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時很想告訴蕭弈,你看,你信任的林青薇,其實是朕的人。是站在朕這一邊的。只是聽從朕的命令,故意接近你,你一步步步朕的圈套。你有什麼可狂妄的呢?
他其實也和蕭弈一樣,勝利在前,心是狂妄而自大的,甚至都有些得意忘形。他在那個時候,不是選擇把林青薇護在後,而是選擇把推到最前的風口浪尖,他說出的話猶如無形的刀子,一遍一遍刮著林青薇的皮和心靈。
大概這就是王者野心。只要坐在那個位置上,就必然會隨著歲月流長而悄然滋長。
林青薇夾在那中間,有諸多的無奈和不由己。到最後,只站在自己這一邊。
或者從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好了的。所以才會答應蕭瑾以自己做餌把蕭弈引進來。
林青薇太清楚,一個人的人心裝的始終是最重要的東西。當蕭瑾當著蕭弈的面挑明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對於蕭瑾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
所以,事後這些溫的、安的話,不說也罷。
蕭瑾說不出口,林青薇同樣也不太想聽,因而主打斷了他道:「過程怎麼樣不重要,橫豎皇上已經達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不是嗎?你很清楚,當初我答應幫你,不是因為義而是道義,皇上不用覺得有什麼,現在事了了,皇上心裡輕鬆了,我便也可以安心離開了。」頓了頓又道,「我既然已經醒來,皇上便不用再來看我了吧,等我養好了,便會帶著心如離開這裡。」
蕭瑾心裡莫名堵得慌,可是最終他也只得點點頭,道:「可是如果你還願意留下來,朕會對你負責……你的臉……」
「我的臉?」林青薇不由手去自己的臉。要不是蕭瑾提起,都還沒發覺自己的臉有什麼異樣。眼下手一,手指卻到自己眼角往下的半張臉略有些模糊不平整,那是一塊不大不小的疤。林青薇臉上沒有什麼難以接的神,道,「這是在那場大火里留下的?皇上也不用顧慮,我自己的臉我自己會負責,假以時日就會好起來的。」
蕭瑾嘆道:「如此看來,好似我還真想不出什麼別的理由來挽留你。也罷,我會信守承諾,徹底放你自由。」他沖林青薇微笑著,「還有這宅子周圍的暗衛我已經撤走了,管家和婆子都是新換的。你可安心在此療養。往後不管你走到哪裡,我都不會派人去查找跟蹤你的蹤跡。」
林青薇道:「多謝皇上。」
「青薇,遇到你,是我的幸運。」
林青薇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大約蕭瑾這一回去,就再也沒有借口來看了,眼下說不定就真的是他們離別之時。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最後蕭瑾卻還是捨不得離開。
林青薇半張臉都留下了疤,乍一看去霎時醜陋。可是蕭瑾反而覺得這般安靜的模樣更加的迷人。
蕭瑾最後道:「那日我先找到了你,昭告了你的死訊。攝政王一直沒能找到你,你想知道他後來怎麼樣了嗎?」
林青薇面上澄澈分明,淡淡道:「與我無關的事,我不想知道。」
「好,我不說。」他道,「那,我走了。」
「嗯。」
「你保重。」蕭瑾遲疑道,「以後你若還願回來,無論何時,我都會很高興。」
「可能不會了。」
已經沒有什麼話要說了,蕭瑾只有轉,朝屋外走去,年輕俊逸的臉龐上,寫滿了無奈和苦。林青薇靠坐在床邊,闔上雙眼,不喜不悲地閉目養神。
蕭瑾走了以後,心如才知道林青薇已經醒了,第一時間衝進房裡,抱著林青薇嗷嗷地哭。
林青薇見雙眼哭得紅腫兔子似的,不由到由衷的溫暖,抬手了的頭髮,道:「我一醒來你就恁的哭,好像有點兒不太吉利。」
心如噎噎地抹眼淚,道:「人家、人家是高興。姐姐要再這麼睡下去,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我喝的葯是你配的?」
心如道:「皇上先是找了城裡最有名的老大夫來給姐姐治療的,是他配的葯,只不過我往裡面又加了兩味葯,這個姐姐也能喝出來嗎?」
林青薇了心如的髮髻,道:「嗯,你幹得不錯。哭夠了沒有?」
「好像,夠了……」
「去,把鏡子給我拿來。」
心如瞅了瞅林青薇的臉,道:「姐姐還是不要看了。」
林青薇看道:「不看怎麼治好它?」
見林青薇毫沒有氣餒之意,心如也漸漸振了起來,道:「對哦,姐姐一定能治好的,還能讓臉上的皮比從前更加!」
搬來銅鏡一看,林青薇看著自己的臉都覺得有些陌生。臉上的疤痕是有些慘不忍睹,不過沒關係,有的是法子治好。等到面目一新時,便也是一個重新的開始了。
又褪了裳檢查了一下自己渾的傷痕。要的傷口都是心如包紮的,包紮的功夫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了,因而這兩個月里按時換藥包紮,恢復得也還不差。儘管還沒有徹底癒合,稍稍作的幅度一大點兒,傷口便會有覺。
但是這不影響下床走。相信再過不了多久的時間,林青薇上的兩劍傷都會痊癒的。傷的時候不覺得,而今林青薇看到自己上的傷疤,才後知後覺地到疼痛。
幸好沒有傷到致命的地方。不然的話也就玩完了。
只不過還真的算命大的。腳不慎踩到了地雷,別人都能被炸飛,卻還四肢健全地活了過來。虧得當時上面有燃燒的樹木倒下來恰好在了地雷的地方,兒又倒下得迅速及時,地雷的威力被大大削減,當時只覺得鋪天蓋地的焦土刷刷刷把自己活埋,滿世界清靜極了。
林青薇始終相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而這個禍害,必須得長命。
至於蕭瑾所說的,一度求生的意志並不強烈。但既然現在已經活過來了,也是天意,那就好死不如賴活著。不僅要賴活著,還要活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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