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開年來皇后冊封禮之后，陛下更是半點不來后宮了，比起之前還過些。”夏嬪從侍手中接過一面小鏡子，看著里頭尚且年輕貌的自己，不免有些不甘，“這樣下去，我如何能有一兒半傍。”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沒看清楚局勢？”陳人自覺從前的夏嬪還是十分安分恭謹的，今年來其父更立功業后，顯然有些飄飄然了，“帝后恩和睦，太子和兩位嫡子健康無虞，眼下就連朝臣們都不能指摘后宮什麼，何況你我？你如今位份不低，后半生已然榮華了，何需還盯著這個。”

夏嬪抿，“總歸陛下不會嫌棄多些子嗣不是？何況陛下總不可能真的一直只獨寵皇后娘娘一人。”

只要陛下肯來一次后宮，那便有機會。

陳人蹙眉，想及近來夏嬪與還算和睦，不愿看太陷進去，于是勸道：“從前是陛下子嗣不，可如今皇后娘娘膝下有三個嫡子，又和陛下恩非常。這樣的境下，你以為陛下還會看重莫須有的庶子嗎？”

夏嬪頓時有些不悅地看，“你不是陛下，你怎知陛下不想再有庶子？”

陳人當即拉下了臉。

一時間，場面竟有些不控制地難堪起來。

段寶林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很是手足無措。

“兩位姐姐別激，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陳人一甩袖，“哼！我是因著這麼久的分才多勸你一句，皇后娘娘豈是你能招惹的？你真以為你那點小心思皇后娘娘看不嗎？”

心思被破，夏嬪頗覺臉上掛不住，漲紅著臉梗著脖子道：“你多能猜陛下和娘娘的心思，眼下不也還是一個不上不下的人嗎？你又有什麼資格說我！”

陳人這下是當真心涼了。

冷哼，“好啊，你既瞧不上我這人，那我就等著你功名就那一日。”

當真是自不量力！

回了承德宮后，陳人先去了賢妃的正殿。

“你說夏嬪竟有這心思？”賢妃正逗弄著四皇子，聞言嗤笑，“我倒是沒發覺還連本宮這兒都瞧不上了。”

“眼見家族起勢，便無知無畏了。”陳人覺得夏嬪沒腦子，“還敢在皇后娘娘跟前給陛下上眼藥。”

“不必理會，要折騰就折騰去，左右皇后會收拾。”

“可我怕惹怒了皇后，眼下又還住承德宮，未免娘娘您無端些說道。”

“是呀，”賢妃嘆息著抬眸，“看來我得找個機會去與皇后娘娘說一說了。免得娘娘還以為我與是一心思上的呢。”

“夏嬪愚蠢，娘娘自不會與同謀。皇后娘娘想來不會這樣想您。”說著陳人面帶憂，“自當初陛下圣旨冊封皇后娘娘為攝六宮事皇貴妃后，后宮宮權盡覽于皇后之手，娘娘您如今的尚服局也都歸給了李嬪，如今皇后娘娘只重用良妃和李嬪了。皇后明面上說要您與協理后宮，實則……”

實則是架空了權力。

聞言賢妃眸微閃，可卻半點不能怨怪什麼。

微微垂眸，看向坐在小木馬上笑得歡快的四皇子唐瑾。

唐瑾正朝看過來，沖他笑。

是個慈母，對待這兩個非自己生的孩子，亦視如己出。緩緩揚眉，回以慈和一笑。

“如今我還能好好的穩坐賢妃之位又養兩位皇嗣，已然是皇后格外開恩了。其他的……”輕笑，“也實在不該妄想了。”

陳人嘆息，“當初娘娘若非為著龔氏一族，或許也不會對上皇后娘娘。”

龔氏漸有走下坡路的意思，龔氏一族都將希寄托在賢妃上，盼著能為龔氏多帶來些利益。

可惜……

陳人不愿再惹傷心，便不再提此事。

只是看到四皇子，難免又想及一人來。

“近日王婕妤又來哭鬧了好幾回。”

賢妃冷笑，“莫不是還想著要回瑾兒？”

“癡心妄想。”陳人很是厭惡。

“自然是癡心妄想。”賢妃毫不掩飾對王婕妤的不喜，“你找人告訴，逢年過節，本宮會遠遠見上瑾兒一回，其余的若還要空想，就別怪本宮不客氣。”

到底是掌宮多年的賢妃，雖不敢對上皇后，可一個小小的婕妤，是不放在心上的。

何況王氏本就皇后厭惡，哪怕是為了討好皇后，也不會對稍有辭。

“好。”

“母妃~”唐瑾許是玩累了，從小木馬上下來，一下子沖過來抱住的，“母妃，抱~”

“好好好，母妃抱。”賢妃心都了，忙下護甲，將他抱到懷里。

“好在如今后宮有皇后娘娘制衡，是出不了大錯了，也不至于我們心頭惶惶不安。我如今啊，就盼著皇后娘娘看在我照養婧兒和瑾兒分上，日后能正式將瑾兒也記我名下。”這樣一來，唐瑾日后封王，也能幫扶龔氏一族。

等將來唐瑾出京就藩時，便也能心無牽掛地跟著去清福。

“娘娘說的是。”陳人莞爾。

“瑾兒再長大些，我就教他讀書寫字，你棋藝不錯，到時候也要勞煩你教教他。等他到了六歲上，我便也送他去廣集殿和國子監，他和兄長們多多來往。”賢妃暢想著未來，心下寬松得。

陳人聽著也笑，“到那時太子已然年長了，不過五殿下和六殿下和咱們殿下同齡，日后還是能有所照應的。”

聽這話，賢妃彎著眉眼頷首笑看著，“正是這個理。”

這麼些年，賢妃與陳人走到如今，也算默契有加了。

看著眼前這個與相時日勝過陛下數倍的姐妹，心中多有熨帖和溫暖。

“自及笄后王府，這些年我也算見慣了榮華盡了富貴。可到底大半生困于后宮，想想皇后娘娘的妹妹榮安縣主來，當真是羨慕得。”淺笑，燭火映照著的側臉，這一刻顯得格外溫婉寧靜，“日后若我能有出宮樂的那一日，我便向陛下和娘娘請旨，咱們一同去。”

“山川江河，總要一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