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面上浮現出苦，那雙曾經溫暖的眸子，而今卻掩映著風雪的凄寒，黑白分明，喪失了五彩斑斕的神采。

這時，宮人躬著在門口稟報：「啟稟皇上，獻王求見。」

良久，蕭瑾從窗外收回了視線，冷淡道：「請獻王進來。」他面上一派冷肅，心中已有籌謀算計，是不是正事、公事，他還是分得清的。

終將有一日，他會變一個運籌帷幄的帝王。

不多時，蕭弈穿著一尋常的袍服，風度翩翩地走了進來。見了蕭弈，作上一揖，含笑道：「臣參見皇上。」

蕭瑾道：「三皇叔不必多禮。」

蕭弈也不客氣，便直起了子，道：「皇侄總是這麼善解人意。」

蕭瑾面微微發冷，道：「不知三皇叔前來所為何事？」

蕭弈便道：「這大過年的，宮外百姓家家歡慶新年、喜迎新氣象，是熱鬧非凡，反倒是宮裏，格外的冷清。我這還不是怕皇侄寂寞，特地進宮來給皇侄拜年。」

蕭瑾賜座，宮人上茶。

蕭瑾淺啜了一口茶，淡淡道：「年年都是這樣，朕早已習慣了，只是今年三皇叔格外殷勤地進宮來，倒是讓朕不習慣。三皇叔此行南下一趟，可有什麼收穫沒有？」

蕭弈聞言一愣，臉上完全一副無辜又詫異的表，道：「南下？皇侄莫不是誤會了，這年關里我雖有出門，卻還不至於跑到南邊去找罪，南邊不是正在鬧雪災麼。這些日我不適，不過在閉門在家養病罷了。」

蕭瑾看著蕭弈，許久，那眼神里不辨喜怒。蕭弈則更是老泥鰍一條，謊話順手拈來，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罷后，蕭瑾笑道：「三皇叔騙得了滿朝文武，卻騙不了朕。」此次就是因為他，蕭瑾才損失了不百里挑一的暗衛。

蕭弈雲淡風輕地喝茶道：「我騙皇上有什麼用呢？就算皇上一門心思認定我去了南方，可文武百不相信，這又有什麼用呢？」

蕭瑾笑意涼薄，點點頭道：「也是如此。」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機，他總得等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蕭瑾又道，「那三皇叔來，不僅僅是為了賀新年吧。」

蕭弈看了看他，似笑非笑道：「那林昭儀擅自出宮，如今與攝政王在一起，皇上就不擔心麼？」

蕭瑾眼神涼了涼，道：「三皇叔休要胡說，林昭儀幽在長衍宮裏，何時出過宮？」

蕭弈瞭然笑道：「這件事你就不用瞞著我了，反正咱們都是明眼人。我剛得了消息，正和攝政王在一起，此刻人已經到了荊州。和攝政王一起過年一起膩歪，在荊州也堂而皇之地出雙對，難道這都是皇上示意的？」

蕭瑾聞言，扶著杯沿的手指漸漸收，骨節青白。繼而蕭瑾笑道：「那又如何，皇叔在南疆難免多有阻礙，朕讓青薇前去幫他，這無可厚非。青薇並不是一般的子，這點三皇叔應該比朕還要清楚，這一路三皇叔吃的虧吃得還嗎？」

蕭弈聞言低低地笑了，悠閑自在道：「確實不是個省油的燈，如此皇上竟然還放心讓留在攝政王的邊，我也是十分佩服皇上的心氣度。只是將來，希莫要弄巧拙了才好，林昭儀跟著攝政王說是如虎添翼也不為過，主要還是莫要鬧出有損皇家面的什麼（蟹）倫醜聞來。」

蕭瑾冷冷道：「這個不必三皇叔心。」

蕭弈放下疊的雙，起閑適地拂了拂角，瞇著眼睛看著外面屋檐上的淺淡積雪，又笑道：「話已至此，多說無益，還請皇上三思啊。我這便先回去了。」

蕭弈無禮不羈，也沒以君臣之禮告退，直接轉便出去了。蕭瑾看著他的背影，眼裏漸漸浮上一抹厲。待蕭弈厲害旭宮了，蕭瑾一個人獨自坐了許久，手邊的茶也早已涼了。

他緩緩側頭，看著黃釉龍紋骨瓷盞，一拂袖便將茶盞拂落在地上。瓷碎裂，茶水四濺。

儘管蕭瑾心裏再清楚不過，蕭弈來跟他說這些的用意何在，無非就是為了挑撥他和攝政王、林青薇之間的關係。他一面告誡自己，千萬不要被蕭弈給挑撥，可一面卻又忍不住中又酸又怒的火氣。

那是他心裏的疤，何必又要被人撕開了來，何必要高興地看他鮮淋漓的痛苦樣子！

「青薇……」蕭瑾手扶著茶幾，溫潤如玉的他如今也滿是頹敗，微微佝僂著，如墨的髮從肩后落下來，他紅了眼眶，輕聲呢喃。

即使知道遠在千里之外，每一個日夜，他無不牽懷掛念。即使知道和皇叔在一起很好……他依然會擔心是否吃飽穿暖，是否消瘦，是否時而會想起他。

他很痛。心好痛。

他要是有攝政王那麼厲害就好了，他多想把永久地鎖在邊。捧在手心裏，睜開眼睛就能看得見。

可是現在，他只有閉著眼睛，才能看清的模樣。

到底還有多久，他才能隨心所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

天瑟瑟，宮人們謹小慎微地守在寢宮門外。沒有蕭瑾的吩咐，也不敢隨意地進去，收拾那地上碎裂的茶瓷。

荊州這頭，新任的荊州郡守已經抵達。在進行一系列的接過後，朝廷的賑災隊伍便準備離開荊州，要返回京城了。

漫漫冬日已經過去了，各地百姓迎來了料峭初春。雖然仍是著一清寒之氣，可他們都熬過了冬日雪災最艱難困苦的日子。

賑災的各地也都得到了相應的妥當的安置。

只是，到了返程那日，卻不見了攝政王蕭晏的影子。當時林青薇固執地把整個郡守府前前後後翻來覆去地找了個遍，才不得不相信他前半夜裏就已經離開，如今已走了多時，把一個人留在了這裏。

林青薇就知道，他心裏有事，瞞著是為了順利地拋下，連個招呼都不打。

林青薇心裏空得厲害，聽別人帶了蕭晏的話說：「姑娘，王爺走前吩咐過了，說有要事要做，命我等護送姑娘先行回京。他後面會盡量追趕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