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咱們都是一家人。”李氏笑嗬嗬地說道。
今年最滿意的事大概就是給兒子娶了一個好媳婦兒。
花出去的二十兩銀子轉眼就賺回來將近一半,老伴兒的病也莫名其妙好了,山上的果樹也賺了不錢。
作為一個沒讀過什麽書,且有些迷信的老太太,李氏一直盲目地認為這些都是柳棠溪帶來的。
不過,這也算是誤打誤撞猜對了。
“不過,像郭家那種繡活兒也不是年年有,明年估著就沒這樣的好事兒了。明年咱們還得多攢點兒錢,等到老三考試時,再把家裏的兩頭豬賣了。”衛老三繼續絮絮叨叨地說道,“老三考試是大事兒,若能中了,就是舉人了,誰也不要有意見。等以後伯生和仲行長大了要讀書,全家也一起供他們。”
衛大牛和衛二虎還沒說話,衛寒舟先開口了。
“爹,不用了,去府城考試花不了那麽多銀子,有個二兩銀子,夠兒子吃住就可以了。”
衛老三立馬道:“這可不行,有句老話說得好,窮家富路,出門在外還是要多帶一些銀子。在外頭人生地不的,誰也不能保證會遇到什麽事兒。”
“爹說得對,老三,咱們還是多攢一些吧,你要是中了,後年開春不還得去京城考試麽,也不知道到時候錢夠不夠。聽說京城離咱們這裏遠著呢,得好幾天才能到。”衛大牛道。
衛二虎也道:“大哥說得對,還是得多帶些錢才好。我看碼頭上有些外地來的,下了船,吃不慣住不慣,就病了,前前後後要花不錢。”
話音剛落,衛二虎就被李氏訓斥了:“大過年的,說啥話呢,快呸掉,老三子好著呢。”
衛二虎了頭,連忙笑著道:“哎,是我說錯話了,我這不是想說以防萬一麽。”
衛寒舟一直想再開口,但一直沒找著機會。
衛老三趕在他說話之前開口了:“老三,你也不要有什麽負擔。家裏最多也就供你到後年開春了,你若是這一科考不中,就得是三年後了。伯生大了,咱們還得供他讀書。仲行也得啟蒙,也要花錢。家裏供三個也供不起。你如今家了,是個大人了,後頭你就自己賺錢慢慢想法子吧。”
“爹,這不合適吧?三弟書讀得那麽好,就算一次不中,下次說不定就中了。”衛大牛提出來反對意見。
衛老三抬了抬手,製止了衛大牛後麵的話,說:“老三,你也別嫌爹做得過分。爹見過太多一輩子沒什麽起的讀書人了,遠的不說,就說近的。一個你四叔,一個隔壁村的李秀才。你四叔書讀了二三十年了,到現在連個秀才都沒考上。李秀才考中秀才後也努力了多年沒考中舉子。咱們要是有錢人家,爹也願意供你繼續讀。可咱們家沒錢,爹也不止你一個兒子,你兩位哥哥已經省吃儉用供你讀了十年書,你也是個秀才了,有賺錢的本事了,真想繼續考有的是法子,總不會再像爹和你兩個哥哥一樣出苦力。同樣,你也要記得你兩位哥哥的恩,不要忘了提攜你兩個侄子。”
衛老三從能賺錢開始就供自己弟弟讀書,等到了家生了孩子,又供了衛老大的兒子孫子讀書,他真的是怕了。
一開始幾年,他也是心甘願供自己弟弟,可到後來,弟弟一直考不中,也不幹活兒,且對他態度很是傲慢,漸漸地,他就有些不了了,心中慢慢生了不平的緒。
到現在,爹娘去世了,可因著那些事兒,他跟大哥和四弟關係都很糟糕,親兄弟甚至比陌生人還不如。
既然吃過這樣的苦,作為家長,他自然不喜歡兒子們走他的老路。
衛寒舟所有話都咽了回去,站起來,鄭重地朝著衛老三和兩個哥哥鞠了一躬。
“爹,您放心,不管兒子以後是否能考中,一定不會忘了爹娘和兄嫂們的恩。”
柳棠溪一直嗑著瓜子兒在一旁認真聽著,見衛老三這麽明事理,著實佩服不已。
衛寒舟可是頭名秀才,可衛老三卻說隻供他考一次,考不中就自己想辦法去。
雖然衛老三明著這樣說,但柳棠溪卻知道,衛寒舟也不是個死讀書的子,他在讀書的同時還給人抄書。雖不知他賺了多錢,但猜,肯定不。即便是衛老三真的不供他讀書了,他一樣能自己供自己讀下去。
不過,這人跟人之前的差距咋就那麽大呢?
衛寒舟讀書的同時還在抄書,一樣能考中頭名,一心可以二用。
這腦子也不知道怎麽長的。
其實,衛老三雖然表麵上說得很是公正,但他打心底,也不願放棄會讀書的兒子,想讓兒子繼續讀下去。
但同樣,他更清楚傷了兄弟和氣的害。
不止兒子抄書能賺錢,兒媳繡花也能賺錢,到時候,兒子一樣可以讀。
說完這個嚴肅的話題,衛老三又換了個話題,開始說起來對於明年的規劃。
“雖然蘋果賺了不錢,但明年老三要考試,咱們就不先買樹了,買樹還得花錢,也不是當年就能結出來果子,一切等老三考完再說。老大老二就去鎮上幹活兒,地裏的活兒有我跟你娘看顧著,等忙的時候你們再回來幹。老三好好讀書。老大家,老二家,老三家的就在家繡花賺些錢。”
“是,爹。”眾人紛紛應了下來。
事總有說完的時候,等到了亥時正事兒就說完了,大家開始閑聊起來。
平日裏,柳棠溪不到亥時就睡覺去了,今日下午睡了一覺,倒也不算困。
不過,將近子時時,還是開始犯困了。
這守歲的習俗真是折磨人啊。
等過了兩刻鍾左右,柳棠溪已經困得磕頭打盹兒。
舒蘭和扶搖已經相繼睡著了,張氏和周氏把們抱了回去。
周氏因為要摟著孩子,也先去睡了。
伯生雖然也很困,可他知道自己是哥哥,現在長大了,且已開始讀書明事理,所以極力克製住了。
終於,子正到了。
新的一年開始了。
衛老三又說了一些話,約過了一刻鍾左右,爐火熄滅,眾人紛紛散去。
不過,這裏麵有兩個人沒什麽靜,仍舊坐在那裏,一個是衛寒舟,一個是柳棠溪。
“寒舟,你怎麽還不走?”李氏問了一句。
衛寒舟還沒說話,李氏就發現了異常,問:“咦?你媳婦兒這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衛寒舟看了一眼在自己肩膀上的腦袋,連忙道:“過了子正,剛剛睡著的。”
“哦,那你醒吧,屋裏爐火已經滅了,別睡冷了。”李氏道。
“嗯,好的,娘。”衛寒舟應下。
說完這一番話,李氏回屋去了。
很快,屋裏隻剩下衛寒舟和柳棠溪兩個人。
雖然柳棠溪並不重,可衛寒舟卻覺得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頭有千斤重。
“咳。”衛寒舟輕咳一聲。
然而,柳棠溪沒有毫反應。
接著,衛寒舟又咳了一聲:“咳。”
柳棠溪依舊沒什麽反應。
許是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又許是過了一刻鍾,柳棠溪毫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察覺到堂屋漸冷,衛寒舟側頭看一眼。
**********
柳棠溪是被衛寒舟醒的。
迷迷糊糊睜開眼,就聽衛寒舟說:“時辰不早了,娘已經去做早飯了,該起了。”說罷,衛寒舟打開門出去了。
衛寒舟那句話柳棠溪消化了很久才明白過來了。
從床上坐起來那一瞬間,柳棠溪依舊是茫然的。
隻記得昨晚似乎在守歲,守到子正,不知不覺睡著了。然後呢?什麽時候從堂屋回來的,怎麽回來的?
對於這些,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了有些酸脹的腦袋,柳棠溪蹙了蹙眉。
不過,聽到屋外張氏和衛大牛的談話,柳棠溪也沒工夫想了,連忙抓過來裳準備起床。
到裳的那一瞬間,柳棠溪一下子清醒過來,整個人怔在了那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所以,是誰給的的裳?
是自己嗎?應該不是吧,一點印象都沒有。
低頭看看自己上的裳,見裏整整齊齊穿在上,柳棠溪鬆了一口氣。
接著,就趕穿裳下床整理床鋪。
等洗漱完,李氏已經煮完餃子了。
吃完飯,李氏等人出去拜年了,家裏就隻剩下周氏和柳棠溪。
約過了兩刻鍾左右,人陸陸續續回來了。
李氏看著站在院子中的衛寒舟,說:“老三,你二爺爺說想見見你,讓你帶著你媳婦兒去他那裏一趟。”
衛寒舟看了柳棠溪一眼,說:“好。”
柳棠溪並不知這個二爺爺到底是誰,但李氏和衛寒舟都答應下來了,便跟著衛寒舟出門了。
出了門之後,路上就隻剩下他們二人了。
有些問題,柳棠溪已經糾結了一整個早上了,此刻見邊沒有其他人,就想要問出來。
隻是,那些問題有些難以啟齒,不知該如何問。
還沒等開口,衛寒舟先說了起來。
“二爺爺是我祖父的堂哥,如今七十多歲了,是村裏最年長的人。而且,他家長子是如今衛家的族長。”
柳棠溪對於這些並不怎麽關心,聽衛寒舟這麽說,含糊地應了一聲。
被衛寒舟這麽一打岔,柳棠溪想問的問題又憋了回去。
很快,兩個人到了地方。
衛家村這邊拜年都趕早,剛剛那一波早就過去了,來拜年的人也各自回家了。所以,衛寒舟和柳棠溪過來的時候這裏已經沒有拜年的人。
“二爺爺。”衛寒舟打了一聲招呼。
柳棠溪也趕隨著衛寒舟了一聲:“二爺爺。”
衛二江看了衛寒舟一眼,笑著說:“狗蛋過來了。”
柳棠溪本來在為昨晚的事煩躁著,聽到這個稱呼,立馬清醒過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衛寒舟。
雖然隻看到了側臉,但柳棠溪也察覺到了衛寒舟此刻的尷尬和窘迫。
衛二江的兒子,也就是衛家如今的族長,瞧著柳棠溪的作,又看向了衛寒舟的神,連忙補了一句:“爹,如今寒舟都是秀才了,您老咋還他小名兒啊。”
經兒子一提醒,衛二江也反應過來了,笑著:“哦哦,是了,我這老糊塗了。你這名兒還是你爺爺給你起的賤名。你當年出生的時候又瘦又小,你爺爺就給你起了這個名兒,說是賤名好養活。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果然長得又高又壯,書讀得還這麽好。”
衛二江上說著不說,可大過年的,卻喜歡提往事,把衛寒舟小名兒的由來說了個清清楚楚。
接下來,眾人再聊什麽柳棠溪都沒怎麽在意了,就坐在衛寒舟邊,時不時看他一眼。
每看一眼,就想到他那個小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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