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就知道了。」

「晚上我們要在那裏過夜嗎？沒個房子就這麼在山裏過？」

「不是。」

「那有飯菜吃嗎？我和我姐姐都沒吃中飯呢。」

「有。」

「你們在山裏還自帶飯菜啊？現在天氣都這麼暖和了，會不會餿了？」

「……」

「喂你不會是誆我們吧？以為我們沒出過城？我告訴你噢，你要是敢耍什麼花樣，你這輩子都會毀了的。」

「……」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主子究竟是誰呢？」

「……」

連林青薇都有些驚訝，心如居然有這麼多的問題。難怪到後來不管心如問什麼，他都拒絕回答了……

最後心如再問：「你是不是很煩我啊？」

那黑男子想了想，回答：「……有點。」

傍晚的時候，到了地兒。心如從窗戶看見一座莊園依山而建，門前流水蓮池，池中蓮花正裹著花苞，不日就像是要綻開的樣子。才覺得先前那些問題都不是什麼問題。

莊園里的小廝前來迎接，心如和林青薇下了馬車，心如便好奇地在池邊看著水池裏一條條的碩鯉魚，嗷嗷地。

在宮裏可很見到這樣的景緻。

整個傍晚，天邊火燒般的紅，卻被朦朧如仙霧一樣的霧氣繚繞，那蓮池深還有不知哪裏來的鴛鴦在覓食。歸鳥從天邊飛過，徑直匿進了後山蔥鬱的樹林里。

林青薇站在心如邊，見探出半個子到水池裏。生怕一走開，心如不小心就掉進了裏面去。聽見心如喚，心也好。

這時，黑男子已經進去稟報。莊園里的人聽到了靜，飛快地跑了出來。

一抹絕代風華的紅從門前溜出，勘勘自林青薇的眼角過。

是黎澈。

黎澈瞠了瞠眼簾，幾乎不相信，眼前站著的這名子就是林青薇。他站在林青薇的後，了嚨，又怕驚擾了待回過來時，卻是一張陌生的臉孔。

整個上京，所有人都知道已經死了。他得到上京最準的消息，皇上親自為開設靈堂，出殮之日的棺槨被送回了相府安葬在林家的墓地里。從此以後，上京再無關於的半分傳言。

黎澈永不能忘，當夜催促著自己帶著蕭弈離開的場景。的每一句話都帶著無比強大的自信。可若是當真在那天夜裏香消玉殞，可能這一輩子黎澈都帶著憾。

後來黎澈才想明白，他對說過的話有多重。

每個人都有不由己的時候。的不由己比自己要多得多，這些是非紛爭，不是願意卷進來，也不是願意被夾在中間進退為難。想要找到一個兩全之法，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

「林青薇？」黎澈最終還是輕輕開口，喚了的名字。

林青薇聽到了聲音，緩緩轉過了。黎澈看清了的模樣，是悉的，可悉中又帶著陌生。只因臉上殘留著的疤痕。

的容貌被毀，被毀在了大火里。而那些大火，都是他造的。

黎澈微微瞪大了眼眸，看著久久說不出話來，只從嚨里冒出一個字：「你……」

林青薇道：「怎的，不認得了麼。」

心如亦回過頭來，打量著黎澈。和黎澈是第一次見面，當時就愣住了。面前的這個紅姐姐，真的是長得好！

「我還以為……」黎澈的心十分複雜，驚喜和心痛織，導致他說話也說得不清不楚的。他努力牽起角笑了笑，吁道，「算了，能看到你活著站在這裏，就已經夠了。走吧，進去吧，有人還在等你。」

說罷黎澈便轉往前帶路。

走過迴廊小院時，林青薇停了下來，回頭看著心如驚奇地著欄桿看著廊邊小水渠里遊走的小魚。林青薇道：「你若喜歡看，不妨就在這裏等著我，我一會兒就回來。」

心如道：「好的姐姐。」

隨後黎澈才把林青薇引進了莊園最裏面的一個清靜小院裏。園中霧氣下，一道修長的素青衫男子站在一棵松樹下。松樹旁邊是一個用山石圍起來的水塘，那山壁上有涓涓細流源源不斷地淌下來。

再見面時，林青薇看他背影，都覺得有些不認識了。

蕭弈轉過來，看見了。那眼神微瞇，久久凝視在的臉上，不語。

后還是林青薇先出聲道：「你半路讓人把我們截了過來，就只是站在這裏相顧無言嗎？」

蕭弈回了回神，對道：「薇薇，過來坐。」

林青薇和蕭弈對坐的松木桌邊。蕭弈用山泉水為煮來的茶，別樣芬芳。他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縱然天下人都認為你已經死了。」

林青薇喝著茶道：「可能這世上就是需要多幾個像我這樣的禍害，所以離雙腳踏進鬼門關，還差一點。」

「也是，要是世上都是好人，那樣得多無趣。所以呢，這也是我至今還活著的原因？」蕭弈看著道，「若是我不讓人守著城門口，你是否就打算直接離開，連一聲道別都沒有，從此各自都杳無音信？」

林青薇道：「那樣不好嗎？活得好不好關別人什麼事？又哪裏需要讓別人知道？」

蕭弈道：「幸好，我比較了解你。的傷呢，可都好了？」

林青薇看他道：「你不也好了。」

蕭弈猶記得，那個夜晚當他把劍刺林青薇的時，確實是瘋狂而失去了理智的，他心裏的痛在面對註定了的失敗時徹底崩潰，他對面前的子確確是又又恨。恨不能讓會一下自己的痛苦。

可事實上，的痛苦不會比任何一個人，只不過是平日裏掩藏得極好而已。的那一句「蕭弈，你殺了我吧」，就像是用刀子在心裏刻下痕跡一樣，讓人同。

那時是他第一次看見哭泣。

只不過，現如今那些統統都為了過去。偶爾想起時，心裏有些嘆息。

蕭弈失神間已抬起了手，朝林青薇臉上的疤痕了去。林青薇沒有閃躲，任那隻手在自己的臉上，略顯糙，掠起輕微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