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牢回來后月九齡便發起了低燒——這子從小營養不良,本就不堪一擊,年初在春寒陡峭的深夜落了水,一下就把家底給敗了。
之後調養了幾個月,好不容易有了點,沒想到在臨安逮章楓時不慎中了葯,那玩意兒若得不到紓解傷得很,雖然有顧墨玧用力將其出,但到底還是將月九齡著鼻子喝了好幾個月的中藥都賠了進去,可謂是空虧一潰。
回到曹府後月九齡便陷了半昏迷,顧墨玧讓落影無論如何都要將揚州城最好的大夫請來。
於是江樓某間客舍,沉浸在夢鄉的戚羽冷不防地被人從被拎了出來,睜開眼那一瞬間眼前一片黑暗——聞名天下的戚神醫自己其實是個藥罐子,尤其是剛醒來那會兒,會因為氣不足而出現短暫失明。
然後眼冒金星的戚神醫甚至連外都沒來得及扣好,就這麼冠不整地被人魯地「請」到了曹府,待他站在月九齡的房中,眼睛也恢復了清明。
他抬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看在生病的月九齡是好友君子箋看中的人的份上,強忍著罵街的衝給號了脈,接著臉就從蒼白轉為炭黑了,冷哼一聲:
「縣主本就弱,竟然還敢在特殊時期熬了整整一夜、染上了風寒,作死不等天亮啊?」
站在外圍的眾人對「特殊時期」一頭霧水,直到一旁聞風跟了過來的君子箋挑眉,笑著為不解風的將領們解釋就是子每月都會有的特殊日子后,一幫大老爺們瞬間呆了一紅棒槌,連一向面無表的顧侯爺也不例外。
「幡然醒悟」的將領們難得開竅一次,紛紛有眼力見兒地告辭,倉皇離開。
難得在顧侯爺冷峻的臉上看到赧與不知所措,戚神醫剛剛被人侵擾夢的怒氣得到緩解,醫德和良心重新佔了上風,清了清嗓子,一邊拿起筆寫方子,一邊緩緩說起月九齡子的況:
「......氣兩虛,不過調養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宜過度勞累......」
病癥與藥草都涉及到顧侯爺的盲區,他聽得劍眉蹙卻不曾開口打斷,而是默默地將「不宜勞累」四個字記在了心裡。
於是傍晚醒來的月九齡問起案子進展,就被緋刀笨拙地委婉告知「不用掛記,先養好子,侯爺得空會親自過來說明況。」。
月九齡聽后怔了怔,隨即瞭然一笑:顧侯爺還真是,得令人難以拒絕。
然而兩日過去了顧侯爺都沒有「得空」,至沒有在月九齡那個醒著的時候「得空」——月九齡聽說他總是忙到深夜,回府時已經喝完葯歇下了,不過他一回來就先到的院里站一會兒,確認睡了才回到自己院里,深得既克制又熱烈。
轉眼便到中秋。
圓月高掛在空中,月傾灑而下,相較之下,燈反而黯然失。
小蓁端著葯晚來到院中,放在桌上,小聲提醒仰頭賞月的月九齡:
「縣主,該喝葯歇下了。」
月九齡聞聲瞥了一眼那晚黑褐葯湯,淡淡道:
「放著我待會喝,你先下去歇著吧。」
小蓁沒有錯過桃花眸里那抹嫌惡,猶豫著,「這......」
月九齡有些無奈,「放心,這不還有緋刀麼?」昨日的風寒便好了,以為不用再喝葯,結果戚神醫幸災樂禍地送來了一紙調養子的藥方,還小題大做地強調一定要將葯全部喝完,一滴都不能剩,否則效果會大打折扣。
這樣離譜的「醫囑」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修過中醫學的月九齡,合理地懷疑戚羽這是報復那日被人從被窩裡撬起來給看病的事兒——可惜正直的顧侯爺並不能識破這一點,堅持必須按照醫囑服用。
於是每次喝葯都有兩雙眼睛盯著,唯恐浪費一滴葯,更別提拿來澆花了。
小蓁看了一眼的緋刀,得到對方堅定的眼神保證后,這才福告退:
「那縣主不要在院中坐太久,當心涼。」
月九齡擺擺手示意,不再多言。
最後終於頂不住緋刀的眼神,在葯涼了之前一飲而盡,苦得眉心凝了一團,也沒心思再賞月了,打算去漱個口睡覺時,忽而聽到一陣悠悠的樂曲聲。
腳步微頓,側耳又聽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
「緋刀,你有聽到琴聲麼?」
緋刀耳目比沒有功力的月九齡靈敏些,自然也聽到了,只是不知為何臉有些古怪,僵地點了點頭,「有......好像是隔壁院子傳來的。」說著便看向琴聲傳來的方向。
月九齡所在院子前後左右還有幾座小院子,只是緋刀看去的方向,是顧墨玧下榻的院子,有些驚訝:
「侯爺回來了?」
緋刀愣了愣,覺得從侯爺院里傳來琴聲——無論是「有人在侯爺院里彈琴」還是「侯爺自己在院里彈琴」,都很令人難以置信,但他又聽得十分真切,糾結了一下還是請示月九齡:
「呃,要不屬下過去看看?」
月九齡並沒有頷首,靜靜地又站了一會兒,彷彿沉浸在那音樂地曲聲中。
就在緋刀以為不會再回應時,開口了:
「聽說這幾日揚州城大小吏共十一人被革職獄,兩江大營被查的將士也有近十人,全都軍法置了。城裡一夜店鋪便全都閉門熄燈,人人自危,與四年前東洋侵的形無異。」
說到這,頓了一下,抬眸看向緋刀,「侯爺一直都這麼......鐵面無私麼?」猶豫了一下,才沒有用世人私底下另一個詞——冷無。
雖然顧墨玧替揚州城揪出了一批吃吃皇糧不辦事的蛀蟲,同時也斷了許多人的生路,他那六親不認的做法已經引起不小的怨聲了。
緋刀卻不大明白月九齡這話是何用意,只好實話實說:
「其實,這才是侯爺的作風。」
在軍中,從來沒有求和酌理這一說,犯錯就是犯錯,該罰就得罰,若統帥優寡斷,又如何能在生死關頭做決策?畢竟一念之差,就可能有無數命白白犧牲。
月九齡聞言垂眸沉默了片刻,緋刀以為自己說錯話惹不高興了,正開口解釋幾句,便聽到拿起桌上的盤子說:
「這月餅好吃的,侯爺應該還沒吃過,我給他送幾塊。」
【作者有話說】
月餅:所以我有個別名「工餅」?
老年人熬夜的副作用就是頭疼好幾天,所以年輕人還是別熬夜了。
謝謝卡梅拉、夏夜小闊的打賞,我會繼續頭禿的。
鞠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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