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卿覺自己已經沒臉見人了。

默默地將被子拉高，蓋住了自己的臉，以此來逃避那雙滿含笑意，讓窘迫的眼睛。

葉知秋破的心思：“躲避是沒有用的。反正大家都看見了，你和謝云今天嗓子估計都疼的吧。”

徐清卿覺了一下，發現自己嗓子還真疼的：……更不想出來了啊！

葉知秋循循善：“沒關系，出來吧。我讓人給你熬了潤的甜湯。”

對于葉知秋的，徐清卿只覺得自己更加想去死一死。

就很尷尬好嗎！

葉知秋手了被子里鼓鼓囊囊的一團，心無比愉悅：“快起來，咱們一會兒去商量怎麼花錢！”

徐清卿：……這是魔鬼吧？這是魔鬼吧？

但最終，徐清卿還是不得不做好了心理建設，然后郁悶地從被子里出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今天幾個丫鬟看自己的目，都不太積極。

忍不住悄悄遷怒自己的丫鬟：“昨天怎麼都不拉著我點！”

丫鬟憋著笑，無奈嘆氣：“拉了，拉不住。您說我再攔，就把我調去守大門。”

徐清卿：……總覺得在騙我，我怎麼可能說出這麼蠻橫的話！

但看自家丫鬟的表，又不確定了。

最后，徐清卿郁悶地埋頭喝湯，決定不去理會這些個壞人。

不過，吃完早飯，徐清卿倒是覺自己好多了。

只要不看葉知秋的臉就行——沒辦法，葉知秋一直笑，一直笑，笑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春暉堂，一看見了謝云，徐清卿就覺自己不好了。

看見謝云那一瞬間，兩人四目相對了一下，然后很快就各自飛快將目挪開——但仍舊讓他們各自想起了昨天的不自在。

這就很尷尬。

尷尬到了讓人有點無言。

諸葛瑾已經到了，此時不懷好意地總結：“看來你們都沒忘了昨天晚上的事啊。不錯不錯。”

葉知秋“撲哧”一聲笑出來。

徐清卿的拳頭了：我費心全你和穎娘，你卻這樣對我？看來是應該教你一下什麼知恩圖報了？

謝云尷尬地直鼻子，但仍舊朝著徐清卿行禮道歉：“昨日是我喝多了，實在是對不住你。”

徐清卿斜睨他一眼，忽然就不惱了，坦然道：“不過你說得對。我是不如。但我也不會放棄。”

說完還沖著葉知秋挑釁地挑眉：“咱們可以比一比。”

葉知秋大大方方迎戰；“好哇。”

雖然不在乎這些虛名，但不管誰贏了，反正對春暉堂都有好不是嗎！

葉知秋笑瞇瞇地看著徐清卿斗志昂揚的樣子，更滿意了：很好，就這樣，保持下去！

鐘良安在旁邊趁機挖墻腳：“要不你也給我當徒弟？我想你爹肯定樂意。”

徐清卿立刻一臉防備：“那怎麼行？我爹才不樂意。”

再說了，他們本來就是師兄弟，師出同門，有必要另拜師門嗎？

徐清卿看著鐘良安，提醒他：“師叔，別忘了咱們可是一家的。”

鐘良安：……倒是忘了這個了。真挖功了，那可能自己要被師兄打死。

又說了幾句話之后，他們就開門開始問診。

有個婦人肚大如鼓，一臉愁容地坐在了葉知秋面前。

裳穿得不算破舊，但人卻面黃瘦，唯有腹部高高隆起，至有七八個月。

可偏偏都如此行不便了，家里人竟然也沒有跟著。

葉知秋皺了皺眉頭，并未多話，只是請婦人出手來，將手腕放在手枕上。

而后，再將手指落在對方的手腕上，仔細把脈。

婦人皮枯黃，青筋都鼓出來，看上去和葉知秋那瑩白如春蔥的手指有很大的反差。

雖然葉知秋這會兒用的黃二的面容，但這樣的反差，仍舊讓婦人不自在的蜷了一下手指。

然后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忽然就低下頭去，無聲地落下了淚來——

而葉知秋雖然看在眼里，但并沒有出聲安，只是全部神都在脈象上。

手指底下，脈象往來流利，應指圓，如珠滾玉盤之狀，是脈。

脈是實脈一種，婦人懷孕，便是脈。

但脈也不僅是懷孕才會出現。

這就是為何大夫需要聞問切。

葉知秋沉片刻，問那婦人：“哪里不舒服？”

婦人啜泣出聲：“我是個寡婦。可幾個月之前，忽然肚子就大了起來，也不來月事。我去看大夫，他們都說我懷孕了。可我丈夫都死了好些年了。我孩子都七歲了！村里人都罵我不知檢點，我們母子兩個連門都不敢出！出了他們就指指點點！可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我不可能是懷孕的！”

葉知秋聽了這話，目落在婦人那碩大的腹部，也是一愣：如果不是懷孕，那肚子里的是什麼？

而婦人已經繼續說下去：“但不管我看了多大夫，他們都一口咬定我就是懷孕了。”

婦人滿臉絕：“我本來想死，可我兒子才七歲！他是我丈夫唯一的子嗣，我不把他拉扯大，怎麼有臉去見我丈夫？”

“可肚子不僅越來越大，我也越來越覺自己力不從心——不管吃多東西，都補不回來。反而只有肚子越來越大。”婦人說著說著，就開始恐懼起來，甚至于有些微微抖，牙關也是不住的抖：“神婆說，我懷了鬼胎！我很快就會被鬼胎弄死！”

這下，其他患者也是都忍不住圍了過來，開始議論紛紛。

葉知秋看一眼現場況，果斷將婦人帶到后面去：“你們先問診，我去看看。”

那婦人的確是有些虛弱，整個腳步都是虛浮無力的。

看著這樣，葉知秋也有點心里往下沉：肚子里是什麼先不提，但是這個東西，在損害婦人的健康，甚至在蠶食婦人的命！

徐清卿也跟著過來了，幫著一起扶住了婦人。

神也有點凝重。

或許同樣都是人，和葉知秋，都更能理解婦人的心。

那婦人地抓著葉知秋的手，哭道：“黃大夫，我聽說您醫蓋世無雙，我求求您，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