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領著舒雨微穿過宮院，快步朝殿走去，一直將送到殿門口，又細細安頓了一翻，才轉離去。

舒雨微緩緩步殿中，依照方才那太監的指示，來到書房。

皇帝正忙於批改奏摺，覺已經很是疲憊，但卻沒有一要休息的意思，直到看到舒雨微進來，才停下了手中的筆，搭在了硯臺上。

舒雨微提起袍，款款跪到地上，朝座上的皇帝磕了一個頭。

「朕聽晏卿講過了，你是不會說話對麼？」皇帝抬了抬手，道：「起吧。」

舒雨微聞言，緩緩從地上站起來，卻也不敢直面皇帝，一直謹遵方才在門口時，那太監代的事。

皇帝長舒一口氣，似是在放鬆心，須臾，他才出聲道：「晏卿說，你是他的弟子，醫不凡，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哈哈，晏卿可很這麼誇讚別人，我還是頭一次聽到他承認有人比他強，還是你這麼個歲的年。」

皇帝的心似乎不錯，他靠在椅子上，上下打量了舒雨微一番，再度出聲道：「上前來。」

說罷，他又將筆架上的筆取下，遞到舒雨微的面前，又給找了張宣紙出來。

這一舉當真是令舒雨微寵若驚，連忙朝皇帝拱手行了一禮，以表謝恩，而後又在紙上寫下謝意。

皇帝視若罔聞，似是並不在意這些小事。他的目一直留在舒雨微的上，若有所思了片刻，才問道：「朕還聽聞你解了學府令中的奇毒？」

舒雨微點點頭，寫道：那毒是草民在一本古書里無意中看到的，吳大人問草民索要這種毒藥時，草民便擔心會出什麼事，所以順帶記了一下解藥是如何製作的。

皇帝「嗯」了一聲，又道：「年輕有為，不錯不錯，你若來太醫院，定是一把好手。」

舒雨微寫道：陛下過譽。

皇帝未去看紙上所寫，而是盯著沉思了須臾，忽然道：「你過會去皇後宮里替皇后把把脈，探探皇后的病如何，切記，不要說是朕讓你去的，出宮以後，也不要和晏謫江或是任何晏家的人提及此事。」

舒雨微心中疑，卻也不敢多問，只是訕訕地點了點頭，寫道：草民明白。

皇帝揮了揮手，示意可以離去。

臨走時才敢將腦袋稍稍抬起一點，用餘快速瞄了一眼皇帝。

皇帝已是年過花甲，滿臉都是歲月的痕跡，鬍子跟發須都已經花白，看著蒼老不已。只是他縱然說話溫和，但周所帶的氣息，卻還是令人不寒而慄。

舒雨微出了門以後，正好見尋來紙筆的太監。他見舒雨微已經出來，眼睛不由地瞪大了一圈，極盡詫異驚悚，「你你你……你這就出來了？！你這一言不發的，陛下沒生氣吧？」

舒雨微搖了搖頭，接過他手裡的紙筆，抵著一旁的牆壁寫道：公公放心，陛下知道我不會言語，所以並未怪罪我。

那太監緩緩地拍了拍脯，長長地舒出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舒雨微又寫道：公公知道皇後娘娘的寢宮所在何嗎？

大太監剛放下心來，見到這話，眉頭頓時又蹙了起來，問道：「不知公子問皇後娘娘的寢宮，是作何意？除非娘娘傳召，一般人可不能隨便面見娘娘。」

舒雨微只好提筆又跟他解釋了一番，大太監這才又出笑臉來，忙忙招呼邊的小太監過來，讓他領著舒雨微去皇後宮里。

「咱家還得伺候皇上，只能讓咱家的小徒弟帶著公子去一趟了。」

他說罷，又附在舒雨微的耳邊嘀咕道：「見你是個有前途的，咱家好心提醒你一句，娘娘的如何，你可要斟酌著跟陛下彙報。」

太監拍了拍舒雨微的肩膀，揮手示意一旁的小太監帶過去。

舒雨微知道皇帝絕對不只是想看看皇后的況如何，但他這話半說半藏，讓人實在不著頭腦，不知是該彙報好，還是不太好。

皇後子不適，皇帝關心也是理之中，但兩人中秋家宴那日剛剛鬧了不愉快，所以皇帝不想讓皇後知道他的關切也不是不能理解。但若是換個角度來想，皇后是晏家的人，而如今的晏家功高震主，皇帝怎麼可能放心，加上兩人關係不睦，皇帝極有可能，是想皇后乾脆病死，一來一晏家的鋒芒，二來收拾到自己厭惡的子，一舉兩得。t.

舒雨微重重地嘆出一口氣，不知回頭到底該如何跟皇帝說明。

思慮的時間裡，小太監已經引著來到了皇后的寢宮。

那兒果然還如上次來時的清冷，甚至更多了幾分蕭條，除了寬大以外，舒雨微想不到第二個形容詞來，甚至有些覺得，皇后是因為那日晏府的人來拜訪，才有意將寢宮營造出一些人氣兒。

如今的這兒，院里只有一兩個人的灑掃，安靜的不樣子，寢宮門口的大樹下落葉紛飛，一片死沉，讓人一踏進門就覺得抑。

殿門口灑掃的那個宮見進來，將手上的笤帚放在一邊，快步朝走來，問道：「公子是何人？可是有什麼事兒要面見皇後娘娘？」

來前皇帝邊的那位太監專門叮囑過他的小徒弟，所以這孩子一聽到那宮說話，立刻出聲替舒雨微回道：「這位是太醫學府新薦的太醫，雖然還未正式宮來，但這公子乃是陛下欽點，醫十分了得。娘娘不是近日子不適麼？所以陛下便特地讓來看看娘娘。」

「咳咳……」

寢宮突然傳來幾聲極重的咳嗽聲，那宮扭頭看去，不蹙了蹙眉，似是有些擔心。

收回目，看向舒雨微，道：「那就勞煩公子了。」說罷，已經先一步朝屋走去，不敢拖沓半分。

舒雨微朝邊的小太監點了下頭，以示謝意，隨後便跟著宮緩步進去，來到了皇后的寢宮。

彼時的皇后正坐在桌前練字，不知為何突然就猛咳起來，甚至咳出來，還濺到了正在書寫的字畫上，有些目驚心。

「娘娘！」

小宮見如此況，分外擔憂，連忙到邊，將桌上的葯碗端起，遞到邊，出言責問：「您怎麼不喝葯啊？奴婢不是說了，讓您記著喝葯嗎？您怎麼總這樣……」

皇后咳了好幾聲，臉都有些發白，好容易才停下，將小宮遞來的葯一口喝掉。

沖小宮笑了笑，笑意溫和，如春風中的花兒，明溫，又如寒風中的枯枝，憔悴易折，彷彿隨時都會咽氣。

拍了拍小宮的手，安道：「本宮只是忘了……」

「娘娘，您已經不是一兩次了！」那宮十分著急，說話中帶著問責，完全不像奴才：「您還要我嫁人，您說您這個樣子，我如何放心的下？娘娘，您到底要如何才肯惜自己的？難道您真的希看到親者痛，仇者快的樣子嗎？」

皇后擺了擺手，低低地又咳了兩聲，道：「你放心，為了晏家，我也不會輕易倒下。」

說罷，目隨之落到了舒雨微的上。

「這位小公子是何人？」的目雖然依舊溫和，但卻多了幾分警惕。

舒雨微這才俯朝行了一個叩拜大禮，皇后見沒說話，便問道：「你可是不會講話？」

舒雨微垂首點了點頭。

皇后沒有多說，抬了抬手，道：「你先起來吧。」

舒雨微又拱手行了一禮，表達了自己的謝意之後，才從地上緩緩站起。

「娘娘，是太醫學府那邊兒新薦的太醫，聽小佑子說，還是陛下欽點來的，醫十分了得，所以奉了陛下口諭，特地為您看看子。」

皇后的臉上難得出幾分諷意，卻也是轉瞬即逝。

「多謝陛下關心了。」

說罷，便將手了出來，放在桌上。

舒雨微將袖中的白帕子取出，順帶開啟系統。將白帕子搭在了皇后的手腕上，隨即替把脈。

不是什麼大病啊……但這病，確實很難治癒。

舒雨微蹙了蹙眉頭，將手收了回去，以握筆的姿勢在空中揮了幾下，那小宮很快就明白了的意思，連忙找來紙筆遞給。

皇后病的確實很重，積勞疾是一方面，心鬱氣結才是最重要的地方。

一個人日日寡歡，心中還藏著事兒，終日難一分笑意，還要沒日沒夜的理後宮之事，擔心前朝家族的安穩，怎麼可能會有一副好？更何況看皇后眼下的烏青，估計是好多個日日夜夜都沒有休息，這樣下去，便是再好的也扛不住。

看了舒雨微紙上所寫，小宮不嘆了口氣，「宮裡的太醫也都這麼說，可娘娘的病卻不見好轉。」

舒雨微垂著眼，寫道：心病還須心藥醫。娘娘不妨說出自己憂慮煩愁之事，解決之後，這病才能好起來。

「本宮能有什麼煩心事？」皇后淡淡地笑一聲，道：「不過是後宮的一些繁瑣小事罷了，來來回回也就那些，沒什麼可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