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安居里大晚上的開始搜查,溫府上下人等便都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兒了,頗有些人心惶惶的味道。
反倒是溫老太太十分淡定,面對溫瓊與臉上難看的神,只是隨意道:「正好我也有事兒與阿雲說說,今夜裏,我便去那裏睡吧!」
溫瓊與幾乎立刻就要跪下去,卻被溫老太太給攔下了,「你有正事兒,便趕忙活你的,別浪費這些時間,很用不著。」
喬玉言連夜趕到文氏的院子裏,老太太竟果真在與文氏說話,說的也不過是些尋常事兒,文氏正在商量搬過去之後的佈置,又問老太太的喜好。
見著過來,兩個人還招呼一起坐下來參考。
溫老太太看上去竟然像是真的很期待搬走似的,倒像是對新生活的嚮往。
這樣的認知,讓喬玉言心裏微微放鬆了些,畢竟老太太的如今是真的不大好,若是再經些什麼事兒,誰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熬得過來。
眼看著戌正了,老太太便笑著道:「你也不用這樣張,說句實在話,將這件事兒了斷了之後,我心裏倒是暢快了許多,如今竟覺得好些了。
往後我與你四嫂一道住在那邊,這裏頭的煩心事兒,越發不用煩惱了,你若是真的張我,便時常過來看看,我們會在那後頭開個門,都不用走前頭過,你也省省心。」
文氏知道喬玉言心裏一直惦記著從前的事,便也笑著道:「是啊!我和老太太連那圖紙都已經看過來,你放心,只要你來,你喝的茶必然會有的。」
喬玉言終於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真誠地看著文氏道:「往後,不得要四嫂你替我們多費些心了。」
溫老太太又再一次揮手趕,「去吧去吧!別在這裏啰嗦了,怡安居我也不打算住了,對我來說,那也就是一個院子,裏頭能查出什麼,查不出什麼,也都是他們的事兒,與我無關,更與你們沒有關係。
你只管放心,我既然連這個家都分了,還怕什麼?難不,他溫瓊與還能忽然要來殺了我?再或者,他老爺子能從墳里爬出來要休了我不麼?」
「娘!你在胡說什麼呢!」
「你看看!」溫老太太便指著文氏道,「我這心不錯,開個玩笑都不許了,往後日子怕是不好過咯!」
喬玉言便果真笑著告辭了。
於而言,老太太沒事兒,這府里便是發生再大的事,對來說,都不是事兒。
出來的時候,看到溫停淵還在外頭等著,不由愣住了,「你不會一直在這裏吧?」
說著連忙快步走上前,手拉住他的手,果然,手冰涼,顯然在這寒夜裏呆了好久了。
溫停淵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攬過了的肩膀,兩個人一道回去。
喬玉言立時便明白過來,其實他與自己一樣,放心不下老太太。
轉過臉去看他,微弱的燈下,只看得清半張臉,臉上的微微地綳著,越發顯得廓分明。
這個男人總沒什麼話,對外人來說,看上去總是冷冷淡淡的,可他這副外表下,分明藏著一顆炙熱的心。
哪怕經歷過常人所未曾經歷的傷痛和考驗,他仍舊是他。
喬玉言不由了自己的胳膊,讓他們兩個人靠得又更近了一些。
文氏和喬玉言夫妻能夠睡得一個踏實覺,可其他人並不是。
老太太雖然分了家,可是怡安居仍舊被許多人盯著。
原因也簡單,雖說老太太已經將的私產分了一部分出來,可這麼多年,手裏積攢的錢財哪指那些。
因而二房和三房不由便會懷疑,長房這是找借口再老太太的底,偏偏老太太還避了出去,誰知道這裏頭又有多的好。
只是家已經分了出去,溫瓊與這會兒再怎麼翻,眾人也不好跳出來說,除非看著他搬走怡安居里的東西,或者等他翻完了再去詢問。
因而這一夜大家都沒有睡好。
可若說最難以眠的,自然還是長房的人。
溫良知道父母大吵一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這段時間,他基本上都不在府里。
自從被貶黜的文書發下來之後,他整個人都變得沉鬱了,看著袁氏那雙帶著譏誚的眼,和喬玉寧那張答不理的眼,他實在覺得如坐針氈,乾脆便避了出去。
反倒是在外頭,他還能更自在一些,當然這份自在也必須是要在人的地方,因而阿言那裏就了最好的避風港。
昨日他直接拿了三千兩私房銀子出去,給阿言另尋了一住,從林家搬了出來,還給找了個丫鬟伺候。
自是不肯,畢竟是好人家的姑娘,知道這樣名聲不好,可見他這般落魄,又聽他說只是想有個能夠讓他安靜的地方,便肯了。
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不才之事,可這樣對阿言的名聲來說,並沒有任何不同。
可還是願意了,就是為了他。
溫良知道,阿言是個好姑娘,他會想辦法給他找一個好人家的,但那必須是要他理完眼下的事之後。
至於怎麼理眼下的事,他並不知道。
因而當聽到溫瓊與和溫大太太大吵了一架的時候,他並沒有覺得心疼母親,或者好奇父母之間的矛盾,只覺得煩躁。
只覺得這個家裏讓他覺得窒息,似乎一口新鮮的空氣都不肯給他呼吸,非要將他上絕路似的。
他的父親,親手將他送去山東那個破地方,當一個小小的八品縣丞。
他的母親,只知道一心捆著他,娶什麼媳婦,納什麼妾,生什麼孩子,總之都要按照的想法來。
他累了,只要一踏進這個家門,他就覺得累。
因而他只是暴地打斷了袁雪晴的話,像是聽不懂言語里的諷刺似的,摔門而去,進了那兩個人的屋子。
至於他的寧兒會不會傷心,他顧不上了,他只想要一口息之機。
可是放之後,還是要面對。
母親到底不好,若是自己不過去安,也實在說不過去。
可是他才走出門,正院就來了人,「四爺,四爺您快去瞧瞧,太太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