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爺的表有太多的不確定，黎澈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鬆一口氣還是該提一口氣。他道：「其實白小姐心裡另有所屬吧。」

白老爺頓了頓，才道：「你所說不假。這也是變現在這個樣子的原因。」說來嘆了口氣，「城裡有個私塾，大概你們才來沒多久不知道，原先是個秀才，在考取功名失敗以後到了琨城來定居。」

林青薇第一印象便想起了招親那日他們所經過的那家私塾，裡面有一個穿著青的背對著他們的修長影。

林青薇和黎澈對視一眼，顯然都想到一個地方去了。卻不出聲，等著白老爺繼續說下去。

白老爺道：「那個秀才是個才華橫溢、儀錶堂堂的年輕人，也難怪在兩三年前初來琨城定居，念兒一見了他便傾心於他，不肯悔悟。」

林青薇道：「那位秀才既然是才貌雙全，白老爺也並非有門戶之見的人，既然白小姐喜歡，為何白老爺不促這門親事？」

這才是白老爺最慨的，他道：「我既欣賞他的才華氣節，也到惋惜。只要念兒喜歡，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阻止的，怎麼沒親自登門說這門親事。奈何他是讀書人，高風亮節，不願委自己贅白家，我即便不強求他贅，他也不願攀附富貴之家。他志不在此，只願孑然一，教書育人。」

黎澈道：「這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人。」

「這樣的人，過得清貧卻志比天高，任誰也不能貶低的。」白老爺道，「他在城裡開設的私塾，只收取微薄的學費，教尋常百姓家的孩子讀書習字，年年如一日。我縱心疼念兒，也不能將這樣的人趕走，可他明言拒絕了，更不可能強人所難。」

黎澈默了默：「我也明言拒絕了，白老爺好像也不是那樣做的。」

林青薇看他一眼，道：「高風亮節、不求回報之人，是難能可貴的。」請問你是嗎？

白老爺點點頭，道：「只是念兒不死心啊。知道他對學堂里的孩子好，為人正直又善良，便想和他一樣，讓他看見的好，以為總有一天他會鬆口。起初的時候見過他施捨路邊的乞丐，便也開始在書院門前施粥行善，救濟窮苦百姓。他都視而不見，到後來念兒才大張旗鼓地幫襯城裡的乞丐。於這樣的心態去行善，並且日漸扭曲，對於念兒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太過執著了。」

林青薇沉默，黎澈也沒有說話。

驀然又想起私塾院里的那抹影，也想起白以念紅著眼睛噙著淚說的「寧死也不嫁」之類的話。

到底白以念太年輕。因為年輕，所以無所畏懼、一往無前，執著於自己所認定的人，哪怕變得扭曲和偏激，也不會後悔。可是不管怎麼付出，所心心念念之人吝嗇到都不會回頭看一眼。

居然還能這麼有勇氣，還能堅持到現在。

林青薇覺得白以念傻。

可是說到底，誰又沒傻過。

隨著白以念慢慢長大，到最後會發現，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有多麼愚蠢。現在執迷不悔，只是因為還年輕。

有的人，不會眷顧於你，不管做什麼都難以進到他的心。或許偶爾有他不經意回頭看你一眼，你以為他是在乎的，那也不過是假象。

林青薇抬起頭，對白老爺道：「白老爺說了這段過去，想必是需要黎澈幫忙的了。」

白老爺點點頭，眼神矍鑠地落在黎澈上，黎澈立馬覺得渾都涼颼颼的。只聽白老爺道：「黎公子接了繡球便與念兒結下了婚約，如若黎公子想反悔，不用去見也可以，只要黎公子幫我一個忙。」

黎澈道：「要我幫你拆散白以念和那個秀才？連你都說了白以念是單相思，這種事沒辦法拆的。」

白老爺道：「黎公子天人之姿，相信總有辦法的。只要能夠讓念兒死心，到時我一定放你離開。」

這本來是要強促一樁姻緣的。沒想到轉折來得太快，變要強拆一段姻緣了。黎澈回到院子里，還有些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心如聽說了白以念和那個秀才的事，不知怎的第一時間就想起了自家姐姐。好像這回事，癡心錯付，大概都是差不多的。原先心如很是不喜白以念的驕縱跋扈，而今卻沒有那麼討厭了。

每個人為了都曾變得不像自己。林青薇以前也是這樣的。

心如拉著黎澈仰著頭道：「黎哥哥，你就幫幫那白小姐，這回讓徹底死心吧。」

黎澈看著道：「拆人姻緣是很缺德的你不知道嗎？」

心如搖搖頭，道：「早解早快活啊。相信那個秀才先生，面對白小姐的一片癡心和執著，也是會到困擾的吧。既然不知道珍惜，那就不要讓他擁有啊，這樣的緣分要來幹嘛，不如早斷了乾淨啊。」

黎澈認真地審視著心如的小臉，道：「說！你是不是談過？」

心如搖搖頭。

黎澈狐疑道：「那你還有如此心得，難道古代的人都這麼早嗎？我告訴你噢，早是不好的。」

「為什麼不好啊？」心如天真地問。

「因為早會懷孕。」

「……」這個概念在心如這裡還是一片空白的。

黎澈便諄諄教導道：「才十四五歲就許下承諾定下婚約什麼的，最不靠譜了。孩在那個年紀，才初初有了對的憧憬，就急著塵埃落定、結婚生子，往後多半要憾的。當孩慢慢長大了，接的事多了，認識的人多了，才會漸漸明白，曾經的憧憬算個屁，最開始喜歡上的人說不定連屁都不是。只有等長大了心智了，再來決定相伴一生的對象是誰，這才是正常的步驟發展。」

心如聽得似懂非懂。

林青薇此刻瞇著眼睛道：「所以，你要去幫幫白小姐，以便讓及時認清現實才是。」

黎澈道：「可是我要怎麼幫？」

林青薇看著他笑：「你可以用你的。你不是喜歡男人嗎？」

黎澈終於明白，當白老爺聽到他說他喜歡男人的時候，為啥眼神一亮了。

這群齷蹉的人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