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則在D大校園中,教師一般默認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學生都是不想聽講的,所以這些學生無論是睡覺也好,玩手機也罷,教師們也大都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司儼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在裴鳶被司儼喚起來後,坐在前麵的掛科學長覺出了事的不對勁。
司儼他對這個模樣弱唧唧的小學妹,明顯有些過分關注了。
裴鳶心中越發慌,自是不知該如何回複司儼的問話。
而且們寢室除了王昕是數學係的,其他三人都是經院的學生,王昕平日上課也是獨來獨往,來幫代課,也就自然沒有數學係的同學幫掩護。
裴鳶能夠確定,司儼已經知道了不是理學院的學生。
現在百口莫辯,隻能靜等著他的訓斥。
小姑娘漸漸垂下了腦袋,沒敢再去多看前的男人半眼。
司儼仍有許多教學容還未講授,便沒再過多盤問裴鳶,隻淡淡對命道:“下課後先別走,到走廊等著我。”
裴鳶的心跳驀地一頓。
隨即還是赧然地微垂著眉眼,點了點小腦袋。
*
下課的鈴聲終於響起,D大課間的休息時間大約有十五分鍾。
司儼下課後並未立即走出教室,因為有許多學生會圍在講臺旁問他問題。
裴鳶遠遠地了被學生簇擁著的司儼一眼,隨後便咬了咬瓣,惴惴不安地走出了教室,並將自己的帆布雙肩包放在了窗臺上。
司儼沒出來的這段功夫裏,裴鳶明明知道自己很可能會捱上一頓責問,卻還是不住胡思想。
覺得今日自己穿得實在是過於樸素和普通,若放在人堆裏,說是高中生都有人信。
那種難以言喻的自卑蔓至了的心頭時,司儼也終於走出了教室,並站在了他的前。
男人的麵容清雋英俊,眼角卻帶著淡淡的鬱,他上的氣質有些矛盾複雜,卻又給裴鳶一種莫名的悉。
司儼低聲問道:“你下午有課嗎?”
裴鳶搖了搖小腦袋,如實回道:“我下午沒課。”
司儼這時將視線落在了窗臺裴鳶的書包上,他淡淡瞥去後,便也將自己的公文包放在了窗臺的一側。
裴鳶覺得心中有種莫名的悸之,便隨著司儼的作,也看向了窗臺。
司儼放完公文包後,又轉過,用那雙清冷且沉靜的眸看向了。
小姑娘立即便避開了視線,亦掩飾般地推了推耳旁的鏡框。
“司教授……”
“同老師說話時,把鏡框摘掉,你應該不是近視吧?”
裴鳶被他看穿了偽裝,便依著他的言語,摘下了那副毫無度數的黑框眼鏡。
麵上的異常細膩,隻是帶了會兒沉沉的鏡架,顴骨上方就存了兩道微紅的印記。眼眸也瞧著水盈盈的,就像隻驚的小兔子似的。
裴鳶將鏡框握在了掌心後,便明顯覺出,在摘下了那副眼鏡後,司儼看的眼神好似深邃了許多,其中夾雜著許多看不的陌生愫。
男人的聲音卻仍是平靜如故。
“什麽名字?”
“裴鳶……”
小姑娘聲回完他的問話後,心中更覺無措,隻覺司儼是真的因著王昕求代課的事而生氣了。
裴鳶很怕司儼會給和王昕分,纖細且白皙的指頭也一直在發發抖。
“若發現學生給人代課,學院是要給分的,你和你的室友都會到影響。雖然校園裏這麽做的人看似很多,但也都是幸存者偏差,如果真的被老師抓到,他們也都會嚴肅理,下次不要再這麽做了。”
裴鳶聽著他溫沉的叮囑,複又重重地點頭,也擺出了一副最謙卑的態度,希司儼能夠放一馬,“我知道了司教授,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過聽他剛才的話意,他好像是…要放和王昕一馬了?
但是真的被他剛才的眼神給嚇到了。
司儼的神漸漸恢複如常,他拿起了窗臺旁的公文包,便對著仍垂著腦袋的小姑娘淡聲又道:“我還有課,你先回去吧。”
“嗯,謝謝教授。”
上課的鈴聲複又響起,裴鳶看著司儼漸漸遠去的背影,也知道他不會再同和王昕過多計較代課的事。
可是小姑娘的心裏,卻並未有如釋重負的解。
理學院的教學樓離經院很遠,兩個地方甚至都不在D大校園的同一分區。
所以日後,好像很難會有機會再次見到司儼了。
一想到這,裴鳶便覺心愈發低落。
走到窗臺旁,剛要背起自己的雙肩包,卻發現窗臺的另一旁,竟是被人落了個皮質錢包。
裴鳶用小手持起了那個錢包後,便覺適才這隻有和司儼兩個人,所以這個錢包大概率便是司儼落在這的。
原來像他這麽聰明的人,也是會丟東西的呀。
裴鳶決意將這個錢包還給他,但是又不知道司儼下節課的上課地點,學生們這時早就都進了教室,教學樓的大堂空的,裴鳶尋不到任何能夠問話的人。
在這六層樓的教學樓尋了一大圈,卻並沒有找到司儼上課的教室,及至下午五點,學生下課準備去食堂吃飯時,亦沒有在大門口尋到司儼的影。m.X520xs.Com
裴鳶無奈,最終隻得通過一位好心的學姐,打聽到了數學係研究室的位置。
晚飯都沒顧得上吃,待終於尋到了那間研究室後,卻見其隻有幾個打鬧的學生,並無司儼的任何影。
這間研究室的人幾乎都是男生,他們是司儼帶的研究生,在得見有個模樣溫又漂亮的小姑娘找到這時,便都噤住了聲。
一個穿著格子衫的男生走到了裴鳶的前,同解釋道:“我們老板今天不在,明晚八點他應該能到學校,不過他還要給大一新生上高數課,不一定能到研究室來。”
“老板?”
裴鳶對這個稱呼到驚異,隨即又反應了過來。
好像這些研究生都喜歡他們的導師老板的。
裴鳶本想同這個男生說,司儼的錢包落在這了,可是最終,還是把這句話憋進了肚子,沒同他說出口來。
有種強烈的念頭漸漸地湧上了的心頭。
裴鳶暗覺,還錢包是能夠再次見到司儼的機會。
所以這個錢包,無論如何都要親自還給他。
裴鳶同那個研究生道謝後,便背著自己的雙肩包回到了寢室樓,三個室友都沒在寢室,坐在書桌前,悄悄地將那個皮質錢包打開。
裏麵有幾張銀行卡,還有一些一看便是擺設的紅紙幣,還有D大的教師通行卡。
卡上自是有著司儼的證件照,這張證件照的表麵雖然稍顯模糊,卻毫都掩不住他相貌的清俊奪目。
裴鳶定定地看了他的證件照半晌,又見錢包的明薄片後,還夾著一張橫格紙。
裴鳶將那張橫格紙拿出來後,便見上麵的字跡仍很新簇,工整且漂亮地寫著——
【如有好心人拾到錢包,請撥打電話xxxx,謝您的拾金不昧。】
裴鳶總覺得,司儼不像是會寫這種話的人,卻還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將男人的電話編輯進了通話簿裏,並將司儼備注為:司教授。
勻了勻不甚平穩的呼吸後,剛要撥通那個電話號碼,三個室友竟是不約而同地一起回到了寢室裏。
王昕臉上的妝有些濃重,剛從音樂節回來,上還帶著酒味,卻不似是喝了酒的模樣,更像是在場麵熱烈時,被瘋狂的噴了滿的啤酒。
追的是個不太有名氣的小樂隊,也可以說是個很糊的樂隊,王昕也時常親切地稱自己的樂隊為小糊團,堅定地做他們的事業。
裴鳶將司儼的錢包悄悄地藏進了自己的兜後,便將下午發生的事同王昕說了出來。
王昕聽後自是對裴鳶倍抱歉,卻又難以置信地道:“司儼他竟還管上課睡覺的學生了?他以前從來都不管這些的,還真是奇了怪了。”
裴鳶搖了搖頭,表示也不知道司儼為何就盯上了,“不過幸好他沒尋我們的麻煩。”
*
經院的教學樓是夜恰好停電,但裴鳶的另兩個室友仍要到離宿舍較遠的圖書館去上自習,們知道王昕肯定要在寢室裏打遊戲,便問裴鳶要不要也一起過去。
裴鳶卻沒有選擇和室友一起去上自習,而是悄悄地著兜裏的錢包,獨自走到了場。
場的跑道上,有學生在夜跑。
裏麵的足球場地也有男生仍在揮汗如雨地踢著足球。
裴鳶站在了夜燈下,也終於鼓足了勇氣,撥通了司儼的號碼。
手機很快便響起了滴滴的提示音。
隻覺,自己的心也在怦怦怦地,直跳個不停。
*
司儼將便當盒扔進了垃圾桶後,便站在落地窗前,俯瞰了江城夜景良久。
他單至今,每日從學校回家後,也懶得自己做飯。小區樓下有711和羅森,他下班後就會在這些便利店裏隨意地挑個便當,平日除了搞科研和帶學生,生活可謂乏味至極。
他的手機放在了沙發前的黑茶幾上,司儼坐回沙發上後,便盯著手機屏幕,看了良久。
現下的時間是晚上七點半,他還是沒有等到那通電話。
小鳶會不會沒撿到他的錢包?
想到這,司儼的神愈發黯淡。
他薄地抿著,隨即便用修長且指骨分明的右手持起了遙控,打開了電視機。
《大軒王朝》係列的第二部已經上映了,這回這部爛劇終於講到了他前世的孫子,司晟的故事。
司儼也不知為何,近年的影業公司好像很喜歡拍以軒朝為背景的古裝電視劇。
軒朝也是個為後人津津樂道的朝代,不過軒朝的曆代皇帝中,最歡迎的卻是他的長子司弈。
而以司弈為主角的電視劇,多數都是比較瑪麗蘇的古裝偶像劇,於是在去年夏天,司儼便總能在各大電視臺中,看見自己的長子和不同人恨糾葛的畫麵。
而司晟是軒朝妃嬪最多的皇帝,所以《大軒王朝》第二部也是主打權謀和宮鬥。
不過這些電視劇中,沒有一部會拿軒朝的開國皇帝司儼做主角,司儼在其中也大都活在臺詞裏,總被其餘主角以先帝這兩個字代之,連個名字都沒有。
畢竟前世的他是篡位的藩王,後人對他的評價也是褒貶不一。
司儼雖然覺得這些電視劇拍得很扯,服化道上的細節也很不到位,但是他還是會將每一部同軒朝有關的電視劇,一集不落地看完。
這也算是他為數不多的好。
這時,手機的鈴聲終於響起,亦在漆黑的茶幾上震起來。
屏幕上亦亮起了一個陌生的號碼。
司儼眸微變,立即便拿起了手機,快速地劃下接通按鍵。
他將它放在耳旁後,便聽見了那道悉且溫的嗓音——
“司教授…是…是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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