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林青薇道：「你不相信，我們可以打一個賭。如果大夏軍西進，說明我猜對了。」

紀子舒道：「燕王是何人，朕也有耳聞。就算是你說的這樣，他也不會這麼容易被糊弄的。他要是真帶兵來，不就中了大夏皇帝的計了麼，這對他有什麼好？」

林青薇道：「問題又繞回來了，因為我在這裏。」

紀子舒無言以對。後來燭芯忽而輕輕了一下，燭火搖曳，紀子舒回了回神。他雖然不願意相信，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林青薇分析得頭頭是道。先前他竟忽略了。

最終紀子舒道：「那朕便跟你賭這一把。新婚房也不急著這一天兩天，到時候你若是輸了，朕再來和你圓房。從此你就安心留在朕邊做朕的皇妃吧。」

林青薇點了點頭，「我若是贏了，你需得放我走以後不許再打老娘主意，為了保證蕭晏不會貿然進攻，我代替他與你結盟，無論如何好像你都不吃虧，怎樣？」

紀子舒道：「好，一言為定。」

然而，話音兒將將一落，外頭就響起了匆匆忙忙的腳步聲，有人在門外道：「啟稟皇上，邊防大將軍求見！說是邊防有異！」

林青薇瞇了瞇眼，迎著紀子舒的視線，抬手捋了捋袖，道：「既然皇上還有事要忙，就請快去吧，我這就不留你了。」

紀子舒甩甩袖子轉就走了，今晚他到非常敗興。

林青薇著桌上燭火，用銀簽輕輕挑，把燭火也撥得更明亮了一些。啟了啟，雲淡風輕地輕聲囈念道：「蕭瑾，這事兒還沒完，才剛剛開始。」

既然賭約已經達，林青薇和紀子舒也就沒有圓房一說了，不過是短暫的名義上的夫妻。況且那天晚上紀子舒匆匆離開，林青薇就知道，似乎已經贏了一半。

接下來紀子舒哪有功夫跟林青薇在這裏談論兒長，他召集西禹閣群臣商議此事，數個日夜不得休息。而大夏的軍隊進犯邊境，直夔城。

群臣紛紛附議，西禹才經歷過一場，朝綱將將穩下來，此時萬不是再和大夏起爭端戰之時。而且大夏那邊由燕王主戰，燕王名聲誰人不知，那是大夏戰場上的鐵王爺，只怕兩軍還沒開打，西禹首先在氣勢上就輸了一大截。

儘管兩國之間有一片黃沙漫漫的中間地帶，但這好像也毫難不倒蕭晏。蕭晏手裏有詳盡的地形圖，即使在沙漠之中也能靠日頭辨方位，再不濟抓來一個常年往返於這地帶的商隊領路，不管用什麼樣的辦法，都是在離夔城越來越近。

消息傳到了夔城，夔城裏的西禹百姓驚恐慌。為了避免城中百姓遭戰之苦，抓時間將百姓們往西撤，於廣闊的山坡草原上紮起了帳篷暫時安頓。同時調遣軍隊，第一時間趕往夔城佈防駐紮。

前一刻還熱熱鬧鬧的一座邊城，轉眼間就變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起來。

紀子舒自從那天晚上離開以後，再沒在林青薇面前出現過。林青薇也鄉隨俗，在行宮裏好吃好喝好睡，一出門眺，還能看見藍得快要滴出水的天空和綠得明的草原，心和視野變得一樣開闊。

只要不出行宮，不去紀子舒理政務的地方，其他的地兒都可以隨意走不阻攔。

這日，林青薇轉去了行宮後院深，看得出來紀子舒很用心，行宮裏和外面的遼闊和獷相比總歸是風格不一樣，更多了幾分庭院深深的覺。後院裏草木欣榮，竟還種植這幾棵海棠樹。這都夏了，海棠樹枝葉繁茂，枝椏上只剩下幾朵零星的海棠花。但那艷紅足以點綴滿樹的蔥蘢油綠。

後院裏還有一個柵欄圍起來的一小快地方，林青薇看見柵欄裏邊還圈養著一隻羊。

羊的很是雪白，頭上長得青的犄角，正一嚼一嚼地吃著草，乍一看之下覺得有些眼。後來林青薇想了起來，這和當初紀子舒派人送去白果村的那頭羊子應該是一個品種，泊多羊。

這羊的日子應該過得比較優越，邊有專門的飼養員看護。林青薇把飼養員撤了下去，蹲在柵欄外看了一會兒，聽它咩了兩聲，不由笑了笑，隨後拈起青草來手把手喂它。

起初這羊子怯生生的，但多吃了兩把草以後，小心肝也就安穩下來了。

不多時，後便響起了輕淺的腳步聲，踩著青磚地面，偶爾發出落葉的喳喳聲。紀子舒站直背後，看了一陣，才道：「這泊多羊溫順，有靈，在西禹難得一見，民間傳說要是尋得一對，男雙方用以定，一定可以長長久久。」

林青薇沒理會他。

他問：「我送給你的那隻呢？」

林青薇道：「哦，蕭晏不喜歡你送我禮，所以烤了吃了。」

「……」一提起蕭晏，當前形勢和往日恩怨一併湧向紀子舒的腦海，他簡直要被氣死了額角青筋直跳，「這羊極其珍貴，你竟讓他拿來烤了！」他抬手摁了摁額上青筋，平復了一下，繼而指責林青薇是多麼的無，「泊多羊本是一對，我贈與你一隻便當做是與你定下了緣。回國以後我第一時間與大夏往，便是想把你娶回來。它也一直被好生照顧著，我專門帶到行宮裏來，就是想與你的那隻相聚，也好見證一下我們的婚姻。沒想到……你居然放任你的那隻被烤了，」他雷雨加、傷心難過地看著林青薇，「那你吃了沒？」

林青薇似笑非笑地點點頭，「吃了，味道還不錯。」

紀子舒覺自己到了傷害，扶著額頭，「就不應該問你這個問題，問了也是徒增傷……」

如果他不是張口把啊啊掛在邊的話，其實他這個人還不算太壞。林青薇拂了拂角，邊笑意淡然道：「早就與你說清楚了，我對你沒興趣。當初救你一命也屬順手而為。實際上我與蕭晏早已是夫妻，幾經生死，共過患難，好不容易才得來的相守相，你覺得會有其他人再足的餘地麼？你若喜歡大夏的姑娘，姑娘千千萬，自然更有比我還要優秀的，何愁沒有選擇？」頓了頓，又道，「比如秋尋，古靈怪，小家碧玉，和在一起，不會有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