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微涼。

椒房宮小庭院，唐昀和顧青昭各置了一個書案，一個在看奏疏，一個在看后宮賬冊。

四月初科舉放榜后，吏部便琢磨著要安排朝考選拔進士中更為出的予以任用。

通過朝考的進士再有才能，初授位也不會太高，例來五品以下員的任免唐昀是不必看的。

只是今年他欽點的新科探花郎，很有些才氣，見識也頗。他很是喜歡，不由就多看了兩眼。

“王蕭，太原王氏。”唐昀頗有些欣，“瑯玡王氏與太原王氏兩支，是多年的大族，能培育出這般人才，當真不錯。”

說著還將探花郎王蕭的殿試的策論給顧青昭看。

“昭兒你瞅瞅。”

顧青昭擱下手中的賬冊，細細看了看，也是贊不絕口。

“文采斐然，針砭時弊，確實難得。”意猶未盡地放下，“自昔年昭華長公主薨逝，太原王氏族人便辭北上，遷族至滎。這些年里，太原王氏也出了不人，可終歸不曾舉族遷回京師了。”

“太原王氏藏書無數，其書稿古籍天下文人敬仰，若能引其族再朝，亦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事隔日久，太原王氏族人也盼著回京，如今王蕭當選探花郎，想來也是契機。”

“正是。”萬民歸心，沒有誰比唐昀這個做皇帝的心更舒暢。

“是以，陛下打算授予探花郎何職呢？”

“王蕭文采出眾，可暫太學任七品助教。”

例來，大邕狀元都是從八品京或七、八品地方做起，科舉出，初封就是七品京的，實在有。

眼見夕西斜，唐昀放下手中的活計，也按住顧青昭看賬冊的手，“行了，看了這樣久了，歇息會子吧。再晚可要眼睛疼了。”

他說著去扶起，許是起猛了，顧青昭頓時一陣眩暈，若非唐昀扶著，只怕已經栽倒下去了。

“昭兒！”

“主子！”

“快醫師！”

“昭兒你怎麼了！”

眩暈之后，就是一子想吐又吐不出來的覺，小臉兒很快就白了一片。

唐昀嚇傻了，“昭兒你住啊！”

他忙將打橫抱起就往殿趕。

顧青昭雖然腦袋還暈乎乎的，可全知并未消散完全。

卡在自己背脊下和彎里的手，抖得不行，似乎有的汗意。

唐昀顯然慌了，不住地喊，“昭兒，昭兒，你別怕，醫師很快就來了。”

顧青昭：……

我沒怕，真的。

就是……

“陛下，您穩一些。”極力制住腔里即將涌出來的那子難。

被顛得快吐了！

“哦哦哦！”唐昀忙穩手，將放在東暖閣的榻上。

甫一落地，顧青昭就沒忍住惡心起來。

紅韶眼疾手快，連忙端來一個漱口的盂盆。

顧青昭霎時間吐了個昏天暗地。

周行安和蔣忠祥很快提著小藥箱子跑著來了。

后的小醫使們本跑不過兩個老人家。

“陛下金……”

兩人還沒彎下腰去，就聽上頭陛下不耐煩又急切的聲音。

“還行什麼禮，還不快給皇后看脈！”

兩人不敢逗留，連忙爬起來認認真真把脈。

尚藥局資歷最深的兩個醫師，冷汗涔涔地一人把一只手的脈，若是不知曉的人看了，還以為皇后娘娘病膏肓了呢。

不過盡管是多年資歷的老醫師了，這倆人被陛下“虎視眈眈”看著，還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力大呀！

每回一遇到皇后娘娘的事，那定是要被陛下盯的。

若是心理素質差一些的醫師，只怕診脈的手都要哆嗦。

不過這也不怪唐昀。

他就這麼一個皇后，此生所有意也都付諸于一人。

自然牽腸掛肚，不敢有一點兒損傷。

好在診脈過后，無甚大礙。

周行安與蔣忠祥相互對視一眼，最終由周行安向唐昀陳詞：

“稟陛下，皇后娘娘這是氣虛虧之癥，加之平日里頗有勞的緣故。等下微臣會為皇后娘娘開一份藥方，平日里照常服用以補氣。此外，依微臣拙見，還請娘娘近日起保持心愉悅，莫要憂思。”

聞言，顧青昭一愣。

“若說勞累憂思倒是不曾，”許多事都托給六個尚局以及良妃李嬪，自己平日里只是當個甩手掌柜罷了，只是——“真的只是氣虛虧？”

周行安略遲疑了會子，而后斟酌著話道：“依目前脈象上看，的確如此。”

顧青昭便只能暗暗失嘆息。

還以為，自己許是又有孕了。

唐昀拍了拍的肩膀，眸微閃，“咱們已經有三個孩子了，你不必心有負擔。何況生育孩子實在虧損子，我倒希你更康健，至于子嗣上，我并不貪求。我只愿你好好的。”

他已經有六個皇子一個公主了，子嗣上已然足夠。

不過于顧青昭而言，有沒有已無影響。

只是常看見賢妃領著大公主游玩，心里很是喜歡。

想著自己若能再添一就好了。

但若沒有，也只是添些憾而已。

安置好顧青昭好，唐昀領著周行安和蔣忠祥到了前殿去。

“你們老實告訴我，皇后的脈象到底怎麼有何異樣？”

聞言，兩人面面相覷了會子，周行安這才據實相告。

“不敢欺瞞陛下，皇后娘娘許是有了孕。”

這話聽得唐昀是又驚喜又心慌，“之前不是說，皇后的子，已不利于生育了嗎？”

“回陛下，確實如此，”周行安道：“昔年皇后娘娘誕下雙生子后連發高熱兩日，實在太損害子，按理說不會再有孕。只是不知為何如今又有了。只是脈象太淺，微臣還不能確定，故而不敢言明。微臣給皇后娘娘開的藥方，除了寧神之外也有安胎的功效，以確保無虞。”

不知何時，唐昀眉宇間的喜意已經全然消散了下去，眼底夾雜了愁緒，正問兩人：“你們二人是尚藥局資歷和經驗最前頭的，皇后這兩年大大小小的疾病都是你們二人照看的。依你們看，若皇后真是有了孕，此胎，是否會影響皇后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