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點了點頭。小齊神頗有些焦慮，頓了頓低聲音道：「王爺當真決定好了，此行回京付兵權嗎？那樣王爺只會更加到限制，這次王爺無功而返，皇上……是不會放過王爺的。」

連小齊都這麼擔憂，蕭晏又怎會不知其中兇險。

林青薇問：「那你覺得應該怎麼辦呢？難道不回去，名不正言不順地在外擁兵自重？」不等小齊回答，又自顧自輕聲嘆道，「那皇上就更加有理由舉全國之力來滅掉燕王了。」

蕭晏雙手搭在膝蓋上，半瞇著眼看著太底下的景，道：「不用擔心，在京中，皇上反倒不能明著為難本王。」

林青薇道：「現在離京不過百里路，再想中途反悔已經來不及了。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小齊聞言不再多說什麼。

那兩個文監軍在軍中吃不來苦，一路上都在抱怨連連。想必到了京中，又會到皇上面前狠參蕭晏一本。小齊走了兩步，遲疑了一下，回過頭來請示道：「王爺，要不要屬下把那兩人……」

這也一直是蕭晏所考慮的事。他淡淡道：「算了，若監軍和副將都死了，朝臣們反倒有話說。」

林青薇想了想，黑白分明的瞳仁兒一，仰起臉看向小齊，對他招手道：「你過來。」

小齊恭恭敬敬地走了過去，林青薇席地坐著，雲淡風輕地與他道：「與其跟在王爺邊無事可做，你不如現在就潛回京里去，先去找找那兩個監軍的家眷。想讓他們在朝堂上閉不說，就看你用什麼手段了。」

小齊聞言神一凜，他怎麼沒想到這一點，轉而又一喜，道：「屬下明白了。」

遂夜的時候，軍隊安營紮寨，小齊則悄然離軍隻先行回京，去做林青薇代他的事去了。

大軍抵京的那日，太高照，整個上京都像是於偌大的蒸籠里一樣，熱火朝天。

蕭瑾和悅地帶著一幫大臣，與城門口迎接蕭晏。當時他親自下來城樓，在蕭晏向他見禮時，親自托起蕭晏的手，笑容淺淺、明眸皓齒道：「皇叔不必多禮，皇叔一路上辛苦了。」

在不知的人看來，這叔侄關係當真是親無間。

蕭晏卻當著大臣們的面揖道：「西禹國道是川中郡主並非西禹王所心儀之人，約是選錯了對象。西禹王特將川中郡主退回來，並言擇日派使臣親自來大夏賠禮道歉。臣以為，兩國本無間隙，更無需因這失誤而大干戈，是以退軍回來，還請皇上恕罪。」

蕭瑾這個時候不會怒，他越是恨面上便笑得越是溫和，道：「皇叔言重了。選錯了對象這種事，原也有朕的責任。況且朕已收到西禹的歉意書，總歸是沒有失國之面，並無大礙的。既然回來了，便好生安頓，隨後朕要好好犒賞皇叔。」說著抬眼看了看後盛裝回來的林青薇，吩咐道，「來人，先送川中郡主回宮。」

林青薇頂著郡主的名頭，又是大老遠從川中挑選來的，眼下被退了婚事自然無家可回，安頓在宮中也無可厚非。

只是這樣一來，林青薇便和蕭晏分開了。

可眼下又說不得什麼，只好暫且忍耐。

事實證明，小齊辦事果然妥當。那兩個監軍到了朝堂上，戰戰兢兢地，沒有說蕭晏一個不好之詞，也談不上讚，聽來倒是偏向於肯定的。兩名副將之死，也竟有監軍作證，徹底與蕭晏擺了干係。

蕭瑾下了一系列賞賜，都被蕭晏給拒絕。蕭晏道：「臣為大夏盡心儘力、至今未娶，皇上若是恤臣，臣只求一賞賜。」

蕭瑾龍袍中的手握了拳頭，面上一派淡然道：「哦？皇叔莫不是想朕賜一個燕王妃給你？」

蕭晏揖道：「正是。川中郡主和親不，於名節終歸不好，而臣在回來的路上，見郡主韌大方、不言委屈，相之時暗生愫，特請皇上賜婚。」

這是這麼多年來，蕭晏對蕭瑾提出的第一個要求。而既然叔侄深，蕭瑾沒有理由不答應。

朝臣們短暫地怔愣過後，紛紛明白過來。其中也不乏欽佩燕王的忠義之臣，他們覺得既然燕王和川中郡主有，那是再兩全其不過的事，這樣一來既保全了川中郡主的名聲又全了燕王。

燕王確實該娶一門親事了，上京里像他那般年紀的男子，孩子都滿大街打醬油了。

站在蕭瑾那邊的朝臣默不吭聲，一些為多年、頗有威的老臣則巍巍地站出來，表言支持，一併請求皇上全。

最後蕭瑾明快笑道：「這麼多年過去了，皇叔總算想起了自己的終大事。這既然是皇叔所請，朕又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呢。皇叔能朕賜婚你們，朕心甚啊。」隨即吩咐邊太監，「即刻擬旨，昭告天下，為燕王和川中郡主賜婚。」

蕭晏正揖道：「臣謝皇上隆恩。」

前朝那邊發生的事林青薇並不很清楚，進了長衍宮以後，就不能時時刻刻和蕭晏見面了，也不知道他那裏究竟怎麼樣。

大約是這段時間以來長途跋涉、心力瘁，就算皇宮裏也有些暑熱，林青薇緩了兩天都還緩不過來。渾上下綿綿的提不起力氣，心裏也一陣一陣地發悸，找不到源頭。

起初以為是中暑，但每日寢宮裏都放著冰桶鎮著，應當還不至於。后又讓宮人去熬了解暑葯來，只是那褐綠的湯藥往眼前一放，林青薇就本能地拒絕。

林青薇一手扶著額頭，一手打著團扇，倚在窗邊看著外面明柳滴翠的景，一陣風來，忽然心間一頓。

接著就是洶湧而來的心悸。

林青薇臉白了白，低下頭看了看自己。驀然才想起這一個多月沒有來月事。

一個陡然的念頭在腦海里生發芽。

從西禹回來的時候，月事有所延遲一點也沒在意，畢竟那來來回回的幾個月里吃不好也睡不好，不曾得到過很好的休息，因而有所延遲也是再正常不過的。況且是隨大軍一同回來的，子份已經很是不便了，中途來月事只會更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