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是遭到了報應麼？

水采卿見他要走，想也不想當即就匍匐過去又抓住他的角，道：「不要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為了本王麼，」蕭晏腳步停下，「你只是為了你自己。」打從進宮以後做的每一件事，蕭晏不是糊塗，他只是選擇了去相信。

水采卿痛哭流涕道：「晏，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那麼做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蕭晏問：「原諒能讓活過來嗎？如果可以，那本王便原諒你。」水采卿眼淚在絕的臉龐上一頓。蕭晏已經掙開的手，一步步離開，冷冷清清道，「如果可以重來一次，什麼信守承諾，本王寧願當你口中的那個背信棄義的小人。」他不再會猶豫，他會像從前林青薇義無反顧地護著他一樣去護著林青薇。

只是眼下看來，他再也沒有那個機會了。那終將為他此生的憾。

蕭晏離開以後，宮人們已經把蕭晏的態度看得很清楚了，當即著人把水采卿拖出了宮去。

至於宮外怎麼樣，那是自己的事。反正聖旨是將趕出宮去就完事了。

小齊已在宮外布置好了，把水采卿接了新落的王府里。自那以後，再也沒有見過蕭晏一面。

這場綿延數日的雪停了。一切又歸於寧靜。

出來，將積雪曬化，順著青黑的瓦檐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天氣日漸暖和了起來，護城河兩邊的迎春花綻開了第一個花蕊。

春風吹了萬家巷。

長衍宮的靈堂撤下了，那林青薇的棺木里雖然沒有首，卻有一從前穿過的裳。是綠的，彷彿料峭春寒的日子裡悄然出枝頭的一抹柳枝綠芽。的角飄飄，打那柳樹下走過，春風拂開了的額發和鬢角的髮，畔噙著一抹自信而邪佞的笑容，明到讓人難以忘記。

的存在，就和棺木里的子一樣，曾經鮮活過。

出殯時，因著林青薇已經不是後宮里的妃子，若是葬皇家陵墓有些於理不合。儘管蕭瑾恨不能用最高的儀仗來安葬。

護駕有功，蕭瑾賞賜了最榮譽的封號，林家也收到了隆重的沐恩賞賜。林相失去了兒，也沒有了趙氏和林雪容的陪伴，真真是蒼蒼老矣。

在林青薇的棺槨出殯那天，儘管林相憔悴不堪，他還是到了宮門口，迎林青薇的棺槨和牌位回家。棺槨葬在了林家的墓地里，牌位安放在了林家的祠堂。

林相回憶起從前那許多年和林青薇這個兒的相，如今都只剩下了慨和唏噓。他認為林青薇格膽小怯懦，比起林青薇，他更欣賞林雪容那機靈勁兒，所以這些年來他一直偏林雪容而忽略了林青薇。後來他默許林雪容讓林青薇代替自己嫁皇宮，進宮以後再回娘家林青薇卻完全變了一個人，這大概也是他的報應，一連間侄沒有了，親生兒也沒有了。自己了孤家寡人一個。

后林相向朝廷請辭，卸去朝中職務，在家頤養天年。

獻王謀逆一事，林相曾也是與獻王有著縷縷的關係，理所應當是站在獻王這一邊的。而今獻王起事失敗，他卻沒有到牽連，自己也知道已經是皇上看在林青薇的面子上沒有跟他計較。他要是再不請辭，只怕將來誰也無法預測。

皇上對此也應允，重新提拔新一任丞相，自然是自己信得過的心腹。

二月春時，僅有的春寒都一點點褪乾淨了。外頭春正好，滿院新綠。草木的芬芳飄散在空氣里，常常伴隨著鳥兒的啼鳴，嘰嘰喳喳地在窗外鬧個不停。偶有一隻灰撲撲的小巧的鳥兒從枝頭飛落在窗欞上，那綠枝在它後一一地晃。它靈活地轉著腦袋眨著眼兒，四觀了一下，然後咕咕咕地看著啄著窗欞。

乍一聽之下，彷彿有人在敲著窗戶一樣。

這時，「嘶嘶嘶」的聲音響了起來。一尾青斑小蛇兒從毫不起眼的牆角角落裡爬了出來，順著牆壁往上爬，並不斷地吐著鮮紅的信子發出聲音，好像在對窗欞上的小鳥發出警告，它太吵了，需要安靜一點。

蛇兒也爬到了窗臺上，倏地朝小鳥張口咬去。那小鳥還算警覺，在那一瞬間立馬展翅飛著有跳躍上枝頭。它是只勇敢的小鳥，回頭站在枝頭上對窗臺上的小蛇咕咕咕了幾下。

小蛇作勢又要探著子去咬它，嚇得它扭頭便飛走了。

小蛇兒在窗臺上待了半天，見沒再有不知死活的小鳥敢上來咚咚咚地啄窗欞，遂才又爬進了草叢裡匿了蹤跡。

這時清秀機靈的小丫頭端著一碗剛熬好的葯，匆匆進了屋子。進去以後很快又出來了。

房間里線十分和，窗邊的桌案上，點著一隻香爐。藹藹沉香從香爐的鏤空隙中瀰漫了出來。

暖帳輕垂，林青薇安安靜靜地睡在了床榻上，一襲雪白的裡，掩在了衾被中，只留下一截白的襟在脖頸。

青鋪枕，臉兩月不見，雪白得幾乎有些明，好似極品骨瓷，輕輕一用力就會碎掉了。

此刻，靜靜地沉睡著。那濃彎長的睫，自始至終都不曾一下。展現出如此安靜祥和的一面，就好像只是閉上眼睛睡上一個午覺，卻不知什麼時候會醒來。

心如送完葯以後，就坐在屋門外的臺階上，和自己的阿黃玩耍了一會兒，又放阿黃去角落裡和青斕玩耍了。兩條蛇要齊齊守住窗戶，不許那些嘰喳又鬧事的小鳥去敲窗欞，免得打擾了裡面的人兒。

眼下，林青薇的襟前墊著一塊帕子，坐在床前的男子一月白華，袍間錦繡暗紋矜貴無雙，這溫潤如玉的男子不是蕭瑾又是誰。

他手裡端著葯，細緻而溫地用藥匙舀起，輕輕吹了吹，放到邊一下溫度，待不燙了以後，才喂到林青薇的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