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父親,哪來的兒子?
唐離已經猜了個大概,但刻意曲解宋北野的意思:
“所以你想請我幫忙,假扮你的朋友,讓他老人家安心?”
宋北野其實一直抱有幻想,不求能得到的垂,只希自己這一生能夠坦坦問心無愧的跟做朋友。
直到今天上午,宋伯應病危昏迷後,突然轉醒。
宋北野知道,這就是人們口中常說的回返照。
而他也從宋伯應的口中,得知了一個殘忍的真相。
當年的那起車禍,他最敬重的父親,有一輩子的名,卻在那一念間,留下一生的汙點。
他是始作俑者啊!
當他老淚縱橫的躺在床上,握住宋北野的手懺悔時,宋北野知道,自己與唐離之間,注定有一條這一生都無法逾越的鴻。
“若我開這樣一個口,你真會答應假扮我的朋友嗎?”
哪怕是假扮的。
哪怕只有一瞬間。
哪怕只是這麼輕輕一問。
也已知足。
宋北野順著唐離的話,給自己最後一點念想。
唐離故作松快的說:
“怎麼會不答應呢?只是借個份幫個忙而已,又不是弄假真。但如果我並非自由之,那我一定會十分堅決的拒絕你這個無理的請求,畢竟我既是我,也是另一半的伴,我必須對他忠誠,且時刻顧及他的。”
這個回答,足以讓宋北野熱淚盈眶。
“謝謝你,小糖人。”
宋北野幾乎哽咽。
在停頓數秒後,他再度開口:
“但我不會向你提這樣的要求,不管你是自由之,還是非自由之,我希我這一生,面對任何人都是坦然無畏的,可是眼下這一刻,我.”
那樣的請求,難以啟口。
話到邊,宋北野卻又哽住了。
唐離一直在思索,該怎麼做才能緩解兩個人之間如此窘迫難堪的局面。
“唐離,我真的.”
開不了口啊!
宋北野端起咖啡,如飲水一般,咕嚕咕嚕喝完。
重重的放下杯子,那句話還是難以從嚨裡蹦躂出來。
唐離見狀,把自己的咖啡也遞給他:
“還要喝嗎?”
宋北野盯著這杯咖啡:
“我其實不喜歡喝咖啡,我喜歡喝茶,但小遇喜歡,只是他吃不了苦的,所以他以前喝咖啡,既要加糖,也要加。”
宋北遇啊。
要是他還在,今天坐在面前的,必定是那個明如春的年。
“可我在他的微博裡看到過,他說他現在喝咖啡,既不加糖,也不加。”
宋北遇走後,唐離翻看了他所有的社態。
“我以為他和我一樣,喜歡喝苦咖啡。”
每次想起宋北遇,唐離總忍不住紅了眼眶。
宋北野輕聲說:
“那是因為他想嘗一嘗,人生至苦到底是什麼滋味?可他即便嘗過世間最苦的咖啡,卻都苦不過你失去雙親的那幾年。”
所以宋北遇早就知道了?
那他後來所做的一切,是在為自己的父親贖罪和彌補嗎?
唐離的子在微微抖,為自己苦苦尋找的真相,為這些年日複一日的酸楚,也為那個來世一趟卻不堪重負的宋北遇小朋友。
“可惜啊,沒有那樣的機會了,不然我一定請他喝一杯加糖又加的咖啡。”
唐離噙著淚水,說完後,招手,對服務員說:
“再來一杯咖啡,加雙倍糖,雙倍。”
在咖啡端上桌之前,兩個人都向窗外。
直到服務員把咖啡端到唐離面前,唐離道謝,手把咖啡遞給宋北野:
“這一杯,給你,也給小遇,既然他已經把苦都嘗盡了,余生所有的甜頭,他的那一份,由你代為品嘗。”
上一輩的恩怨,本就不該下一輩買單。
但這也正是宋北野來此的目的。
他深知唐離的個,絕不會因為把上一輩的過錯加之在他上。
但要為父親求這個,宋北野連自己這一關都過不了。
畢竟做錯了事的人,理應到懲罰。
宋北野接過咖啡,端起正要喝的時候,被唐離笑著攔下:
“燙呢,你這是迫不及待想嘗一嘗生活的甜頭了?不要急,畢竟世間最好的字眼,除了失而復得,破鏡重圓,完璧歸趙等等之外,苦盡甘來也算其中之一。”
宋北野不自的出手去,唐離躲閃不及,被他握住。
“唐離,我會永遠記住今日的甜。”
從此以後,你所有的苦,我都替你去嘗。
唐離沒有回,反而大大方方的抓住他的大手掌:
“我今天拒絕了宋南州的表白,反正已經辜負了一個人的厚,我就不怕再多辜負一個人,宋北野,我的心,不大不小,剛好只夠裝下那一個人,再沒有多余的位置分給別人。”
宋北野並不難。
比無法擁有更痛苦的,是即便可以擁有,他也知道自己不配。
“同樣的話,我也想跟你說一遍,宋南州把我當他生命中的救贖,但其實我不是,於你而言也一樣,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很純粹的事,你問問自己的心,對我的偏裡,有幾分是純粹的?”
“所以我希你以後能夠遇到一個讓你真正怦然心的姑娘,你,只是因為撞在了你的心口,而不是因為其他。”
唐離回手:
“在這個世上,比相更長久的,是陪伴,我始終把你當我的朋友。”
宋北野眼眶紅潤,唐離了張紙遞給他:
“大個老爺們,丟不丟人,不臉?我可告訴你啊,我不拒絕了宋南州的表白,還婉拒了他送的禮,我對他說的話,比對你說的絕多了,就這樣人家宋南州都沒哭呢?你總不能輸給他吧?”
宋北野破涕為笑:
“他送了你什麼禮?”
唐離假裝不在意的說:
“一個老舊的盒子裡裝著的,當時可把我嚇的不輕,我一看,這年頭誰往木盒子裡裝東西啊,我心想著這玩意兒可不能收,萬一他宋南州要對我下蠱呢?”
腦可真大!
宋北野卻的一塌糊塗:
“所以你沒收?”
唐離笑道:
“我當時撂完狠話就頭也不回的跑了,不過我估計你們宋家的人都喜歡送人東西,所以,你慢慢喝,我先跑為敬!”
唐離真就起離開了。
步伐凌,幾乎是奪門而出。
走出大門,唐離著牆角站立,大口大口的著氣,眼裡蓄積已久的淚水在這一瞬間奔騰而出。
咖啡館裡。
宋北野既,又疚。
他曾在宋北遇面前發誓,只要拿到證據,他一定會大義滅親,還唐離一個公道,並竭盡所能的去彌補。
如今,他食言了。
他來替自己的父親求。
求唐離寬限時日,讓那個害家破人亡的劊子手清清白白的離開人世。
可他不曾開這個口。
唐離卻已經替他保住了所有的尊嚴。
宋北野雙手抖的捧起這杯加了雙倍糖和的咖啡,和著兩行滾燙的淚水,一飲而盡。
這大抵是他這一生最後的甜頭了。
“很甜,謝謝你。”
宋北野向門口。
門外的唐離弱小可憐,又備顯無助。
但還是在淚眼婆娑中拿出手機,給渣仲奇打電話,接聽的是皮球,他歡喜的問道:
“唐小姐,是東西拿到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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