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旺亦抬頭看著不遠歡樂的妹妹,道:「兒子不是蕭林清,兒子要努力學習儘快長大,將來才能好好保護母親和妹妹。」
林青薇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妹妹從小就著你,你還要保護?」
旺旺道:「我要保護,讓永遠都這麼快樂。」
大概真真是一胞雙生、濃於水。不管雪餅怎麼蠻橫任,都能得到哥哥的保護和縱容。
林青薇了旺旺的頭,道:「真是我的好兒子。」
旺旺嚴肅著一張小臉,又道:「兒子有個請求,鄭重請求母親。」
「嗯,趁我心好,你說。」
旺旺果然還是很嫌棄:「以後不要再兒子旺旺。」
林青薇開始潛心鑽研醫。長衍宮專門給騰了一間藥房出來供使用。旺旺又不明白,就問:「母親,宮裡已經有這麼多太醫,生病了或者不舒服了可以找太醫,母親為什麼還要這麼努力?」
林青薇理所應當道:「人總要有事做才好,況且母親做的事,太醫院裡的太醫可做不來。」
「那母親在做什麼?」
林青薇道:「母親在找延年益壽的法子,可以讓我和你父親慢一些老去,多一些時間守護著你們長大。」
林青薇的重心從孩子上轉移到了蕭晏的上。除了捯飭自己,還很注重蕭晏的保養,為蕭晏的專業療養師。
人不可能不服老,林青薇奢求得不多,只希時能流走得慢一些,和蕭晏都能老得慢一些。希他們都健健康康的,將來能夠相互扶持著多走幾年歲月。
所以在延年益壽這件事上,林青薇一直沒有懈怠,幾十年如一日。
蕭晏四十幾歲的時候,除了留了鬍子以外,在林青薇看來沒有毫變化。他臉上沒有皺紋,眸依舊清淺,還是林青薇心中的那個俊朗無雙的男人。
蕭晏五十幾歲的時候,眼角不可抗逆地蔓延開一些細紋,但他仍舊很有力氣,腳步很健朗,事很果斷。大夏在他的手上進了從未有過的繁榮鼎盛時期。
蕭晏六十幾歲的時候,鬢角有了花白的頭髮。林青薇給他梳頭髮戴發冠的時候,對著銅鏡抿著笑。
銅鏡里映照出來的不是曾經俊男靚的模樣,而是一雙老夫老妻的模樣。他們臉上雖然有了皺紋,但一直很好,心態也很好。
林青薇扶著他的肩膀,說道:「還不是很老,知足了吧。別人家六十幾歲的老頭,都佝僂著背站不直了,走路也不利索了。但我們家的老頭背得依然很直,走路也虎虎生風,可神著。」
蕭晏的後半生,常喜歡笑。他不吝嗇他的笑容,對妻,對家人,甚至對文武百。
因為他覺得這輩子過得很圓滿。
後來他了大夏歷史上最長壽的一位皇帝,在林青薇的照顧下,活到了八十幾歲。
早在他六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在布置陵寢了。他要和皇后辭世后合葬在一陵地、一棺槨里。他們不需要活人陪葬,也不需要隆重的陪葬品,就只帶著一些心的東西長眠足矣。
心的東西有什麼呢?林青薇細細念叨了一下,的藥箱,的妝匣,還有蕭晏打給的發簪首飾,還有櫥里許多新裳。算來算去,林青薇發現全是的東西,便問:「你有什麼要陪葬的呢,你說出來我讓侍監記下,不然將來你我記不好又忘了。」
蕭晏在額頭上輕輕吻過,溫低笑道:「我只帶上你就夠了。就怕到時候我先走一步你不願意跟我走。」
林青薇慌忙點頭,道:「願意的,我願意的。」
一生的時間,漫長卻又短暫。宮裡的舊人換新人,來來去去,後宮里卻從始至終只有一位皇后。帝后本就是一個傳奇故事,為宮裡宮外的人們所唱誦。朝堂上的員更新換代,再無一人勸過皇上充盈後宮。
宮裡的太妃們漸漸老去,一位一位與世長辭。但後宮中沒有因此而冷清下來。皇子長大人,娶妻生子,公主選了自己鍾的駙馬共度一生。蕭家的子孫脈依然開枝散葉,兒孫滿堂。
還記得旺旺雪餅才學會趔趞走路的時候,蕭晏很早便要去上早朝。林青薇帶著兩個孩子等著父親下朝後回來用早膳。百無聊賴之際,一手牽著一個孩子,往正玄門朝殿那邊走去。
朝殿上百齊立,與皇上商討著朝廷大事。皇后帶著皇子和公主,就坐在朝殿的門檻上,面朝外,看著寬闊的廣場,看著東邊的旭日緩緩升起。
蕭晏高坐龍椅,他稍稍一抬視線,便能看見門檻那裡娘仨兒的背影。那麼好,那麼安寧。
林青薇說,要帶著孩子來聽父親的朝政。讓孩子將來長大以後,皇子能做個明君,公主能明白大義和事理。
林青薇晚年的時候總喜歡開玩笑,問蕭晏:「你覺得最後是你先閉眼還是我先閉眼?」
蕭晏都抱著,道:「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一輩子哪夠,他沒有活夠,沒有和林青薇在一起夠。
林青薇依偎在他懷裡,自顧自又道:「雖然你比我年長,照理來說是你先閉眼。但我還是希,我能在你前面。」很早很早以前,就這麼想了。所以在費心保養蕭晏的時,對自己有所忽略。
蕭晏沒想到,林青薇竟真的一語讖。
林青薇以往在蕭晏上朝時習慣了早起。後來蕭晏退位給太子了,也還是會早起。只不過邊兒都長大了,兒子登基當了皇帝,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牽著兒子兒的手去朝殿坐在門檻上聽蕭晏上朝。
可是卻可以和蕭晏一起坐在門檻上聽朝。蕭晏很寵,只要是的要求,他都無條件答應。
於是一雙老夫妻時常坐在那裡,看朝,看偌大的廣場寸寸亮開。
這日林青薇照舊頭依靠在蕭晏的肩頭上。瞇著眼睛,有些迷離地看著宮宇屋頂的琉璃瓦,紅日正從那裡緩緩升起。林青薇對蕭晏說:「日頭真啊,充滿了朝氣和活力。」
蕭晏點頭說是。
林青薇又道:「其實我很害怕,也怕我走了以後你找不到我。」
蕭晏說:「找得到的。一定找得到的。」
後來林青薇眼睛閉上了,就再也沒睜開。那一雙相依偎的背影,了百們心中永遠的雕像。高高在上的年輕皇帝,哽咽著,早已淚流滿面。
蕭晏著林青薇蒼白的頭髮,嘆息道:「不管是先走還是後走,沒在一,都會到孤獨的。」
他不想孤獨,更不想林青薇孤獨。
年輕的皇帝把母親抱回長衍宮后,蕭晏合整著衫和躺在一,側著,安然寧靜地看著妻。等到宮人發現時,他也已經永遠地閉上了雙眼。
老一輩人的故事已經慢慢淡去。但新一輩年輕的人們的故事才將將開始。
大夏一直在向著好的方面發展。而雲南,塔嵐玥做雲南王時,雲南亦是發展迅速。在塔嵐玥晚年時,改雲南為瑱,國姓為南。江山天下,歷經分分合合、改朝換代。數百年後,江山易姓,這兩個國家依然南北而立,史書上分別記載為北夏和南瑱。
(番)
旺旺雪餅滿周歲的時候,是大夏和雲南第一次往來。雲南王塔嵐玥重登大夏土地,親自上京來賀旺旺雪餅周歲。
塔嵐玥讓旺旺雪餅他叔。旺旺不肯,雪餅卻討好地甜甜地了一聲「叔~」,塔嵐玥十分高興,把抱起來,逗弄著道:「想出去玩兒嗎?想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叔是從雲南來的,那裡可漂亮了……」
旺旺見狀不妙,趕跑去找他娘:「母親,妹妹要被壞人拐跑了!」
林青薇氣沖沖地跑來,見雪餅和塔嵐玥玩耍得正歡,沒好氣道:「塔嵐玥,收起你那些花花腸子,想拐跑我兒,也不看看老娘答不答應!」
塔嵐玥把雪餅放在石桌上站著,自己直起,笑瞇著一雙狐貍般的眼,上下打量著林青薇,笑道:「皇後言重了,在下只是和公主玩一玩。」他印象中的林青薇就該是這個樣子,看起來氣不錯,人也越來越了。
見過得不錯,他就放心了。至於雪餅這小閨,雖是蕭晏的,但也實在討人喜歡。不過那個旺旺的,小小年紀就跟蕭晏一樣一副臭脾氣,很欠揍。
雪餅黏呼呼地抱著塔嵐玥的頸子不撒手,對林青薇道:「娘,你對我叔好兇哦~」
林青薇道:「過來,他不是你叔。」
塔嵐玥笑出了聲,繼續逗著小雪餅道:「雪餅就我這一個叔,娘不喜歡叔,將來雪餅可要喜歡叔。」
林青薇快炸了。這傢伙……
雪餅還點頭道:「喜歡,我喜歡,叔長得好看~」
不過周歲的時候,直到塔嵐玥離開雪餅都沒有順利去雲南。看樣子是真喜歡塔嵐玥,塔嵐玥走的時候哭得稀里嘩啦,眼淚鼻涕一大把。
旺旺在旁邊道:「真不知他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雪餅捂著淚道:「你不懂,因為我自己也不懂……」
旺旺:「……」
以至於將來等雪餅長大以後,去雲南一直了最大的願。林青薇怎麼可能會放雪餅去雲南,雲南有頭大灰狼,專門拐騙這種無知。林青薇的苦口婆心沒有用,雪餅竟趁著不備,溜出宮去直奔雲南。
幸好後來被塔嵐玥親自送回,才相安無事。
為了這件事,雪餅人生中第一次正式挨了揍。
——全文完——
《無毒不妃》這個文寫到這裡終於完結了,歷時九個月。其中歡笑淚水心酸甜,只有我和一直陪伴的大家才明白。寫到最後,驀然覺得有點凄涼。明明是好的結局,我卻哭得稀里嘩啦,大概隨著故事的結束也伴隨著我的不舍吧。寫到最後塔嵐玥時,我才發現真是越來越喜歡他了啊,真想寫點他其他的番外,又覺得就這樣很好。以後要是想寫他了,就把番外放進新文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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