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嬪在坤寧宮被陛下訓斥了，是哭著出來的。

消息走的比風快，這邊還在因為誰先排在前面去坤寧宮的后妃，還在奇怪鄭嬪怎麼被陛下訓斥了，不一會兒張就帶著陛下的聖諭來。

賀嬪看著爭吵了半天才有了雛形的坤寧宮排班表，嘆氣道，「這是做了無用功。」

「陛下為何發這麼大的脾氣？」有人不解。

「皇後娘娘不喜香料味，尤其是濃香，今日鄭嬪上那個香氣，陛下聞到了不發脾氣才奇怪。」劉嬪和楊嬪不參與這種討論早早就走了，在這裏也就玉貴人能一轉眼就想通其中關竅。

「皇後娘娘不喜香料味？」賀嬪說，今年進宮的妃嬪都認真聽著，們新進宮，對皇後娘娘的喜好還不清。

蘭嬪起說，「既然陛下已經下了旨意，就都散了吧。以後日常請安就好，就連鄭嬪都被陛下訓斥，我可不敢去坤寧宮陛下的眉頭。」

蘭嬪帶頭走了，餘下人也就各自散了，心裏還是各種打鼓，等回到宮中，就派宮人出去打聽。各種打聽，包括皇後娘娘的喜好，厭惡。

鄭嬪回到宮中，整個人還在失神，宮人伺候換了服，極為憂心，「娘娘。」

「去，玉貴人來。」鄭嬪說。

周玉婷匆匆來了，「娘娘找我來為何事？」

「你不知道我發生了什麼？」鄭嬪問。

周玉婷略一停頓，「只知道娘娘沒在坤寧宮待多久就回宮了。」

「皇後娘娘不喜熏香，你知道嗎？」鄭嬪問。

周玉婷還是遲疑的點頭，「不過娘娘從不管我們是否熏香。有時候娘娘也曾誇讚哪個后妃上的香味好聞。」

「難道皇後娘娘今日說了娘娘上的熏香？」周玉婷當做不知的問。

鄭嬪搖頭，「陛下來了，想和皇後娘娘相，我就先回來了。」

「娘娘看，陛下在坤寧宮還要待多長時間啊？」周玉婷試探的問。

「我怎麼知道，陛下還能當著皇后的面和我說不。」鄭嬪說，「皇後娘娘還有什麼喜惡，你都和我說說說。」

「皇後娘娘是很再好相不過的人。」周玉婷說，「從來不曾把的個人喜惡強加在我們上，所以我們對皇後娘娘的都沒有很多顧忌，對皇後娘娘的喜惡並不敏，只是娘娘的底線不能邁，但也只有一條，在後宮裏爭寵不能使下作手段，不能對子嗣手，這些娘娘是一次不容。」

「其餘娘娘的喜好，就能看個人的敏度能領悟多。」

「說來我們也沒有什麼和皇後娘娘多相的機會，也就是每日請安那一小會時間，因為皇後娘娘還要趕著去慈寧宮慈安宮兩地請安，多說幾句都不。」

「娘娘三不五時喜歡擺小宴，但是宴上，娘娘也只顧看著歌舞，並不怎麼和我們聊天。」周玉婷說，「要說對皇後娘娘喜惡了解的，這宮裏除了劉嬪和蘭嬪外，只有王人了，是皇後娘娘的妹妹。」

「王人？」鄭嬪問，「說來也奇怪，王人可是比皇後娘娘好看了不，同期選秀，怎麼陛下當初選了娘娘當皇后，而王人只是一個人？」

「陛下的心思哪裏是我們能猜到的。」周玉婷說，「選秀前期的時候，王人比皇后出眾多了，只是王人聽了郭妃派人散播的假消息，在宴會上獻舞，卻做波斯人裝扮，惹了陛下的訓斥，過後就是一蹶不振。」

「那期秀里，王人可是第一個侍寢的，在宮后苑，陛下把抱回儲秀宮，立了王人。當時大家都猜，陛下喜歡王人呢。」

「但是過後陛下不再寵幸王人，大家才回過神來，恐怕王人在宮后苑的時候採取了什麼辦法才讓陛下寵幸，所以得了陛下的厭。」周玉婷說道。

「這娘娘正位中宮，也沒說給妹妹提提位分？」鄭嬪問，「一個人，委實低了點。」

「這王人是娘娘妹妹，卻是同父異母呢。」周玉婷說，「所以娘娘不提王人的位分，大家也理解，娘娘生母早逝，自襁褓起就有了繼母，這不是一個肚皮出來的，怎麼會全心全意。就像曾經安定坊傳言王人若天仙，皇后貌比無鹽，皇後娘娘就是不如王人貌，又何至於到無鹽的地步，這裏面指不定就有繼母，王人的作用。」

「原來如此。」鄭嬪說，「這劉嬪和楊嬪怎麼和皇后如此要好？」

「劉嬪和楊嬪是選秀期間跟娘娘住一間寢殿的人，關係會好也正常。」周玉婷說，「皇後娘娘是個顧舊的人，劉嬪和楊嬪也是好福氣了。若不是們和皇后關係好，最後也不會進最後選三，初封為嬪。」

「才初封為嬪？」鄭嬪不屑道。

「之前陛下對位分卡的的，就是郭妃，陛下之前最寵的后妃，皇后宮，也才升了一級，郭妃，連個封號都沒有。」周玉婷說，「就是這次陛下一日封九嬪，這嬪位里也就貴嬪和蘭嬪是有封號的，貴嬪是陛下第一個人，蘭嬪曾經孕育了陛下的子嗣，只是不小心流掉了，若不然，也是一個妃位，有封號尤在郭妃之上。」

「這些我都不知道。」鄭嬪擰著帕子說，從前還是大意了，一門心思都放在陛下寵上，只要有陛下的寵，這後宮中的彎彎繞繞與何干，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今日陛下的盛怒讓害怕，陛下的寵原來不是不會變的。萬一哪天陛下不寵了，該怎麼辦。看著周玉婷，「你多和我說說。」

翌日請安的時候，王容與對鄭嬪溫言道。「本宮實在不知道陛下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鄭嬪委屈了。」

「嬪妾不委屈。」鄭嬪說，「是陛下說的有理，娘娘不喜熏香，嬪妾還熏著那麼重的香近前伺候，可見不誠心。」

「可是娘娘，嬪妾不是故意的，嬪妾若知道娘娘不喜熏香，就會洗凈鉛華再來伺候娘娘。」

「本宮不是不喜歡熏香。」王容與說道。「只是不喜歡濃香，也不喜歡多種香味織在一起的混合味道。」

「若是你們都忌諱本宮不再用熏香，那陛下的後宮一點香味都無，豈不無趣。」王容與笑說。

「陛下說我們去坤寧宮伺候娘娘反而讓娘娘費神也是對的。」鄭嬪說，「等到嬪妾去學了歌舞，再去坤寧宮給娘娘解悶。」

「這當然好。」王容與笑說，「不過恐怕得在陛下不在的時候，不然本宮連替你們辯解的時間都沒有，陛下就要生氣了。」

「陛下誤解你們來坤寧宮都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陛下。」王容與笑說，「陛下不喜這種。」

「皇後娘娘若是悶了，就召嬪妾前去聊天解悶也好，嬪妾無能，也不能為娘娘做些什麼。」楊嬪說。

「你們能為本宮做的可多了。」王容與說，「本宮想去跟母后建議，等到肚子大了，本宮力不濟，無法管理宮務，就選幾位后妃上來輔佐母后替本宮掌管宮務。」

「娘娘。」劉嬪驚訝道。

王容與點頭，又不是念權之人，懷孕本就辛苦，還要掌管宮務各種瑣屑，可不喜，再說陛下說要帶去瀛臺避暑，那不在後宮的時候也要有人管理。太后既然把宮權出來，就沒有再還回去的道理，頂多從後宮中提溜幾個后妃出來管事，再讓太后從一旁監督輔助。

后妃一下就又心熱起來，掌管宮權，其中可有不好。掌宮肯定是要高階嬪妃，妃只有郭妃一個，嬪可是又好十幾個，其中娘娘選誰，可作的就多了。

王容與去慈安宮把此話說出時，兩宮太后也很是意外，陳太后說，「這也太早了，等你孕五月後再考慮也。」

「掌宮不是易事，兒臣進宮兩年掌管宮務都戰戰兢兢，生怕哪裏做的不好。如今要選人來替我掌管宮務，不早點選出來教，還能指們一上手就會？」王容與說，「雖然有母後母妃在一旁監督輔助，但是們學的快一點，母后和母妃也辛苦一點，我這心裏也過意不去一點。」

李太后說，「你未雨綢繆是好，但是現在後宮宮妃的品階不高，你準備選誰？」

「按品階來，當然郭妃要算一個。」王容與說，「其餘嬪位里，貴嬪在宮中最久，對宮中事務也最是悉，該有一個，楊嬪天資聰穎，心細如髮，是個管事的好苗子，還有一位，兒臣在鄭嬪和蘭嬪之間拿不定主意，鄭嬪是陛下新寵，蘭嬪曾懷有陛下子嗣，不若母后和母妃幫兒臣拿個主意？」

「蘭嬪罷。」李太后說，「有經歷，人也該沉穩點了，鄭嬪太過張揚，皇后須要一。」

「全憑母妃做主。」王容與說。這樣的應答讓李太后心舒暢。

朱翊鈞聽說王容與想提幾個后妃來幫掌管宮務，並不覺得意外，只是對王容與說，「你還真是不貪權，視權勢如糞土啊。」

「我可貪權了。」王容與說，「如果我現在不是皇后，那手裏但凡有點什麼我都會抓住的。就因為我是皇后，只是找幾個人來幫我掌管宮務，這後宮之主還是我。難道陛下會因為底下做事的員增加，就減對朝政的掌握？」

「你怎麼都要和朕比較？」朱翊鈞笑道。「你這個皇后真的比朕這個天子做的艱難？」

「拿陛下做比方，陛下就好理解我的所作所為。」王容與說。「皇后所管只是一個小小的後宮，和陛下的萬里江山當然不能比。但是朝政出現的問題，後宮總也會有類似。後宮就是一個小的江湖，有江湖，就有紛爭。」

「陛下管理江山得心應手，我遠不如陛下，陛下也要幫我管理後宮。」王容與說，「後宮也是陛下的江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