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葉知秋心中驟然一痛。
看著沈遇白平平淡淡的表,想起上輩子他做的那些事。
上輩子,從來沒有一起說過這些事,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可知道沈遇白是怎麼做的。
怎麼這麼傻。
葉知秋很想問他一句這個話。
但話到了邊,最后還是變了一句:“或許并不想王爺負責,所以才沒有找到王爺。這些日子,王爺已是如此高調地尋找,如果真的有那樣的心思,早就主出現了。畢竟,只是差錯之間,有過的一段水緣。或許有了心上人,也或許覺得不愿因為這個事,與一個陌生人不得不湊在一過日子。各種可能都有。”
“所以,王爺有沒有想過,強行找到,你或許覺得自己負責了,心中好了。可反而驚擾了對方的生活?”
葉知秋誠摯地看著沈遇白:“我以為,這種事,該讓對方自己選擇。也尊重對方的選擇。”
沈遇白垂下眼眸,盯著手中茶盞看了許久,最后再抬起眼眸來時,就聽他問:“若是你,你便如此想麼?”
葉知秋停頓片刻,輕輕地“嗯”了一聲。
因為一個差錯,將兩個本毫不認識的人綁在一過日子,不合適。也沒必要。
而且,等報完仇,就帶著孩子,遠離這些權力爭斗,去到安靜的小地方,開個醫館,教養孩子,研究醫。
那樣的日子,想一想,就覺得再好不過。
而沈遇白,也該繼續做叱咤風云的十九王爺,實現他自己的抱負。
沈遇白放下茶盞,“葉小姐說得很是。是我著相了。”
說完他站起來,起告辭:“我還有事,便先行一步。”
葉知秋起相送,有心再說幾句,卻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出口。
只送至院門口,沈遇白便拒絕了的再行相送,只道不必客氣。
兩個人之間,仿佛忽然疏離起來,更橫亙著一座巨大冰山——不僅是阻礙,更時刻散發著冷嗖嗖的涼氣,將氣氛凍得僵。
這樣的變化,就連明黃都看出來,低聲音悄悄問葉知秋:“王爺這是怎麼了?小姐你是不是惹王爺不高興了?”
葉知秋噎了一下,心虛片刻,沒好氣道:“我何曾惹他不高興了?他不本來就是那樣子嗎?”
明黃小小的“哦”一聲,心道:才不是。之前王爺明顯對小姐是有點不一樣的!覺特別縱容!
而那頭,沈遇白出了葉家大門,上了馬車,小廝常遠也忍不住問:“王爺……不高興?”
沈遇白斜睨他一眼,一個字也沒說。
常遠立刻捂住了,拼命往角落里去: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王爺我錯了!我不該多!
偏偏回了王府,便有人過來稟告常遠,說松云觀的事,又有了進展。他們發現,那日那兩個臨近的小院,是葉知秋和時錦二人住下。可如何分配,他們還在查證。
常遠一聽這話,當時就愕然了:小姐已經……被證明不是了。
剩下一個,就是葉小姐。
葉小姐肚子里,還懷著孩子——
常遠“咕嘟”一聲吞了口唾沫,猛地拍了大:“怪不得葉小姐偏要嫁給我們王爺!”
然后他就去給沈遇白報信了。
因為心里頭太過,他甚至忘了敲門,橫著就沖進了書房:“王爺王爺!查出來了!”
剛在書桌前坐下,準備練字靜心的沈遇白冷颼颼的目飛過去,心中認真思索要不要換個隨從。
然而常遠還沉浸在巨大的驚喜中,沒覺到危險靠近,反而自顧自地笑著跟沈遇白說:“是葉小姐!怪不得葉小姐偏偏要嫁給王爺!原來是因為這個!這可不就是踏破鐵鞋無覓得來全不費工夫——”
“噤聲!”沈遇白只覺得額上有什麼“突突”直跳,毫不猶豫便開口訓斥。
常遠終于覺到不對勁,慌忙收了聲。
沈遇白冷冷地掃他一眼:“出去,門關上!”
常遠麻溜地滾出去,一把將門帶上,這才敢氣。
等緩過來,他又懵起來:為什麼王爺半點不高興?之前王爺不是一直想找到這個人麼……是葉小姐難道不好嗎?這下媳婦孩子全有了……而且王爺一點不意外的樣子,這是早就猜到了?
一方面,常遠震驚于自家王爺的智慧,另一方面,他給他家王爺找了個借口:這就喜怒不形于!但王爺心里肯定是高興的!葉小姐多好啊!王爺肯定是喜歡的!
想著想著,常遠自己“嘿嘿”地笑出聲來,管家林平路過,問了一,常遠就悄悄的低聲音,將事兒說了:林管家不是外人,這個事兒肯定得讓他知道!到時候葉小姐——不,王妃!王妃過門之后,還得林管家多多照顧呢!
想著小小王爺,常遠笑得更加燦爛了。
林平聽完了整個事,也是差點喜極而泣:太好了太好了!蒼天有眼哪,蒼天有眼哪!不行,我這就去找補品,可不能虧待了王妃!
一轉頭,林平就扎進了王府的庫房里。
而沈遇白將自己關在書房,練了幾十張字,從一開始狂草,到后來的小楷,心也總算是徹底平靜下來。
他垂眸,擱下筆,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既不承認,我又何必?總歸……人在眼皮子底下,也能照應到。
想通到了這個道理,沈遇白心頭剩余的那一點煩躁之氣,終于也消失殆盡。
然后他走出書房,想了想,決心去一趟徐家。
雖然葉知秋不愿相認,只愿做一場易。但畢竟懷孕了。
孕婦如何養胎,生產要準備哪些東西,他都得知道,都得準備起來才行。
沈遇白甚至嫌棄馬車太慢,索騎馬去的。
一路到了徐家,徐清卿得了消息,只以為沈遇白又舊傷發作,趕忙放下手里的東西,一路飛奔地去往前院。
結果到了前院,才知道原來不是。
沈遇白只是來拜訪祖父。
徐清卿得知這個,立在風里,良久都彈不得,心中更似刀絞一般的痛。最后,想起不知是誰跟自己說的一句話:“都怪葉知秋!”
是的,都怪葉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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