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幕後邊,水澤正在那裏候命。聽到水采卿尖細刺耳的聲音,他臉上亦有折辱。就算他和水采卿有過之親,可水采卿也自始至終沒有正眼看過他。本就看不起他,從沒想過會在他邊停留。
蕭晏面無表地抬起眼簾,掃了一眼,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本王已經對你多番手下留,看來你還是死不改。皇上,臣燕王府雖不養姬妾,但百中其他府邸總要養,皇上不妨將賜予其他員,不論賜誰臣都高興之至。」
如果說在見到蕭晏之前,水采卿還心存一幻想,那如今聽到蕭晏冰冷骨的話語,總算是該徹底死心了。眼神空地看著蕭晏,所有的希冀和慕被打破,剩下的則是從骨子裏漸漸曼散開來的恨。
忽然拔高聲音,有些癲狂地嘶道:「我不嫁!我誰也不嫁!蕭晏,就算有一天你求著我,我也不會再嫁給你的!你會有報應的,我詛咒你們永遠不可能幸福!」那憤恨的眼神轉而向林青薇,突然笑了,眼角淌著淚。
蕭瑾開口道:「惜妃,你把水姑娘先帶下去安頓。」
惜妃何其通,知道蕭瑾是想藉此把和惜妃都撤下,好留三人在殿中說話。惜妃應下,便著人帶著水采卿離開了。
惜妃走得不甘心,依然回頭,恨恨剜著林青薇。林青薇,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會讓你比我現在的下場凄慘百倍!
一到殿外,外面都是水采卿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偏殿的水澤和兩個太監趕跟過去幫忙,靜也隨之慢慢遠去。
蕭瑾悠悠道:「朕本來是想給你們敘舊的機會,沒想到弄巧拙,皇叔不會怪朕吧?」
蕭晏道:「皇上過慮了,話說開了也好,免得今後皇上誤會,還往臣府上塞人。」
蕭瑾笑了笑,道:「皇叔和皇嬸果真深。」隨即拍了兩掌,又一名太監從偏殿進來,手裏端著一個托盤,托盤裏放著一隻紫金酒壺和幾隻十分小巧的酒杯。聽蕭瑾又道,「給燕王賜酒。」
太監斂了息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把托盤放在了桌邊,執起酒壺往杯里斟酒。林青薇凝了凝眉,心裏滿滿浮上了警惕,全部心神都落在太監斟酒的作上,細細打量著他手裏的紫金壺,可也沒發現什麼端倪。
但沒有辦法放心。倘若這是一杯毒酒,意在要了蕭晏的命,該怎麼辦?自古以來這樣的事發生得實在太多了。
這時蕭瑾彷彿看穿了林青薇的心思,笑了笑道:「皇叔,現在放在你面前的是一杯毒酒,想要朕全你們,你願意為了青薇喝下嗎?」
林青薇一驚,剛想阻止,蕭瑾端起酒杯遙遙敬蕭晏,蕭晏無所遲疑,亦只手端起仰頭便一飲而盡。
林青薇來不及說,不要聽蕭瑾的,他明明是在激你。可蕭晏也明明知道他是在激自己,他也得喝。
林青薇手忙腳地撥開手腕上鐲子裏放著的解毒丸,連忙塞進蕭晏的裏。一會兒過後,不見蕭晏有毫毒發的跡象,也沒有毫的不適。一時殿上氣氛冷凝而詭異,林青薇不敢有毫鬆懈,問:「你怎麼樣?」
蕭晏搖了搖頭。
蕭瑾卻越發快意地笑了起來,道:「皇叔膽量和氣魄果真讓朕佩服。這酒雖不是毒酒,卻也試出了皇叔對青薇的真心,朕也有些。這樣吧,朕還需要皇叔幫朕出力,只要皇叔肯南下領軍清剿雲南餘孽,並取下蕭弈首級回京給朕過目,朕即刻會親自主持辦你和青薇的親大典,讓你二人有人終眷屬,怎樣?」
這就是他的下一步計劃和目的。他總要把蕭晏利用個徹底才肯罷休。
蕭弈始終是蕭瑾的一塊心病,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得安寧。可如果蕭晏當真把蕭弈的人頭帶了回來,蕭瑾再無後顧之憂,還會放過蕭晏嗎,又真的會全和蕭晏嗎?
蕭晏和林青薇都知道不會。如果不答應他,那麼蕭晏留在京中也是到限制,他和林青薇的婚事也遲遲不會塵埃落定。單憑欽天監一句話,就能把他倆的婚期無限延長。這樣拖下去,對雙方都夜長夢多。
蕭瑾給了時間給蕭晏考慮,他坐在首座,悠閑地拿著玉箸夾菜,夾了一塊魚,放進金釉龍紋玉碗裏,再不怕費時地一剔掉魚刺,品嘗著魚的鮮。
蕭晏道:「臣可以出征,但要帶王妃一起。」
蕭瑾溫然道:「燕王妃暫且留在宮中,朕會代為照顧。待皇叔凱旋歸來之日,便是青薇出宮出嫁之時。」他抬起頭,拿過旁邊的錦帕,拭了拭佔有油腥的蔥白手指,「朕在跟皇叔談條件,不等於皇叔也可以跟朕談條件。當然皇叔可以不答應,那麼這一生,你都不能夠娶到青薇。今年沒有良辰吉日事小,欽天監若是測出你和青薇八字相衝克損皇威,那即便是朕賜了婚,也要解除婚約了。」
沒有誰真的稀罕他賜婚,如果沒有這個名正言順的機會就罷了。只是林青薇和蕭晏兩個人都要是被困在京中,又怎麼能突破這困境。這對於蕭晏來說,何嘗不是一個機會。
林青薇略一思索,在桌子下面的蕭晏的手心裏寫下幾個字——答應他。
蕭晏沒有做下這個決定。出征他不怕,去取蕭弈人頭他也不會退,但他萬不能把林青薇獨自留在京中,這樣他不可能會走得安心。
林青薇有些著急,還想再寫什麼,反手被蕭晏握住了手。定了定心神,索開口與蕭瑾道:「能為皇上效犬馬之勞,是燕王的分之事,我願意等他凱旋迴來,再與他舉行婚禮。只不過他可能暫時舍不下,皇上可以給時間讓我勸勸他,順便與他踐行道別。」
蕭晏凝眉看著林青薇,林青薇眼裏雲淡風輕,手上扣住蕭晏的手背。
蕭瑾不明意味地看了林青薇一眼,捋捋袖擺道:「還是準皇嬸深明大義,如此朕便給你們時間話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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