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知道，漢承秦制。

大漢的制度是在秦朝制度上的延續與發展。

可…鮮有人知。

秦國之所以滅國，是因為為了守住華夏大門，秦國的主力兵馬就沒有參與戰。

陸羽昔日問過楊修、司馬懿等太學生一個問題。

——秦始皇薨天下大。

——高祖劉邦、西楚霸王項羽率兩萬人馬破咸。

那麼問題來了？

秦軍主力呢？當年進攻楚國時，幾十萬的秦軍主力呢？

那六世之餘烈，讓六國聞風喪膽的帝國雄師？

他們去哪了？

答案是：

——四十萬在守邊疆！

——六十萬在築長城，守匈奴！

他們知道中原出事兒了，可他們將令，不得班師回朝！

「周都督，你可知…蒙恬、蒙毅兄弟，王翦的舊部，他們聽說大秦有難？每日以淚洗面，捶足頓！可他們不能回去！直到高祖戰勝項羽建立大漢王朝！他們依舊沒有率秦軍舊部去中原爭霸！」

講到這兒，楊修的語氣更嚴肅了許多。

乃至於…這些嚴肅中竟還有幾分肅穆。

「恩師告訴我們，那時候駐守州、雲南的乃是南越國王，他乃是王翦的舊部！武皇帝曾給他發去一封書信，武皇帝要封他為南越王，只要他承認大漢！可南越國王，這位王翦的舊部，他怎麼說？他回了一封昭書！」

——「我曾經到一位老人的囑託，龍夏不能再分裂了為了華夏族群，我不跟你打，我也不當什麼南越王，我降你啊！」

講到這兒的時候，楊修的眼眸中已經滿是淚珠。

當年，他聽師傅陸羽講述這件事兒時，便激的熱淚盈眶…

如今…

由他之口講出，依舊是難自已！

「南越王投降，整個南越…再次落到漢民族手上，而他口中那個老人就是秦始皇。」

「以前，我看不懂秦皇，覺得他就是個暴君，覺得他過大於功，可聽過恩師的故事，我才發現…他無愧於恩師口中的那『千古一帝』的稱呼，他沒有像大漢的這些帝王，把族群、把家族凌駕於帝國之上，秦皇眼中只有國…沒有家！」

呼…

聽楊修講了這麼一大串，周瑜心頭悸連連。

這便是格局。

一個心中只有國，沒有家的人，他的格局之大，視野之廣，讓人而敬畏。

反觀他自己…

心心念念的不過是家族，不過是個人的榮辱、得失…眼界太狹隘了！

呼…

再度呼出口氣。

周瑜整個人徹底的鬆弛了，原本握的拳頭這一刻完全鬆開。

他的心境達到了一個徹底平和的狀態。

「秦皇了不起，你的恩師亦了不起…」周瑜慨道：「天下一統，讓我等炎黃子孫能傲然屹立於這世間，我總算知曉，為何你師傅選擇魏王，為何哪怕…大魏將漢室到如此境地，你師傅依舊一如反顧的選擇魏王！」

「他選擇的不是魏王，是天下的一統，是『秦皇』的境界，沒有家，沒有國，只有華夏族群！」

哈哈哈…

聽到這兒，楊修笑了，他猛灌了一口酒。

似乎，因為讓周瑜看懂了恩師而高興不已！

「踏踏踏。」

賬外腳步聲已經攢儼然，大魏的兵馬已經登上赤壁！

「周都督…現在不跑可就真的來不及了。」

楊修笑著問道。

周瑜卻搖了搖頭。「我在想，當年楚霸王烏江自刎，不肯過江東，是不是除了無面對江東父老外，還有一層，不想讓這世道繼續紛下去，不想讓江東的黎庶再度遭逢戰之苦！或許，

那一刻，他想通了，犧牲他一人，換回天下人的命，這對於一個失敗者而言，劃算的很！」

話音留下。

一個甲士推開了此間營帳，不是大魏的兵馬，而是江東周瑜的心腹。

「周都督，不好了，那陸子宇派出一支船隊，早在昨日…攻取濡須港！」

「如今，赤壁…濡須均…均已經告破！」

唔…

甲士的這話，並沒有讓周瑜到意外。

陸羽…

如果是他的話，一切就都合合理了。

聲東擊西…

不…他是「東」也要，「西」也要，他陸羽從來不喜歡做選擇題！

「呵呵…」周瑜笑了，他回過頭向楊修。「楊德祖啊，想不到…你師傅的目標不止是赤壁，更是濡須口，從那裏可是能直抵吳郡…江東就要被大魏一馬平川了嗎？」

「未必！」楊修擺擺手。「如果…周都督願意去做這個說客，或許…江東也能免遭戰之苦！」

言及此…

楊修抬眼斜向周瑜，見他表淡然，楊修繼續道：「大勢不可為，天意也不可違，是學始皇帝眼界放寬，還是鼠目寸…只計較個人榮辱，周都督該能拎得清吧？」

「呵…」周瑜笑了，「要不要做大魏的說客，也得先見過你師傅，不是麼？」

眼珠子眨…周瑜對陸羽越發的好奇。

就在這時。

「踏踏踏踏」的腳步聲不斷響起。

一魁梧將軍掀開門子，目凝起向周瑜…

來人卻不是文聘還能有誰？

「周都督果然在這兒！」

「我家陸都督請周都督赴江心一敘！」

…

…

，含章宮的氣氛，格外的冷冽。

「什麼？你是說…他…他來了？」

皇后伏壽凝著眉，不可思議的聽著眼前小黃門的稟報…

「千真萬確…」小黃門如實道：「那人說…他…他負先帝重託，四把中興劍中的其中一把，便握於他的手中，我要用自己的方式救大漢！」

「胡鬧…」伏壽那纖細的手掌一下子握起拳頭。

在看來…

陛下已經徹底斷了復漢室的願景與想法，別人…又…又何必執著呢？

「你告訴他，他這麼做會害了陛下，會害了大漢的！」

伏壽的語氣急切…

「皇後娘娘，小的…莫說小的尋不到他，就是…勸…小的怕也勸不他！」小黃門面為難之…「皇後娘娘自小與他相識，該知道…這位曾經的虎賁將軍，他的子有多麼的執拗，他決定做什麼事兒，那…那…」

唉…

皇后伏壽再度嘆息。

的眼眸已經凝起，心頭更像是墜了無限的沉淪與深淵。

「皇後娘娘…他…他告訴小的。」

「他說，讓陛下與皇後娘娘莫要擔心，勝負往往…往往就在一瞬之間！」

「胡鬧！」皇后伏壽再度咬牙。

無奈的著如磐的黑夜…

心頭亦是陷無窮的絕。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陛下與魏王各退一步，迎來了這難得的好日子，又要…又要被破壞了麼？

…

許都城外，穰山腳下。

馬騰帶著十餘騎正策馬平治，就快到許都城了，這也讓馬騰提起的心能夠平穩落下一分。

如今的局勢…

許都城，可不容有失。

「停！」

行至一驛館，馬騰吩咐手下的騎士。

如今正直黑夜，城門是關閉的，即便他是奉「尚書令」荀彧的吩咐回城但這種夜半時分要城，也必須拿到荀令君的手書！

勢必會驚擾到他…

不如，在此歇息一夜！

「留兩個人守夜，其餘人均是安睡…明日回許都，務必打起神。」

「喏！」

騎士們均翻下馬。

一行人步驛館…

而與此同時，五百米之外，一個一黑袍的男子正尾隨而來…

他的腰間帶著一柄佩劍…

隨著馬騰一行進館驛，這黑男子手抵在佩劍上，眸幽沉。

「終於…停下了來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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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

劍…已出鞘！

…

…

江東，吳郡。

此時的一方館驛，吳國太坐在上席，孫翊與孫權分坐兩旁。

風塵僕僕趕來的孫尚香正在娓娓向他們講述一個故事…

人之託，忠人之事。

既打賭輸了，那陸羽讓做的事兒，弓腰姬便不會推遲。

——「戰國末期，群雄割據，但秦國勢力最為強大，已初見吞併八荒之勢…也正因如此，刺秦的俠客接踵而至，其中最為有名的是三位…」

孫尚香講到這裏…

孫權打斷，「那陸子宇不會就是讓小妹給我們講述『荊軻刺秦』的故事吧？」

「二哥你莫要打斷我，這個故事與『荊軻刺秦』一點關係也沒有。」孫尚香簡單解釋了一番，繼續講述起來。

「這三位最有名的刺秦俠客乃是殘劍、飛雪、長空！」

「他們三位均是來自趙國，十年來謀刺秦王，讓秦王夜不能寐！秦王懸重賞通緝此三位刺客，破長空，賞千金，封千戶侯，上殿二十步！破殘劍、飛雪賞萬金，封五千戶侯！上殿十步與王對飲！」

「沒想到有一天，真的有一個俠客，拿下三殺，這個俠客自稱無名，是秦國一個小縣的亭長。秦王知道后連夜招他上殿，宮殿前…秦軍裝備良，士兵左右分列…劍客穩步走向大殿，氣三千兵，颯沓如流星…」

孫尚香的話說到這裏。

孫權忍不住口道：「小妹可否撿重點來說，如今軍急，可顧不上聽長篇大論的故事！」

孫翊不以為意。「赤壁、濡須口已經丟了，軍已是不可逆轉，聽聽這大魏南狩侯的故事也並無不可。」

倒是吳國太，對這個故事本很興趣。

「香兒，你繼續說，誰若是再打斷你，為娘便將他趕出去！」

孫尚香繼續講述起來…

秦王很意外，為何一個「亭長」有如此本事！

而「無名」則講述起了他的故事。

原本而言，無名武藝高強殺了殘劍、飛雪、長空…也算是合合理。

可…秦王一早就窺探出了其中的深意。

他認為是…殘劍、飛雪、長空三人是用自己的命助「無名」能夠功登上大殿…刺殺秦王！

可秦王依舊把故事想的簡單了。

因為——殘劍！

殘劍在阻撓他們刺秦…

甚至，在三年前，一次的行中，殘劍與飛雪本要刺秦功，但…最終功虧一簣！

為此，殘劍與長空這一對才三年不說話！

在「無名」殿刺秦之前，殘劍留給他兩個字，也正是這兩個字，改變了「無名」原本刺秦的計劃。

「什麼字？」

聽到這兒，吳國太好奇了起來…孫翊也昂起脖子饒有興緻。

倒是孫權，像是悟出了什麼。

「哼…」

他當即冷哼一聲，瞪了孫尚香一眼…「倒是不曾想，小妹不只是被那陸子宇抓住，就連心也被他一併俘虜！」

孫尚香則頓了一下，「二哥這是什麼意思？」

「想不到，我孫權的妹妹最終會為那陸子宇的說客…哼！」最後留下一聲冷哼，孫權獨自走出了此間屋舍。

孫翊撓撓頭，連忙問道：「小妹，你二哥就是那個脾氣，『無名』最後究竟寫下什麼？」

這…

孫尚香著孫權離去的背影，不知道該不該說…

還是吳國太張口。

「只說即可…」

孫尚香這才昂起頭：「是…是天下二字？」

天下？

這下，孫翊還沒有回過神兒來可吳國太卻是下意識的咬住，竟…竟是天下！

這邊廂…

孫尚香繼續娓娓講述著這個故事。

那邊廂…

江心之中，陸羽也在向周瑜講述這個故事。

「天下麼？」周瑜凝著眉…目凝重。「戰國七雄，七國紛爭…天下麼？『無名』的意思是天下崩壞，百姓苦，唯有秦王才能一統六合，停止戰！何為天下…一統，止戰方為天下！」

「南狩侯啊南狩侯，你是在考我周瑜啊，你的弟子先是告訴我秦王的格局，今日…你又借一個『劍客』之手，講述給我…何為天下？呵呵…你太善於攻心了，沒有人能在你手下走過一招！」

周瑜一番慨。

陸羽則是瞇著眼。「所以說…周都督是要替我做說客了。」

「只是說客的話，沒用的！」周瑜慨道：「之於我而言，效忠大魏與效忠江東並無區別，可之於…江東孫氏而言，那區別就大了，那是主與仆的差別…」

「公瑾的意思是？」

與周瑜對話，陸羽不像是一個勝利者，更像是一個摯友…

太悉了…

對於陸羽而言，周瑜在他面前，就像是朋友在面前一樣。

「南狩侯，恕我直言…僅僅是赤壁，僅僅是濡須港…要勸降江東孫氏…還遠遠不夠！」

「不是兵力的不夠，而是威懾程度的不夠，孫氏的孫堅曾號稱江東猛虎，孫策號稱江東小霸王…他們不會因為這些就投降，就妥協…必須要…要更猛烈一些！」

「讓他們看到下場與結局…否則，不論誰是說客，江東依舊避免不了…如此一場生靈塗炭！」

這…

周瑜的話讓陸羽眼珠子一定。

的確…有幾分道理。

要降…赤壁之戰前就降了。

既曾經不降，那現在…定然更不會投降！

除非，真的用狼牙棒…打通他們！

莫名的…

想到這裏，陸羽腦海中下意識想到的就是「孫十萬平A翻車、張八百小兒止啼！」

得這樣…

才能讓孫家覺察到痛吧？

那麼…就讓孫家痛苦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