聲說,“我,好了。”
林芳洲瞪了他一眼。
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索就不解釋了。
林芳洲想了一下,提醒他:“你可是要定親的人了。”
雲微明歎了口氣,道:“林芳洲,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嗯?”
他看了一眼,“我要定親了,你有沒有介意?”
“我……”
“哪怕是一點點,都好。”
林芳洲低下頭,小聲說,“你定親是好事,誰會介意呀。”
他心口一痛,苦笑著搖了搖頭。
……
九月十六,下聘書的前一天,蘇廊突然有急事請奏家。家本來正在打坐,但是考慮到蘇廊即將和他為親家,所以他賣了蘇廊一個麵子,勉為其難地終止打坐,宣見了他。
蘇廊一見到家,立刻把跪下來把帽一摘,砰砰砰磕頭道:“陛下!微臣有負皇恩,罪該萬死!”
家看得一愣,說道:“怎麽回事?你犯了何事,怎麽突然就要請罪?”
那蘇廊為難地往左右看了看,家會意,讓周圍人都退下了。
然後蘇廊才說:“賤德行有虧,不配做皇家媳婦,請陛下為三皇子另擇佳婦。”
家一聽,覺得很不可思議,氣得直笑,“朕還沒定親呢,你先來退親?我家老三要樣貌有樣貌要人品有人品,哪一點配不上你兒?朕還沒嫌棄你呢,如今你倒先來嫌棄朕的兒子?豈有此理!”
“陛下,微臣有罪!”
“再說,朕也不是強娶之人,兩家定親,也是你親口答應的,隻差聘書未下,你為朝廷命,出爾反爾,翻臉如同翻書一般,你今日要是不給朕一個解釋,嗬嗬——你這烏紗帽就別要了!”
“陛下,臣,臣……臣那大逆不道的兒,與人私奔了!”
“!!!”家嚇了一跳,“你,你說真的?私奔?”
蘇廊已經氣得淚流滿麵:“微臣怎敢欺瞞聖上自造家醜!確實私奔了,昨天跑的,今日才發現,隻留下一封書信,人卻已經不見了。微臣教無方,請陛下降罪!”
“怎麽會私奔呢?和誰私奔?查清楚了嗎?會不會是——”家剛要說會不會是被人綁架了,轉念一想,假如真是綁架,最可能綁架那蘇氏的,搞不好就是自己那疑似搞斷袖的小兒子……太了,不行,朕要念兩遍《太上玉清經》冷靜一下!
家讓蘇廊先退下了,然後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冷靜了一會兒,突然對侍說道:“去把鄧天師找來!”
鄧天師年輕時是個男子,現在老了,就是個老男子,一把長度和疏都剛剛好的胡子,穿一八卦道袍,道袍上還繡著仙鶴,很有些仙風道骨的意思。
鄧天師見到家,了胡須笑道:“家,貧道還以為,你正在打坐。”
“本來是在打坐,唉——”家歎了口氣,然後突然問道,“天師,你之前給三皇子測八字,測出來最適合他的子,該是蘇廊的兒蘇沐。”
“是有此事,明日是好日子,可以下聘書。”
“朕想問問,你是怎麽測的?真的準嗎?”
鄧天師笑道:“準不準,貧道卻不敢說。當年伏羲造八卦時,本來是造了十六卦,隻因泄天機,後來便去八卦,留下八卦。因此後世測算命理之時,用八卦隻是暗合天意,又留著一線生機,也有些事在人為的意思。家問貧道準不準,貧道竟不能回答了。”
家點點頭道,“這樣說也有道理。可是,你這次錯得太過分了。”
“哦?家,為何這樣說?”
“那個蘇沐,私奔了!”家說著,把方才蘇廊說的,都給他講了,講完問鄧天師,“你說,現在怎麽解釋?難道天意暗示你,朕該定一個私奔的孩做媳婦?”
鄧天師聽罷,想到三皇子送的那一盒子珍珠,他突然悲劇地發現:他,似乎,掉到坑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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