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從未見過夫人這麼大的怒,因而不敢怠慢,馬不停蹄地趕,親眼看到顧墨玧毫髮無傷地巡營,一直梗在嗓子眼的氣才重重地呼出。
顧墨玧見原本應該寸步不離保護月九齡的殘出現在這裡,第一反應是「出什麼事了」,但很快冷靜下來,如果月九齡真的出了什麼事,殘這會兒應該是沒臉見他才對。
於是回到帥帳,耐著子聽了殘闡述前因後果,聽到慕容賦竟然敢在他給月九齡的信掉包時,顧大帥方圓二里的活都毫無徵兆地到了刺骨的寒意,不打了個冷,默默地挪出了帥賬,除了殘。
殘只好著頭皮地承著撲面而來的冷,等待看上去面無表實則慍怒的大帥的指令。
顧墨玧沉了片刻才開口,「回去告訴夫人,別赴……」然而說到一半,他突然改變了主意,「算了,我回去一趟。」
說著便拿起佩劍便掀開帳簾,恰好上要來同他彙報傷亡人數以及軍備糧草況的秦琰和徐騁。
徐騁見他臉鬱,執劍氣勢洶洶地往外走,以為是哪裡又有敵,趕跟秦琰使了個眼,兩人連忙跟上。
三位將帥行匆匆,肅然的神讓休整中的將士們忽然警惕起來——難道敵軍不甘落敗,已經捲土重來了?
跟其後的徐騁沒忍住,問了句,「大帥,您這是要去哪?」
顧墨玧聞聲腳步一頓,跟在後的兩人沒剎住腳,好在殘眼疾手快地用手攔了一下,不然差點就撞了上去。
徐騁看著近在咫尺的直腰背,心有餘悸地拍了拍心口,然後看著大帥繃的下頜,難得了一回腦子:
「是不是林熙之那老狐貍又在搞什麼謀詭計?需要我現在就去召集弟兄們,原地待命麼?」
顧墨玧回頭看著秦琰憂心忡忡以及徐騁張的神,握著劍鞘的手了又松,最後還是偏頭吩咐殘:
「你先回去告訴夫人,若是不急,等我回去再說。」
殘應下,隨即猶豫著問,「那如果夫人執意要去見……」
慕容賦那封信上說了什麼殘不知道,但他既然用了這種方式將信送到夫人手上,明顯就是篤定了夫人無法拒絕這次約見。
顧墨玧比殘知道更多的,也猜到林熙之也一定摻和在其中,而他們一定會拿「符沁」作文章——這大概也是他們手上唯一能讓阿齡容的牌面了。
而阿齡一出生就與母親分離,本來母之間沒有什麼分,不足以撼,除了符沁留在上的「毒」,那有可能與自己有關的毒……
顧墨玧攥了手中長劍,林熙之與慕容賦就是利用了這一點,才對阿齡一定會赴約的結果深信不疑。
「讓落影跟你一起回去。」
落影是他們四人中武功最高的,也是最穩重的。
顧墨玧知道月九齡不是知難而退的子,也不想阻攔想做的事,只是對殘下了死命令:
「若夫人想去,務必確保平安歸來,否則,你們也別回來見我了!」
殘驀然一怔,頷首領命:
「是!」
旁觀了這一幕的徐騁與秦琰有些雲里霧裡,這會兒看到殘跑沒影了,而方才還步履匆匆的人這會兒卻腳底生似的沒有再挪半步。
徐騁不著頭腦,只好出聲請示,「大帥,這……」還打不打了?
顧墨玧回神看著兩人茫然的神,想了想還是不作解釋,言簡意賅:
「回軍帳說。」
然後率先邁開步子,原路返回。
秦琰沒徐騁那麼遲鈍,再加上剛剛聽到顧墨玧與殘的對話,大概猜到顧墨玧的反常所為何事,便利索地跟了上去,留下一臉茫然的徐副將。
回到帥帳,徐騁想起他來找顧墨玧的目的,便開始說正事。
「此戰傷亡共五百二十一人,其中重傷一百零二人,輕傷三百二十七人。」
顧墨玧幾乎在他最後一個話音落下的同時開口:
「厚葬這九十二位因守衛大燕而戰死的將士,報請朝廷,按例給他們的家人撥一筆恤金。」
徐騁跟著他打了幾場仗,已經了解他的行事作風,不用他吩咐也都安排妥當了:
「是,已經著人同軍報一起送往皇城了。」
顧墨玧點了點頭,看向秦琰,他便從善如流地彙報:
「軍備與糧草充足,若接下來不再頻繁開戰,撐到開春不問題。」
頻繁開戰是指像過去的一個多月里,平均每兩天就能打一場。
如今大燕收回所有失地,南蠻及其他盟軍也都退到邊界線外,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點。
那麼當初敵軍進犯大燕的目的達了麼?資雖然搶奪了一些,但卻不足以過冬,而南蠻不惜與十幾年來依附而居的大燕撕破臉皮,最後就落得這樣的下場,真的會善罷甘休麼?
還有那個和南蠻裡應外合的「叛徒」還沒揪出來,只要他還在軍中,西南就一日都不得安寧。
顧墨玧思索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最近還是要加強邊防巡邏,不能掉以輕心。」
林熙之許給那些盟軍的好肯定不只是搶奪幾座城池的資,而那些盟軍到了如今的境地還沒反,一定有后招。
他不能離開前線,即便擔心阿齡,他也沒法不顧地到邊去,顧墨玧沒由來的煩躁。
*
昨日殘報了平安,月九齡鬆了一口氣之後,就一直在想著今日赴約的事。
小蓁可能是被昨天的模樣嚇到了,這會還心有餘悸,「夫人,您真的要去啊?」
月九齡卻已然恢復了鎮靜,理所當然道:
「去,他們都送上門來,我還不敢見,豈不是丟了我們大帥的臉?」
小蓁聞言,心裡忍不住想——大帥哪裡在意這些?但也知道夫人這麼做定有的道理,也沒敢說出來。
然後便見那流溢彩的桃花眸一彎,狡黠地沖眨了眨:
「不過去之前,我先給大帥回封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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