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逸牛犢子似的看著趙惠蘭，一張臉皺在一起，“娘，你不覺得這樣對阿婧很不公平嗎？”

“也是你的兒啊！”

他想起莊婧溪出那句莊府不是我的家時，那平靜到宛如一灘死水的眼神，就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麽堵住了，抑又鈍鈍的疼。

一個人是得心死麻木到什麽程度，才能麵不改地對著至親出這樣令人心酸的的話？

莊子逸想想就會覺得很難過。

趙惠蘭卻注定不能同。

摔了一隻價值不菲的玉鐲，眼神森冷冷的，不像一個雍容華貴的莊府主母。

倒像是一個每日活在痛苦抑中的深閨怨婦。

趙惠蘭被莊子逸到了痛，幾乎是用那種怨憤到要殺人的目怒視著他，“孽障！誰允許你這麽你爹？”

“這一切都是莊婧溪那個掃把星的錯！跟你爹沒關係！”

趙惠蘭氣得口上下起伏。

一生氣，眼角的細紋更加顯無疑。

歲月的痕跡爬上這張已不再年輕的臉，趙惠蘭的麵上，已有了刻薄之態。

莊子逸搖搖頭，看趙惠蘭的目有幾分陌生，更有幾分同和悲憫。

他笑了一下，問：“娘，這些年，你就沒有後悔過嗎？”

他想知道，他娘有沒有在哪一刻覺得不該那樣子對阿婧？

大約是沒有的。

畢竟他也是現如今才想起來自己從前實在是錯得離譜。

他的其餘幾位兄長，甚至覺得錯的人是阿婧。

造這一切源頭的母親，又怎會覺得自己有錯？

果然，一聽這話，趙惠蘭非但沒有反省，反而抓起一個茶盅就朝著莊子逸砸去。

莊子逸險險地避開，才沒有被那一茶盅砸中肩膀。

卻也還是無可避免地被茶水濺了滿。

莊子逸頂著滿茶漬，有些艱地問趙惠蘭，“娘，你知道嗎，阿婧已經對莊府死心了。不會再回家了，你已經失去這個兒了。”

從前娘總讓阿婧滾，寧願沒生過阿婧這個兒。

他們這些做哥哥的，也總自己隻有瑤瑤這一個妹妹。

如今莊婧溪待莊府人冷淡的如同陌生人。

自己有爹娘哥哥，也有妹妹。

隻是他們姓陸，不姓莊。

這算不算是求仁得仁？

趙惠蘭眼圈發紅，疾言厲道：“敢！我是親娘！這輩子都欠我一條命！永遠也別想和我們劃清界限！”

莊子逸搖搖頭，滿眼疲憊，竟沒了之前那鮮活皮實的那勁。

他輕歎一聲，眼神很複雜，“所以阿婧把給瑤瑤保命的法子告知給了三哥，娘應當也知道了。”

“娘，咱們收手吧，莫要再和周王接，從龍之功不是那麽好掙的，咱們莊府何必要去蹚那灘渾水？”

“何況……”莊子逸低聲音，神驟然變得有些張，“自打陸將軍進京那日起，皇上的態度，就已經表明了。”

莊子逸隻是平常玩，喜歡擺出一副紈絝子弟的做派。

他對皇子爭權一事素來不上心。

卻不代表他是個傻子。

倘若陸家人回京，明宣帝隻是想彰顯為君主的仁德，隻是想表現出他對陸仲齊一家的重視。

那他大可以隻自己親自出宮迎接。

亦或者率眾皇子一道迎將。

偏偏他隻帶了八皇子一人。

明宣帝分明是想借機告知下人，下一個大寧君主，八皇子沈珩當仁不讓。

陸家手握兵權，乃武將之首。

明宣帝獨獨隻帶了八皇子去見他，何嚐不是為八皇子鋪路，替八皇子鞏固勢力。

阿婧救了八皇子，又與陸家人一條心，這就等於已經站在了二皇子沈從安的對立麵。

莊子逸真怕有朝一日，莊婧溪和整個莊家，會鬧到自相殘殺的地步。

和他們是一家人啊！

就算不能親無間，莊子逸也希，至別鬧到非要你死我活那個地步。

趙惠蘭卻是目沉沉地盯著他，角溢出了一冷的笑，“我你三哥回來後，怎麽會突然同我那麽多莫名其妙的話。”

“原來是莊婧溪那個蹄子給他灌了迷魂湯！”

趙惠蘭緩緩站起，手裏還著一張帕子，指甲被用力掐得泛起了大片大片的白。

冷眼看著莊子逸，無於衷。

仔細一看，卻能瞧見他眼底有著令人驚駭的執拗。

仰起頭道：“子逸，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和你爹在二皇子上投注了不心，現在收手，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你爹在太常寺卿這個位置上坐的太久了，還有瑤瑤，那麽優秀，這邵京城有幾個人是配得上的？”

趙惠蘭的眼中湧現出幾抹瘋狂，更多的卻是濃濃的野心。

轉過頭看莊子逸，眼神冰冷，“你妹妹要麽不嫁人，要嫁，就得嫁底下最尊貴的那個。”

“當初算命的道長有金之命，我的瑤瑤，是要當皇後的。”

這些年，聽夠了那個家夫人在背後是商賈之，登不得大雅之堂。

甚至曾聽到有人在背後議論善妒惡毒，嘲諷遲早會被夫君掃地出門。

可命好。

生了個命格尊貴的兒。

瑤瑤這幾年，出落的也是愈發標誌。

整個邵京，就沒幾個容能與瑤瑤相提並論的。

隻要的瑤瑤了皇後，從前那些個奚落嘲諷過的人，還不是隻能跪到腳下對卑恭欺膝？

趙惠蘭冷眼看著莊子逸，冷笑道：“你現在被莊婧溪那丫頭灌了迷魂湯，娘知道你在怕什麽。”

“你怕站到八皇子那頭，怕站在我們的對立麵。更怕我們同自相殘殺。”

頭一次在莊子逸麵前，卸下了那張溫和慈的好母親的麵孔。

將商人重利的那一麵，毫不掩飾地表了出來。

笑著道：“可是曆朝曆代向來如此，縱然是一家人，等到了各為其主的那一，也就算不上是家人了。”

“你與其在這裏勸我收手，倒不如勸你那個四妹妹幫二皇子拉攏陸家。”

“皇上倚重八皇子又如何？八皇子到底年，這後來的事，誰又得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