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衝進了坤寧宮，「皇后怎麼了？」

「娘娘從咸福宮回來就暈倒了，許醫還在給娘娘診脈呢？」坤寧宮的宮人也是很焦急。

許杜仲給皇后診脈的臉十分疑，一隻手罷，又換了一個手診，搖頭又換回去，如此兩三回，朱翊鈞等的不耐，「皇後到底怎麼了？」

「皇後娘娘該是有孕了。」許杜仲疑說，「只是有太醫給皇後娘娘日常請平安脈，如何兩個半月了都沒診出來？」

「這不是要問你自己嗎？」朱翊鈞聽了最後一句生氣道，「不是你給皇后請的平安脈嗎？」

「選秀的時候娘娘說事繁忙，便暫停了請平安脈。」許杜仲說，「後來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恢復了，太醫院裡說皇後娘娘指了另外的太醫去請平安脈。」

「指的誰？」朱翊鈞問宮人。

無憂跪下，「選秀過後，娘娘覺著有些不適就召許醫過來診脈，但是適逢許醫在給鄭嬪娘娘診治無暇，便是太醫院院史來的，娘娘原本以為許醫空閑時會來，就沒讓院史診脈，只是之後，許醫再沒有來了。」

許杜仲覺得冤枉，「可是是院史跟臣說，皇後娘娘另外指定了太醫。」

「之後太醫院來的太醫，娘娘都未曾讓他們近。」無憂說。

「所以說，皇后已經兩個月沒有請過平安脈了？」朱翊鈞冷笑，「好，當真是好。來人，去把太醫院史還有這兩個月來坤寧宮的太醫都過來。」

「許杜仲，朕信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朕的嗎？」朱翊鈞說。

許杜仲只能跪下，「是臣疏忽。」

「我這是怎麼了？」躺在榻上的王容與被這靜震醒，朱翊鈞連忙回去按住，「躺著，你剛才暈倒了。」

「陛下來了？」王容與苦笑道。「看來只有我病了，陛下才會來坤寧宮。」

朱翊鈞握著的手一時語塞，王容與偏頭看著許杜仲和宮人跪在下面，「許醫怎麼跪著？其餘人怎麼跪著？」

「他的疏忽，朕讓他給你請平安脈，他竟然敢推給別人，也不曾過問。」朱翊鈞氣道。

「陛下怪許醫做什麼？」王容與說，「他是陛下的醫，陛下讓他給看病他就給誰看病，陛下讓他給別人看病，他又何來的分之，還能照顧我。我用普通的太醫看也是一樣的。」

「你非要說這樣的話朕嗎？」朱翊鈞說，「你還是秀時，就是他給你看的。」

「許醫只給陛下，以及陛下心尖上的人看病。」王容與看著朱翊鈞說，「我不是惹陛下生氣了嗎？」

「你還知道惹朕生氣了！」朱翊鈞說，「每次都要朕來先低頭。」

「陛下原諒我了？」王容與問。

「不原諒還能怎麼辦？朕的心可沒有你狠。」朱翊鈞說。

「誰我病了可憐呢！」王容與嘆道，「只是暈倒，應該並無大礙吧，許醫。」

「回娘娘，娘娘已經有兩個半月的孕了。」許杜仲回到。

「沒什麼大礙，就是，」朱翊鈞轉述道，「什麼？你再說一句。」朱翊鈞驚訝的眼神迴轉過去看著許杜仲。

「臣說，皇後娘娘已經有兩個半月的孕了。恭喜娘娘，賀喜娘娘。」許杜仲說。

朱翊鈞猛地去轉回去，抓著王容與的手用力，有些激的說，「你，你聽，聽到了嗎？說是你有兩個半月的孕了。」

「我聽到了。」王容與說，一手放在自己腹上，「今日聽聞鄭嬪無孕，還十分失落，沒想到自己有了。」

「如何能和你相比。」朱翊鈞喜形於的說，「來人啊，趕去慈寧宮慈安宮報喜，朕要有嫡子了。」

許杜仲對王容與說，「只是微臣診出娘娘有些心思鬱結，娘娘該放寬心才是。」

「怎麼會心思鬱結？」朱翊鈞問，「可是鄭嬪讓你難了？以後你不要去管們了，生病了太醫就是，你直接過問太醫，還用勞你跑到們宮裡去，們也不怕折了福去。」

「都起來吧，是大好事，都還跪著幹嘛？無憂，看賞，今日在坤寧宮者，人人有賞。」王容與說。

「朕也賞。」朱翊鈞隨即也高興的說，「朕還要大赦天下。」

「陛下，等孩子生下來再大赦天下吧。」王容與說，面有疲，就和朱翊鈞告罪，被人攙扶進去，換了舒服的寢躺在床上。

不一會兒陳太后和李太后也來了，聽說皇后是暈倒才查出有孕的，都很焦急，「這宮人怎麼伺候的？」進了殿，王容與正要從床上爬起。

「好孩子，快躺著。」陳太后說，「你現在子貴重，見面請安這種都免了，哀家知道你的孝心。」

「請母后，母妃，恕兒臣無狀。」王容與半躺在床上低頭。

陳太后坐在床邊，李太后坐在宮人搬來的綉凳上，「可憐的小臉白這樣。」陳太后握著王容與的手說，「這手在哪磕的？都青了。」

「陛下知曉我有孕，一時激。」王容與說。

「陛下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心疼你。」陳太后說。

「上次蘭嬪的事，說宮人常識不夠，準備了大考，哀家記得你邊的大宮可是有好幾個都通過大考了。」李太后說，「怎麼都沒看出來你懷孕？」

「是兒臣的錯。」王容與說，「選秀前有一陣食不振，沒換洗，都以為是勞累的，最近又能吃能睡，以為是休息好了才會這樣。本來想著要是還沒換洗就要請太醫來看看，但是這不是事趕事，就耽擱了。」

「幸好沒有影響到他。」王容與捧著肚子說。

「你也是心大。」陳太后說，「也幸好小皇子乖乖的，不然出了差錯，你後悔都來不及。」

王容與很是后怕的點頭。

「鄭嬪那，就是陛下再喜歡，只是一個后妃，你是皇后，你端著你的架子就是，不必要去遷就，慣的一臭病。」李太后說。

「鄭嬪那又是食不振又是腰酸背痛，今天早上還吐了。」王容與說。「兒臣不想因為自己的疏忽，再讓後宮錯失一個小皇子。」

「派人過問就好了，何必要自己去。」陳太后說，「你做的已經夠多，夠好。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好好的安胎，生下陛下的嫡長子，就是陛下和你的福氣，也是咱大明的福氣。」

王容與神不濟，兩宮太后只說了幾句便出來，好讓安心休息。到了外殿，對王容與昏倒這一事還是要多加盤問。知道王容與是從咸福宮回來才暈倒的，陳太后晦的看一眼陛下，「皇后就是太心實了，鄭嬪都折騰幾天了，許醫天天去那診脈也沒診出個來，非要親自過去，把自己累垮了。」

「兩個半月？」李太后問，「這給皇后請平安脈的太醫是幹什麼吃的？這都診不出來？如果出個好歹，誰能承擔後果？」

後來的太醫院史和太醫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如果今天是他們診出娘娘有孕，那是升發財，但是今天是他們沒診出來，而娘娘有了閃失，暈倒了。

「微臣每三天來坤寧宮請平安脈，但是娘娘都說不用，又把臣打發走了。」太醫很是委屈的說，這不是他不盡心，他醫不，都未曾把脈，他怎麼能知道皇後有孕。

「從前是誰給皇后請平安脈的？」李太后問。

「回稟太后，是微臣。」許杜仲說。

陳太后又是故作晦的看一眼朱翊鈞，「皇后也是，自己不舒服呢，天天在咸福宮見著許醫，怎麼也不開口說讓許醫給看一下。」

「許杜仲，你是醫，本該你伺候的皇後娘娘你不管，後宮一個區區嬪位值當你三天兩頭的跑嗎？太醫院沒其他人了？」

「還是你也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誰得寵你就燒熱灶。」李太后冷道。

「微臣知罪。」許杜仲伏大禮，但在座的人人都知道，這是替陛下頂缸，如果不是陛下允許，許杜仲怎麼會去給後宮看病。

「念在你今日醫治皇後有功，便是將功折罪，在皇后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之前，你在坤寧宮隨隨到，若還有找不到人狀況，你也不要當醫了，去當個給嬪妃看病的太醫好了。」李太后說。

「臣遵懿旨。」許杜仲說。

「皇後可好？」陳太后問，「這一診出來都有兩個半月了，是不是補了，小皇子在肚子里可安穩？」

「皇後娘娘脈象穩健。」許杜仲說，「只是娘娘有些虛弱，應該是這幾日勞累了好生休息就可以恢復。」

「下旨，在皇后康健之前，後宮中人不得來坤寧宮打擾皇后。」李太后說。

「是。」坤寧宮眾人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