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薇挑眉看了看蕭弈,道:「看樣子,你們昨晚相得不錯。」
蕭弈恬不知恥道:「食也,在薇薇你這裡憋得慌了,我只好另找地方發泄了。」
林青薇又看向掌柜的,問:「他昨晚寢在你房裡,請問可以抵我住店的房錢麼?若是不夠,今晚他還可陪掌柜的一晚。」
蕭弈:「……」
掌柜的便倚著門框笑得花枝,道:「這位公子心心念念著薇薇姑娘,可薇薇姑娘拿你給我抵債了。」
蕭弈笑得有兩分晦暗。昨夜的事,本是你我願當不得真,那現如今掌柜所言自然也是玩笑話當不得真。
只是,他在意的是林青薇的不在意。
這天一亮不久,轟全城的消息就在城裡傳開了。樓下大堂還有夥計一邊清掃大堂一邊津津有味地講述他今早聽來的消息。
原來衙門裡的差頭目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仇家,居然被砍斷了一隻手臂。平日里他帶著衙門眾多差為非作歹、作惡多端,如今總算是遭到了報應。
那夥計還說,郡守大人是個過河拆橋的,見他斷了一隻手臂,已經不能很好地執行公務,便撤去了他的職務。他如今正在郡守大人家裡鬧呢。郡守大人唯恐他鬧出什麼事來,將人趕出去了不說,還命衙門裡的人以及自己家的護衛將整個郡守府守得嚴嚴實實。
平時郡守府的守衛便已十分森嚴,那郡守也曉得自己招百姓怨恨,萬不能讓百姓鑽了空子潛他的宅子里對他做出不利的事。如今再調遣了衙門裡的差,郡守府的守衛便更加森嚴了。
林青薇聽到這些以後,心道與蕭弈潛郡守府怕是有點難度,也不大好,心思一便抬頭對掌柜的道:「我想請掌柜的幫個忙。」
這金陵樓是個藝坊,裡面的姑娘們個個才貌雙絕。但實際上經營的業務也和京城的春綺樓差不多。只要是樓里姑娘願意,可自行招待客人宿夜、被客人包養。
平日里是展現才藝,本掙不了多錢。只有賣給客人,客人才會千金買一笑。
而紅菱是現如今的金陵樓主,自然是國天香的,大家都知道與郡守關係匪淺,因而金陵樓有郡守撐著,一直紅紅火火。
就連這大雪災期間,城裡那些大戶子弟不愁吃不愁穿,該夜夜笙歌的還是繼續夜夜笙歌。因而每當夜,金陵樓里有人捧場,竹歌渺渺的,難免就讓人覺得分外華麗而凄涼。
這天上午,掌柜的領著林青薇去了金陵樓。這是應林青薇的要求。
自然是經過了一番心的打扮,一淺綠的襖,頭上挽著髮髻放下劉海,青襲肩,眉下那雙眼睛宛若琥珀,靈萬分,似夾雜著清冷雪,又似泛著盈盈秋水。
掌柜的一見這般模樣,便似笑非笑道:「難怪,那位公子對薇薇姑娘如此念念不忘,竟是這般一個妙人兒。」
林青薇道:「掌柜的過獎了。」
到了金陵樓,掌柜的原是樓里的老人兒,姑娘們都認得。且上門來,紅菱無論如何也不會阻攔,並讓邊的丫鬟親自將掌柜的和林青薇引去的房間。
這紅菱確實是一個冰玉骨般麗的子。林青薇甫一進去,見正坐在妝臺前,對鏡紅妝。
房間里燃著炭火十分溫暖,上穿著一襲紅的裳,緋艷熱烈,真真是襯了的名字。只是不知,這一爐子昂貴的無煙銀炭,可以夠尋常人家換來多糧食。
銀炭在冬日裡是很貴的,因為主要是供皇宮所用,且燒起來無煙無霧。宮裡各主用的皆是銀炭,在宮外除非是相當有錢的大戶,否則都不會選這樣的炭來取暖。
那紅菱回過來,一眼便看見了林青薇,恰好看見林青薇的視線安靜地落在了角落裡的炭火上。起朝掌柜的走來,聲如綢道:「這不是姐姐麼,姐姐今個怎的有空到我這裡來了?」
「只要妹妹不嫌我叨擾就好。」那掌柜的已離開這裡多年,這裡的浮華與卻是有些格格不的。
紅菱道:「姐姐說的哪裡話,姐姐肯過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正巧,你我二人也是許久不曾相聚的了。現在離天黑,還有很長的時間呢,我們姐妹二人正好可以聚一聚。」
掌柜的心思八面玲瓏,不聲地笑問道:「怎的,今夜妹妹有貴客嗎?」
紅菱面上出高傲之,懶洋洋地應道:「還不是那郡守大人,三催四請,讓我過他府上一趟。我這不過去都不行了。」
這話乍一聽起來,像是無奈,可面上並無半分無奈之,反之林青薇看到是炫耀、顯擺。
掌柜的道:「姐姐有心一勸,不知妹妹可能聽得進去?如今城中風風雨雨,城中百姓沒一個不憎恨郡守的,你為何還要與郡守扯上關係?」
紅菱笑了笑,道:「扯上關係?這關係是我想擺就能擺得了的嗎?郡守大人是紅菱的金主兒,紅菱只是個淪落風塵的子,有能耐自己做主嗎?」
掌柜的道:「但你明知,他在你上花的那些錢,可全都是從百姓們上搜刮而來的。而今,朝廷災銀撥了下來,卻不見他有任何救濟百姓之舉,反而是大把大把地往你上撒銀子,你的良心,過得去嗎?」
紅菱面上的笑意變得有些疏冷,看向掌柜的道:「我們風塵子本就不易,但凡是哪個男人,不管醜善惡,只要他們出得起足夠的錢,便能要了我們的子,主宰我們的命運,良心在這個風月場所有用嗎?我們能做的,只是保全我們自己,能掙的錢都是靠青春和年輕的換來的,難道每一位主顧上門,我還要先問過他的錢是從哪兒來的?」頓了頓,又笑意燦然道,「姐姐,你未免太過天真了吧。這全天下的人,有誰不錢,有誰嫌錢的?我不管郡守的錢是怎麼來的,只要他願意往我上撒錢,我便要去服侍他。姐姐今個特意登門前來,莫不是只為了和我說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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