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越發地冰冷嘶啞，低聲喝道：「放開！既然不欠你銀子，就別來煩我！」

呀嗬！這人真是狗咬呂賓不識好人心哪！

可不是為了銀子的人啊，這不是早就講好了嗎？診金一千兩，治好他的傷。

怎麼聽他的話，倒像是訛詐他一樣？

古若雅甩了甩頭，了把額頭上滲出來的汗，索子一轉站到了上玉前面，揚著臉踮著腳對著他吼道：「你這人到底怎麼回事兒啊？怪氣的，有病還不讓人治。我拿了你的銀子要是不給你治，那算哪門子事兒呀？」

上玉一聽這話心裏更氣，明明沒有希的，偏偏被給挑起來希，可如今，也是，讓他的希破滅。

憑什麼還說大話要給他治？要是能治怎麼還把他的臉弄這樣？

腦中掠過剛才的話，他忽然靈乍現：是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不管如何，這小丫頭算是賴上自己了，只是不明白他最討厭這樣的人嗎？

他低頭俯視著，高大的影投在的臉上，越發顯出他的冷漠來。

「放心，我就算是出去了也不會說是你給我治的。」他堂堂一個大男人，還不至於做那種落井下石的事兒。想一個小姑娘家出來混口飯吃也不容易，能放人一馬就放吧。

先前古若雅還被他弄得一頭霧水，這時候才算是聽出一些眉目來了。敢這人以為是個騙子，治不了他的病？

笑話，也不打聽打聽古若雅是幹什麼吃的？

不過眼下著實打聽不到，畢竟才剛出來闖江湖啊！

古若雅暗笑自己太過猖狂，這名聲早晚會傳揚出去的，只要能醫好幾個疑難雜癥的人。

想明白了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只覺得心輕鬆起來，又手扯了上玉的袖往回拉，「來來，反正你覺得這樣治不好了，索就再等一等吧。」

雖然心裏厭煩至極，可上玉還沒有打人的習慣，勉強忍耐了那強烈的不滿，被古若雅給摁著坐下了。

就見從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出一個白瓷小瓶兒來，拔掉了木塞子，就往上玉臉上倒去。

一邊倒還一邊說道：「你這人還小心眼兒的，我只不過讓你先看看你這張臉，你就想這麼多。看來弄了半天你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啊。」

「你到底什麼意思？」上玉剛才和古若雅誤會了那麼久，臉上一直往下流著，過了麻醉的功夫，這會子只覺得鑽心地疼。若不是當著古若雅的面，他也絕不會強撐著一聲不吭。

可就在那藥剛倒在他臉上，他就覺著一冰涼沁潤的涼由外而，慢慢地滲到他的四肢百骸，舒服得讓他忽略了那一點痛楚。

本來還憋了一肚子氣的他，這時候也和下來。

到的想要諷刺古若雅的話也咽了下去，忘了說。

這是什麼好東西？覺這麼神奇。

是這種覺，就讓他依依不捨。

難道這藥能讓他的臉煥然一新嗎？

心中有千萬個不解，可他捨不得開口問，生怕這好舒爽的覺只要一開口就煙消雲散了。

「其實我不過是和你開一個玩笑而已，先前你那般對我，就不許我嚇唬嚇唬你啊？」古若雅手裏的作不停，沒好氣地和他解釋著。

先前那般對？他對怎麼了？不是上次在大街上看古木時那老狐貍的兒欺負，出手幫了一把嗎？莫非還恩將仇報了？

「我怎麼對你了？」上玉微微有些氣惱，這小丫頭，安的是什麼心思啊。

「你，你把手放我腰上了。」見這男人毫不承認自己的錯誤，還反過來問，古若雅氣得只想拿刀子在他臉上再劃一道。

什麼人啊這是，敢做不敢當的，完全沒有方才那陣子氣。

把手放腰上了？上玉雖然看不到那丫頭紅臉的樣子，可從氣急敗壞的語氣里也能出來。

他不由低頭嘿嘿地笑了，這小丫頭，倒是真敢說啊。

不錯，那次他的確把手放在腰上了，可也不是故意而為呀？只不過到了後來，手中那的，讓他捨不得放手罷了。

他還敢笑？古若雅心裏更氣了，這男人，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是笑不顧恥說出這樣的話，還是笑他佔了便宜沒人能奈何他？

讓你笑，讓你笑！

古若雅把手裏那個小瓶子裏的藥一腦兒都倒在了上玉的臉上，末四飛濺，嗆得他咳嗽起來。

他大手劃拉了幾下，心忽然大好起來，哈哈笑道：「你這丫頭真是不逗。這藥可是我花了銀子買的，你不心疼我還嫌貴呢。」

由於笑聲牽了傷口，他還沒笑幾聲，就「哎喲」了一聲。

古若雅只覺得心裏那個解氣啊，不由笑道：「哼，讓你笑！疼死你！信不信我在你臉上再劃幾刀！」捻著那把小手刀，對著上玉的臉比劃著。

上玉皺了皺眉，苦著一張臉，目溫地盯著古若雅那小巧的下看，移時，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什麼。

他又恢復了那個冷漠的人，淡淡答道：「你不會的。」

剛才他在做什麼？竟然和一個小姑娘說說笑笑，而且還是大笑，笑得幾乎讓他忘了臉上的疼痛了。

這十幾年來，可是從未有過的事啊，就算是和父皇在一起，他也從未開懷大笑過！

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他坐正了子，頭微微地低了下去，眼神往地上看去，不敢再看那張純真的笑臉，當然，他也看不到全部！

心那強烈的又升騰而起，他好想看到這小姑娘的整張臉。

為何日戴著頭巾？難道和他一樣，也是醜陋地不敢見人嗎？

既然能治好他，為何不給自己也治一治呢？

只是著那個影，他不敢問，也許，和他一樣，也是這麼盼著有人能治好吧？

古若雅給上玉的臉上完了藥之後，又用一層薄薄的紗布輕輕地包住了，只出鼻子、、眼。

又囑咐他：「過四日再來換藥！」

怎麼隔這麼多天？不知為什麼，上玉心裏有淡淡的失落，要這麼多天才能見啊？

「我和掌柜的約好了，五日來一趟。今兒回去就不過來了。」古若雅耐心地解釋著，手裏不停，把用過的東西都放到燒酒里泡起來。

「這樣啊。」雖然有失落，但是人家的約定在那兒，也不能著人家來啊。

上玉默默地點頭，站起來就要走。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李德生諂的笑聲。

古若雅立時張起來，忙推上玉：「莫非是丞相府來人了？你快躲起來！」

上玉低頭看了眼那隻抓著他胳膊的白皙的手，心裏暖暖的，如同明的日。

「你怕我吃虧？」他忽地一笑問道。

「誰怕你吃虧了？得你！」古若雅地回道，只覺得掩在頭巾下的臉火辣辣的燒。

什麼時候，自己竟然關心起這個登徒子來了？

可是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眼看著一群人已經從前堂穿過了後院的迴廊，往他們這屋子趕過來了，古若雅急得快要跳腳。

回頭看那男人時，人家正雙手抱著手臂閑閑地倚在門框上，好似和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正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自己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有銀子賺就行了管那麼多閑事做什麼？

暗暗地罵了自己一句，別過臉去不去理會那人！

門簾被挑開，出李德生那張堆滿了笑容的胖的臉，「姑娘，你給這位公子治好了嗎？」

古若雅只好應道：「好了，掌柜的還有什麼吩咐？」

「哦，那就好，那就好。」李德生回讓進來一個方面大耳的中年男人，「這位是丞相府的二管家，特意請姑娘過府的。」

古若雅瞪眼看過來，聽著語氣客氣的嘛，難道不是來找事兒的？

那位二管家恭恭敬敬地對著古若雅作了一個揖，笑咪咪地說道：「有勞姑娘了，我家小主子正難得要命，還請姑娘跟在下去一趟丞相府。診金嘛，自然不會。」

說著，就從隨帶的荷包里掏出一錠泛著青霜的銀子，足有十兩重，在桌子上散發著青幽幽的芒。

李德生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銀子他不是沒見過，可沒見過來的這麼快的。

自從有了這個神醫姑娘之後，他這藥鋪子真的要發了。

和這位公子已經談好了一千兩的診金，如今丞相府又先放了一錠銀子，等治好了丞相府小主子的病，恐怕還得有一錠。

天爺，祖宗啊，這廣元堂在我手裏總算是沒有埋沒了呀。李德生心裏狂著，要不是當著這麼多的人，他恨不得跳起來大喊幾聲。

再看若雅的目，也變得不一樣了，就好像面前這小姑娘是棵搖錢樹一樣。

古若雅只覺得被他看得渾發，不知道這掌柜的發了什麼瘋，忽然用這種奇怪的能吞噬人的目看。

見人家已經放了一錠銀子了，再不給句回話有點兒說不過去了。

古若雅抑住心中那強烈的不安，慢騰騰地說道：「二管家也許頭一次來不知道我的規矩，我是不上門看病的，若是貴府的小主子病了，只要抬到這裏來就行！」

真是的！先前就已經和福管家說明了這一點，丞相府這是想仗勢欺人還是怎麼的？

別的病號能過來看，就他家的主子貴是不是？還就不買這個帳。

二管家聽了這話，依然微微笑著，白面饅頭似的手一個勁兒地作揖：「姑娘可得救救在下，大管家回去之後可是挨了夫人好一頓罵，小的要是再辦不這事兒，回去可就不單單是挨罵了。姑娘行行好，我給您跪下了還不？」

說著，作勢就要下跪。

李德生驚得下頦差點兒沒有掉下來，這堂堂的二總管竟然要給他鋪子裏的這個小姑娘下跪？

打死他也不敢讓這事兒發生，他忙下死力攙住二總管胖的子。

古若雅也沒想到這人竟不來的，許是吸取了福管家的教訓了。

見他這樣，再窗外已經暗下來的天，思忖了一下，才道：「二管家也不要為難，你跟我說說你家小主子什麼病癥，我給你些丸藥，回去也好差了。」

見人家姑娘實在是不想去，邊那個煞神一般的男人斜靠在門框上也不走，二管家知道福管家就是吃了這個男人的虧，也不敢強著若雅。

他就勢下坡起了，笑道：「還是姑娘念我……」就把古雪晴這些日子上的病癥說了。

古若雅心裏早就有數，那藥就是撒的，能不知道怎麼解決嗎？

於是提筆裝模作樣地寫了個方子，又拿出一個小白瓷瓶出來。

二總管就手要接，古若雅卻並不急著給他，而是走到上玉邊，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問：「你不怕丞相府嗎？」

上玉不明所以，只是點頭道：「那是自然。」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輕蔑，彷彿丞相府一文不值一樣。

聽著這篤定的話，古若雅心裏高興極了，既然這樣，自己就能好好地賺上一筆了。

於是回對二總管說道：「你待會兒按方子抓了葯回去給小主子喝了，再把這丸藥抹在上，過三天也就好了。」

說得這麼肯定？

那這丫頭還真是有兩下子呢。

二總管興沖沖地就要接過方子和小瓷瓶，古若雅卻快速地回了手，出另一隻手來到他面前：「先付了診金再拿葯。」

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二總管自然也無話可說。

他訕訕地回了手，臉上竟然沒有一的不自在，可見城府也是極深的。

看了眼那小白瓷瓶，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出來，問道：「不知道姑娘的診金要多？」

「也不多。」古若雅晃了晃手中的方子，「這個白送你的，要的是丸藥的錢，這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