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舒雨微見到秦宜之的時候，他的腦子已經清醒了不。

「啥人啊，非要見我。」

秦宜之抓了抓凌的長發，不知是不是憂思過度，年紀輕輕就有了幾縷白髮。昨日舒雨微的注意力都在秦默上，便也沒去細看，今日一見，才發現秦宜之的眼角竟有幾層皺紋。

「嚯喲。」秦宜之撓了撓耳後，瞇著眼看道：「是個俊兒的小公子，你找我做甚呢？我似乎是不認識你。」

舒雨微沖他微微一笑，垂下眼，拿過一旁的紙筆，寫道：久慕大人盛名，一直想來拜訪一番，恰巧不久前得了壇好酒，知道大人喜，昨日一得空便攜來拜見，可惜未果，好在今日總算是見到了。

酒勁還未完全消去，秦宜之原本是蹙著眉頭的，一看到舒雨微筆下的「一壇好酒」，當即放亮目，抬頭問道：「好酒？什麼好酒？」說著，目四下搜尋起來。

秦默一臉恨鐵不鋼，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轉朝膳房走去。

「哪裡？酒在哪裡啊？」

一直到秦默抱著酒罈出來，重重地將酒砸在桌子上，他的目才被吸引了過去。

秦宜之看向秦默，疑聲問道：「你把我珍藏的酒拿出來作甚？」

秦默白了他一眼，一拍桌子，罵聲道：「秦宜之，你是不是喝糊塗了？！你的酒早八百年就被你喝了，這幾個月你天天在外頭喝得醉得不歸家，你要是家裡有酒你能出去花錢？！這酒是這位大哥哥給你帶的禮！」

秦默這麼沖他喊，秦宜之卻也不惱，像是習以為常。他一拍腦袋，一臉恍然道：「哦對對，早喝完了早喝完了……我是好久都沒喝過這酒了。」

他說著，又轉頭看向舒雨微，沖笑道：「哎喲兄弟，多謝你的好意了，來一趟還帶這麼貴重的東西，不知該怎麼稱呼你啊？」

舒雨微淺淺一笑，寫道：舍予。

「原是舍兄啊！」他也笑，笑得比還高興：「不知你這趟來找我，是有何貴幹啊？」

舒雨微提筆寫道：有一件事，想跟秦大人單獨商量商量，就是不知秦大人是否願意聽我一言？

他這會腦子雖然還有些混，不過正常思考的能力還是有的，當下就明白舒雨微的意思，揮手示意一旁的秦默離開。

秦默瞪了他一眼，道：「我走，但我可不是因為你想讓我走我才走，我是因為大哥哥的話。」

說罷，冷哼一聲，轉離去。

秦宜之全然當作沒聽見，一把將酒罈拉了過去，掀開封蓋，湊上前十分地嗅了嗅，接著便迫不及待地給自己盛了一碗酒，也不顧裡頭還有秦默吃剩的飯粒。

舒雨微神思莫測，是真沒想到秦宜之竟酒到這種地步。

喝酒誤事，只得提筆勸道：大人這酒剛醒，又喝是否不太妥當？這子是最要的，您還得照顧默默這個小姑娘。

「哎！」他擺了擺手，一口悶了進去，大聲舒了口氣，一臉酣暢淋漓，「那丫頭不用我管，從來不用我心，啊，能照顧好自己的！」

舒雨微寫道：那您可還記得昨日默默同您說的，日後想去怡紅樓做事？莫非這事兒您也不打算管嗎？

寫字的期間，秦宜之又給自己倒了一碗，正準備一口悶進肚，乍然看到此言，當即將手中的酒碗重重地放到了桌上，一臉震驚：「什麼？！……這這這，這丫頭當真這麼說？」

舒雨微寫道：我沒有理由騙您，默默的格您也清楚，是不會對您說假話的，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問問。您若是再不管，任放飛自我，日後恐出大事。

「這不行這不行！」

秦宜之畢竟為人父，即便這些年本不管秦默，甚至可以說對漠不關心，但對於的這種打算，也必然是不會同意的，「那是個什麼地方啊！是個什麼地方，絕對不行！」

他說著，就要起去找秦默，然後舒雨微還有別的事找他商議，自然不肯輕易放他走。站起拉住秦宜之的袖子，待他回過頭來，才俯飛速地寫道：大人，我今日來不只是要同您提及此事，默默此時尚未誤歧途，也只是有這麼個想法，您與我聊完以後，再去勸說默默也不遲。

秦宜之扭頭看了眼秦默離去的位置，終是嘆了口氣，坐了下來。

舒雨微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寬心，隨即寫道：我知道秦夫人的離去，與二皇子不開關係……

尚未寫完，正要抬筆寫下一句時，秦宜之的臉驟然變黑。他一拍桌子，一改方才的溫順，斥聲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你打聽我？！」

舒雨微抬眼看了他一眼，並沒理會他，低頭繼續寫道：二皇子的生母蔣淑妃，與我有不同戴天的殺母之仇，所以大人，您與我的仇家，可以說是一樣的，只要扳倒蔣淑妃以及蔣家的勢力，以二皇子的資質，便是連那一一毫的可能都沒有了，您又下好，來下若能，您飛黃騰達也就指日可待，屆時，您若想報仇，自然也不會像如今這般有心無力。

繼承大統這種事自然是不能寫在紙上留下痕跡，於是就刻意了去，秦宜之不傻，縱使舒雨微沒有明言，他也定然能看明白。.bt

秦宜之警惕的神漸漸放緩，不過，卻還帶著半信半疑：「你說這些，有什麼企圖？蔣家如今權勢滔天，我不了二皇子，莫非就能對付得了蔣家？」

舒雨微輕笑，寫道：大人，您雖不是平常所見的教書先生，但您既是員，應該也是博覽群書，明白許多道理的人。蔣家看似強大，卻不過是一時之盛，它不似晏家那樣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蘸了蘸墨，繼續寫道：您可還記得蔣家是如何在朝中一路高升的嗎？

秦宜之一臉認真的地看向舒雨微，手了下，若有所思道：「似乎是從蔣淑妃宮以後。」

舒雨微寫道：確如大人所言。不過，也正因為此，蔣家的基才不穩，往往牽一髮而全，一旦蔣淑妃失勢，蔣家的地位便很難保住。大人朝為，應當比我更清楚蔣家在朝中的功績，事實上屈指可數，細算下來，甚至沒有幾件拿得出手的。

秦宜之贊同地點了點頭，問道：「但蔣淑妃在後宮的地位，僅此於當今皇后，何況後宮之事，我也……手不了……」

他說著，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從凳子上跳起來，指著舒雨微的鼻子斥聲問道：「你……你是不是想讓我的默默宮？！我告訴你，休想！」

反應這樣激烈，倒是舒雨微沒有想到的，不過如此一看，他心裡果然還是在乎那小丫頭的，否則也不會第一時間就想到。

舒雨微淡笑著搖了搖頭，提筆道：我很喜歡默默這個小姑娘，自然也不會送火坑，我是……

尚未寫完，就聽見秦宜之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又大聲罵道：「才九歲，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你別想打主意。」

舒雨微手抵著，輕咳了一聲，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不該是作為一個男子說出來的，於是只好提筆補充道：大人誤會了，我對默默是哥哥對妹妹的喜，絕無他想。我今日來見您，是希您能寫封引薦信給我，我想學太醫學府，再從學府到宮中去，屆時便有機會接到宮裡的娘娘。宮中人心複雜，總有不待見蔣淑妃的人，若我能勸對方對付蔣淑妃，那我方才所寫的一切，都有機會真。

秦宜之倒是沒有直接拒絕引薦信一時，而是皺著眉頭疑聲問：「你想從太醫學府宮？」

他說著，上下打量了舒雨微幾眼，語氣中的懷疑十分濃厚：「就算我給了你引薦信，你也不一定能拿到另外兩位大人的引薦信，再者，你哪裡有信心，就一定能通過測考，還能功被選進宮，為太醫？」

舒雨微沒有多言自己的醫，只是提筆寫道：另外兩位大人的引薦信我已經拿到手了，如今，就差大人的了。

秦宜之一臉訝異，顯然是不信的話：「怎麼可能，就算……就算你家中父輩有錢，能買通吳冠玉。也……也不可能說服得了謝雲，那傢伙……簡直是出了名了不近人，死固執，出的考題本就沒幾個人能答得出來，你可莫要在這裡說大話。」

舒雨微寫道：謝大人此人看著薄，難以接近，實則心地良善，他這麼多年一人獨居，也不過是從未遇到過一個懂他的人。至於謝大人出的考題，我自然是能答上來，否則哪裡有信心為太醫。

「你這……」

秦宜之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他算的上是甘玫瑰釀的忠實買家，自然清楚這酒價格高低，面前這男子看模樣不過歲，第一次見面就送如此貴重之，可見家底雄厚。

但話又說回來，哪個萬金之家的子弟，會去學醫？還懂得如此多，連謝雲出的那些刁鑽難題都能答對，這實在是不大可能。畢竟醫起家，坐擁萬金的商人，莫說是在京城，便是在整個南湘國都是屈指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