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片刻時間，彷彿換了個人。

清澈懵懂的雙眼中滿含慈悲，環視眾人的目中悲憫夾雜漠然。

假如世上真的有神祇，大概就會擁有這樣一雙眼睛。

看似溫含，卻又對一切都無。

人無端從心底生出敬重來。

「取黃紙、硃砂，並一碗白開水。」

青梧嗓音淡漠，不不慢道：「燒三炷香，在門口擺上供桌貢品，再折一桃樹頂頂端的桃枝。」

眾人不由驚恐地瞪大眼睛。

眼見一個癡傻兒，不過是一低頭一抬頭的瞬間就換了個人，許多人臉煞白。

的聲音也變了。

不見清甜天真，平緩溫中著疏離的距離。

像是神的聲音。

「神三鬼四……」

皇后雙一，跌坐在榻上，喃喃道：「這，這難道是請神上了？」

忍不住環視四周一圈，覺到徹骨的冷意。

既然有神，是不是真的有鬼？

那香雪現在……到底是被趕走了，還是藏在哪個角落，等待著報復？

邊的嬤嬤察覺到不對，上前一步握住的手，沖搖搖頭。

皇后臉煞白，抿了不敢吭聲。

「恭親王妃？」

虎目中含著狐疑，皇帝雙手背在後，氣勢人地看過去：「你是恭親王妃，還是別的什麼人？」

常人面對他這樣的聲威赫赫，早就控制不住倒在地上。

然而青梧卻只投過淡淡一瞥，便不為所地轉過眼眸。

「大膽！」

皇帝臉驟然一沉，怒喝道：「朕跟你說話膽敢不應，你有幾個腦袋？！」

「你是人間帝王，與我本來沒有什麼關係。」

青梧這才看向他，語氣淡漠地道：「我應娘子之邀，替剷除邪祟之後就會離開。你又何必要與我為難？」

這話一出，殿的人都驚疑不定，惶不安地看著。

所以，現在這里的，果然不是恭親王妃，而是某方神明吧？

如果不是神明，又怎麼敢對皇帝這樣不客氣？

有小太監宮膝蓋發，恨不能這就跪倒在地上磕頭祈禱。

皇帝的面晴不定，虎目中殺機閃爍。

青梧出門時，特意換了一寬袍大袖，素淡，越發顯得有飄渺仙氣。

如今靜立在這裡，越發顯得高深莫測、不食人間煙火。

「陛下，不如就試試？」

攥了帕子，皇后不知道想到什麼，上前低聲道：「到底是裝神弄鬼，還是真的……試試就知道真假了。」

目閃爍，看著青梧眸複雜。

一時竟不知道該期待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欺君之罪，就算是恭親王在場，青梧也要人頭落地。

如果是真，那既然能給德妃祛除邪祟，是不是也能幫把香雪攆走？

「來人，把恭親王妃要的東西送上來！」

皇帝一甩袖，沉聲道：「還有什麼要求，一併滿足！」

使了個眼，大太監會意，躬下去。

宮裡的太監宮，效率不要太快。

不到一刻鐘，就在殿門口擺上供桌祭品，燃了三炷香。

青梧從來不敢小瞧古人的智慧，更何況要面對的是當代帝王。

從進雲籮宮，就一直最大限度地釋放出自己的神力。

之前能夠配合衛清籮吐演戲，就是的神力知到衛清籮的向，隨機應變。

「您要的東西。」

大太監從外面進來，諂地笑一聲，托盤舉過頭頂，上面放著符紙、硃砂和一新鮮的樹枝。

不知道這殼子里是誰，他也不敢多說，只恭恭敬敬地口稱「您」。

垂下眼，青梧抬手起樹枝。

寬大的袖口順著的作下，出一截凝脂般的皓腕，纖細白皙，彷彿一折就斷。

只上手打量一眼，倏爾直接將樹枝扔到地上，寒聲道：「我要的桃樹頂端的桃枝，是誰折了中間的樹枝來充數？！是不要屋那人的命了嗎？！」

就算是發怒，的臉上照舊沒有多怒意。

大太監心臟一抖，竟覺得上這一刻的氣勢比皇帝上的還要人。

他忍不住雙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抖道：「是，是底下人辦事不力，奴才這就去給仙子換一枝來！」

不僅是他，其他人也都驚駭莫名。

同樣都是桃樹樹枝，要怎麼才能一眼分辨出是出於桃樹的頂端還是中間？

這樣的敏銳，除了仙家手段，似乎沒有別的說法。

背在後的雙手握拳，皇帝的面沉沉，不辨喜怒。

呵斥道：「糊塗東西，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不快去重新折了過來！德妃如果有事，小心你們的腦袋！」

「是！」

大太監重新去折桃枝，皇帝雙目如電，審視地落在青梧上。

青梧不如山，像是完全覺不到他的目，著筆蘸硃砂，在符紙上筆走龍蛇。

表面上平心靜氣、滿臉肅穆地畫符，其實這項技藝早就在末世練得出神化，閉著眼睛都能像模像樣得搞出點什麼驅邪符、健符。

甚至還有自創的幸運符、平安符等等等等。

應有盡有。

畢竟作為一個合格的神，滿足客戶的需求是的首要目標。

信手畫符，神力跟著大太監，確定他這次老老實實折了樹頂的桃枝，才滿意地收回神力。

皇帝的目存在實在太強，青梧的眸一轉，將神力想他蔓延過去。

讓來看看，這位皇帝上有沒有什麼難以啟齒的小病。

「什麼人！」

就在這時，皇帝陡然厲喝一聲，虎目含威，警惕地環視四周。

「鏘！」

侍衛一個激靈，拔刀護在他的側，嚴陣以待。

然而殿中沒有異樣，太監宮們自然不敢直視龍，青梧也一直在他眼皮底下老老實實地畫符。

皇后忍不住發抖，小聲道：「陛，陛下，是有什麼不對嗎？」

難道說，竟然有鬼怪囂張到這種地步，連皇帝也敢冒犯？

皇帝皺眉不語，四下看了一圈。

始終找不到問題所在，狐疑地看著不為所的青梧，寒聲道：「有人在窺伺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