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顧家大爺顧昀。
顧昀其人,向來以弱多病古怪聞名,多數人隻知其名卻鮮見他本人,頂著顧家大爺的名字卻遊離於世家之外。
謝景翕嫁進顧府多年,見到他的次數也屈指可數,他每次都一副孱弱的模樣站的很遠,的圈子本沒有他的位置,是以對這個大伯並不悉,如今突然見著,不免有些意外。
“姑娘見過我?”出乎意料的,顧昀先開了口。
此人定是十分警覺的,自己方才一瞬間的失神都被他看出了端倪,謝景翕難免有些不好意思,心說這是怎麽了,怎麽一進安奉候府,就屢次失態。
謝景翕默默吸了口氣,垂下眼瞼道:“大爺怎麽過來了?”
顧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隨即握拳咳嗽了一聲,頷首示意過後便徑自進了院子,謝景翕隻覺此人的確古怪,撇撇也跟著進了院子。
謝景翕並不知道顧昀是帶了藥來的,他常年在外遊曆,道是得了不奇藥,正巧今次回來聽聞二弟妹生產虛,便帶了一顆回魂丸。此舉簡直若神佛顯靈,顧恒那樣個驕傲的子都對他千恩萬謝,屋裏焦灼的氣氛頓時散了開來。
謝景翕冷眼瞧著,是比誰都希二姐活著的,那頭謝景琪服了藥,微弱的喊聲漸漸清晰起來,眾人不由鬆了一口氣,隻要還有氣力喊,人就沒事。
如此這般折騰了幾個時辰,二姐終於生了,龍雙子,大姐兒尚可,但大哥兒卻不大好,原就生的小,加上母裏待久了,生出來的時候一度沒有呼吸,但好在最終還是活了過來。
安奉候上下都鬆了口氣,隻除了謝景翕,因為知道二姐當初乃是死於產後崩,最危險的時候並沒有過去,其實十分想問一下顧家大爺還有沒有什麽靈丹妙藥,但轉眼就不見了顧昀其人,倒是迎上了顧恒的視線。
“你今兒倒是話,是累了不?”顧恒略帶調侃的注視,謝景翕卻斂了笑意,“我替二姐擔心呢,原本生龍活虎個人虛弱這樣,坐月子的時候可千萬要調理得當才行。”
顧恒並非糊塗之人,謝景翕話裏有話,他一下就聽出了味,這是在怨他對妻子照顧不周麽,還是在提醒他一些別的什麽。但顧恒想說,作為一個丈夫,他自覺已經盡到了本分,至於本分以外的所有,並非他能控製,就如同當年他不能自主選擇自己的妻子一般。一切並非願,除了本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
但顧恒在及到謝景翕漠然的目後,有些話就被一種做驕傲的東西擋在了中,相顧無言,謝景翕便毫不猶豫的走開了。顧恒默默握了拳頭,正如他當初對說的的一句戲言,謝家三姑娘看似溫婉嫻,實則最是冷漠無。
折騰了一天,許氏不好再留在侯府,待謝景琪平安生產後,就同謝景翕回了謝府。不知是否顧大爺的藥起了作用,二姐並未崩,但傷了本,以後怕是很難再有孕。這讓許氏喜憂參半,雖說有了一個大哥,但這對於侯府那樣的人家來說是遠遠不夠的,而且大哥弱,將來是個什麽章程還未可知,二姐如果不能再生,就勢必要添別的人……
許氏心裏的擔憂無人能替分擔,還有府裏趙姨娘這麽個爛攤子,一夜之間許氏就憔悴了不,謝景翕隔天來請安的時候,就又趕上了趙姨娘的一出好戲。
自從楠哥兒落水,趙姨娘每日必要鬧上一場,次數多了,大家也都見怪不怪,就連原本偏的謝岑也怕了,每日就在前院書房忙,夜裏也鮮回後院來,趙姨娘無人可鬧,就隻好趕著每日請安的這會在太太屋裏作妖。
楠哥兒的事沒有人是喜聞樂見的,即便是許氏,也不曾苛待過他,又不是宮裏那般非要你死我活的鬥,家裏總共就兩個哥兒,即便是主母,也是樂見家裏子孫昌盛的,況且若無意外,嫡子嫡孫的地位本不是一個庶子能夠撼的,許氏能把五哥帶在邊,就不會存了什麽齷齪念頭,最多有些私心罷了。
但趙姨娘就不一樣了,拋開生的這個哥兒,說到底也就是比奴婢好一些而已,份擺在那,如果像薛姨娘那般本分也就罷了,偏又不肯消停,自覺生了哥兒就能母憑子貴。孰不知若是許氏不高興,隨便尋個理由就能把攆到莊子裏去,生的哥兒照樣還是喊許氏母親,離了主母的庇護,這些個庶子在府裏,那就什麽也不是。
趙姨娘哭的撕心裂肺,謝景翕遠遠聽著,真是淒涼無比,那趙姨娘哭的癱倒在地,裏不過還是重複那些話,“太太你可不能不管楠哥兒啊,那孩子從小虎頭虎腦,老爺都誇他聰明,將來必大的,現如今了這樣,太醫可不能不來啊,我聽說前兒二姐兒得了良藥,求夫人再去求一顆來給楠哥兒,嗚嗚我苦命的楠哥兒,你母親不肯救你啊……”
“……是你!都是你!”趙姨娘瞧見謝景翕進屋,瞬間就把矛頭指向了,“你說你從南邊帶來了什麽不幹不淨的東西,那海棠定是了的妖怪,來嗦我兒的命啊,我要砍了那妖樹,砍了我兒就好了,就認得我了……”
謝景翕甫一進門就被趙姨娘攥住了角,甩都甩不開,許氏坐在上首不住的眉心,倒是能眼不見心不煩的把人給丟出去,但這個節骨眼上,所有人都在看著,五哥都了那個樣子,要是再苛待趙姨娘,就更加不好做人了。老爺雖是不過問,但也瞧著辦事呢,眼下要是二姐好好的,或者還有些心力,但現如今隻能睜隻眼閉隻眼的由著鬧,鬧累了也就罷了。
謝景翕豈能不知母親的心思,俯首看著伏在腳下形容狼狽的趙姨娘,莞爾道:“姨娘還是快些起來罷,回頭要是父親過來瞧見,那多不好呀。”
趙姨娘一聽謝岑要過來,立馬撒了手。
趙姨娘能在府裏立足,靠的也就是這張臉,謝岑原是不大好男之事,當初娶了許氏也是視若珍寶,若非為著子嗣,許氏也不會做主給他添了兩位姨娘。
薛姨娘是許氏娘家帶來的,抬姨娘也是順理章,這個趙姨娘卻是當年謝岑進京,僚同黨獻給他的,許氏見還算周正,也就點了頭。但能當個件獻出去的人自然有一套籠絡男人的手段,謝岑再清心寡也是個男人,偏那些知知的可人也是常事,於是就慣出了趙姨娘這麽個樣子。
趙姨娘再怎麽作,也是不敢當著謝岑的麵撒潑的,形象要是不顧了,還拿什麽籠絡男人,是以謝景翕一說謝岑,趙姨娘也顧不上哭天抹淚了,趕忙從地上爬起來撣撣上的灰,把腦門上哭歪了的花扶正,許氏瞧這副樣子,嫌棄的說不出話來。
趙姨娘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越發有些著惱的看著謝景翕,“小小年紀也不知道是誰教導的如此邪,自打你來,府裏就怪事不斷,連帶著二姐兒也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真真是個喪門星!”
趙姨娘不知是了什麽刺激,非要把這些不相幹的事往謝景翕上扯,說起二姐,許氏的臉更不好看了,明擺著是製造嫌隙挑撥離間,不僅如此,還連帶著老太太並老爺太太一起算作在,是老太太一手教養起來的,就是謝岑許氏都不能說半個不字,趙姨娘可真是打了謝府一家的臉。
“我聽聞楠哥兒的娘昨兒跑了,楠哥兒跟前可還有人照料?”謝景翕坐的端正,聊家常似的口吻,“要我說楠哥兒這會正是認人的時候,姨娘與其在這裏傷心,倒不如去守著楠哥兒,到底是母子連心,沒準楠哥兒就好的快些呢。”
楠哥兒的娘是趙姨娘自己挑的,覺的滿意,許氏就沒說什麽,楠哥兒被娘縱慣了,許氏打罵不得,越發養的不像樣子。這次楠哥兒出事,就是娘沒看住才出了岔子,那娘自知罪責難逃,趁著家裏的時候跑了,臨走還順了不東西。
趙姨娘自知信錯了人,也沒臉計較,但楠哥兒醒來後不認人,除了娘沒人敢去伺候,趙姨娘這個做母親的不上心,整日裏就隻知道作鬧,這會子被謝景翕點出來,趙姨娘越發沒臉。
謝景翕這個子,就如同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任你挑撥離間還是扣屎盆子,就是不著腦,不僅如此還溫言溫語好言相勸,說的你都不好意思再撒潑打鬧。那言外之意就是說你隻為自己鬧,不把楠哥放在心上,諷刺的再明顯不過,但話從裏說出來,就偏偏不讓人覺的難堪。
趙姨娘這慣會作妖的厚臉皮都有些掛不住,探頭探腦的沒等著謝岑,便十分不願的去了楠哥兒。許氏跟前兒一清靜,頭也不那麽疼了,便招呼著謝景翕留下一起用早飯。
許氏跟前的兩個嬤嬤,李嬤嬤同馮嬤嬤不麵麵相覷,先前怎麽會覺的三姑娘兒好拿的呢,太太頭疼了許久的趙姨娘,竟就這樣被三言兩語打發了,便是當年老爺太太最看重的大姑娘,也不敢說能有這手段。眼見著太太越發依賴三姑娘,這府裏的風向,刮的們都有些瞧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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