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煙有些意外。
因為先前北辰墨叛的事,這數月朝廷都在忙著肅清朝堂,應對邊界大小藩國前來拜候的使節,幾乎沒有人想起這件事。
但既然皇帝已經開口,蘇若煙自然也欣然接,“好啊,皇上。”
“那這是就讓本宮幫你們辦吧,”皇後喜笑開,握住皇帝的手,“皇上,到時候,咱們就能為主婚人了。”
皇帝哈哈地笑起來,臉上周圍在數月之間增得厲害,眼看著已經有了下世風采。
離開皇宮之後,小寶歡歡喜喜地問:“娘親要跟爹親親了嗎?”
蘇若煙臉上微紅,抬頭看眼北辰鈞,“是吧?”
“當然是!”本來這件事就該過了年就辦的,已經拖到了年中,算是推遲許多了,北辰鈞恨不得明日就辦了,“而且辦了之後……”
他頓了下,想到皇帝的模樣,心中約有了一個猜測,竟讓他心頗為複雜。
皇帝,或許是自覺命不久矣,才想急著辦這件事。
他從前覺得皇帝對自己應隻剩下君臣之誼,毫無兄弟之,如今……倒有些說不出的無奈了。
蘇若煙忽然握住了他的手,“那等我們親之後,這京城的事,就找個機會放下吧?”
北辰鈞已經居功至偉了,他們已經有了這麽多的榮華富貴,這個攝政王的的份,已經是維持了一朝的累贅,若再留在第二朝,那就未必了。
北辰淵,也未必永遠都不會變化。
“好。”
兩人商議抵定,小寶立刻歡呼起來,“好誒!那我們以後就可以去遊山玩水了是嗎?我記得娘親以前說過這件事的!”
有了皇後辦,加上禮部,六月的婚宴準備得異常盛大。皇帝同日下旨,特令加開恩科,皇城百姓一片紅暈喜,似乎終於徹底洗去了數月前的兵戈殺伐。
蘇若煙扶著春兒的手,帶著小寶,一步步走出平淮王府的時候,甚至聽見了百姓的歡呼聲。
隔著喜帕,北辰鈞手,終於能夠在所有人麵前開口輕笑,“娘子,為夫來接你跟小寶了。”
蘇若煙點了點頭,輕輕地說:“等會小寶不好坐花轎吧?”
“沒關係。”北辰鈞看了過去。
小寶咯咯笑開,捧著一大盤碎銀子沿路分發,正喜氣洋洋間,突然人給抱了起來。
溫衍、葉景辰看著小孩那驚愣的模樣,哈哈大笑。
“我還急著迎娶你娘門呢,”北辰鈞把人放在自己的馬匹上,看了眼花轎中掀簾窺的新娘,忍俊不,“走了。”
禮樂再起,迎親隊伍猶如紅長龍,浩浩朝著攝政王府而去。
這場婚宴持續了一日,流水席卻辦了三日,整個京城都在一片喜之中,掩蓋了曾經的腥與算計。
而婚禮之後,北辰鈞便主上折子請辭攝政王位,坐歸閑王,不再朝。
皇帝自然是沒有阻止,令賜“徽”字稱王,賞丹書鐵劵,三代世襲。
七月,各國使臣離開京城。
十一月,皇帝病陡然加重,蘇若煙宮侍疾,也隻將將維持了他三個月的壽命而已。
次年一月,皇帝在皇後的陪伴下,安詳地閉上了眼睛,傳位於太子北辰淵,諡號“宣德”,皇後挪至慈寧宮,登位太後。
同月,太後下令為新帝擇選後宮,請各家貴宮見駕,又是一朝宮廷爭端的開始。
那段時間,徽王府也變得異常熱鬧,有不人想來走北辰鈞甚至蘇若煙的門路,想要探探太後的口風。
蘇若煙煩不勝煩,最後終於對北辰鈞道:“開春了,我們出去走走吧。”
這皇城,其實從來都不是喜歡待著的地方。
北辰鈞也覺得麻煩,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我已經給皇上遞了折子,你放心。”
小寶一聽可以離開,登時高興得跳起來,“那我可以帶上我的小白馬嗎?”m.X520xs.Com
“當然可以,”北辰鈞挑眉,“小家夥,我們一家子可是去遊山玩水,風花雪月的,又不是去探險罪的,小馬駒算什麽?我們還要帶上金銀財寶、侍仆從、丹書鐵劵!”
蘇若煙撲哧失笑,“那好,我去給神醫穀通個信,讓溫穀主幫忙給我準備些細的藥。”
折子遞進皇宮,不一日便有了回信。
回信還是北辰淵本人。
“你們要走了?”北辰淵急匆匆走了進來,臉複雜地看看這一家三口,忍不住道:“為什麽?”
北辰鈞請他坐下,並沒有直說原因,而是道:“子跟小寶本就喜歡遊山玩水,這些年沒有時間出去走走,如今既然閑下來了,自然要這個時間,好好去逛逛。”
北辰淵愣了一下,臉稍稍好了一點,但還是忍不住道:“外麵哪有京城安全,皇叔,你這次出去,還打算回來嗎?”
先帝離世之前,念及骨親,不僅給北辰鈞賜了丹書鐵劵,還另撥了一塊封地。
大約,先帝也是嚐夠了皇權爭鬥的苦楚,最終也想要自己這個兄弟能夠得到自己得不到的自由滿。
蘇若煙還真有這個想法。
如今新帝登基,萬象更新,需要老臣維持穩定。將來新帝大刀闊斧革除時弊,那些老臣很容易為被攻擊的對象,就譬如葉景辰。
蘇若煙還打算將平淮王府的人也接過去,不過這一兩年是不必著急的,北辰淵現在看起來,還不至於忘恩負義。
可是皇室,誰說得準呢?
當年的北辰墨,難道就跟最後的北辰墨一樣,罪大惡極嗎?
不是的。
“自然是要回來的,”蘇若煙笑道,“不過,外頭山水自然是更好。”
北辰淵明白了的意思,最終也沒有說出什麽,隻是點點頭,“朕會安排。”
一個月之後,十數輛馬車從徽王府離開,向著城外滾滾而去。
馬車穿過城牆,蘇若煙掀開簾子往後看了眼,思及過往種種,終於釋然一笑。
“走吧。”
“先去哪兒?”小寶坐在北辰鈞膝蓋上興地問。
蘇若煙笑了笑,“遊山玩水麽,我們先去江南,再到塞北,繞過疆族,最後去天山!”
“去天山幹什麽?”北辰鈞好奇。
“采天山雪蓮,當飯吃!”
“哈哈哈哈……”父子兩個齊聲失笑。
皇帝北辰淵站在城樓上目送,恍然想起了自己曾經在江湖遊走的事,淡淡一笑。
“喜歡江湖,倒跟我一樣。”
“皇上?”
“沒事,”北辰淵轉,“回去吧。”
馬車長隊在朝霞萬丈中,慢慢遠去。像是終於要離開這謀紛紜的地方,那影子都帶著幾許活潑。
從此天南海北,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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