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用過晚飯后,柳云湘在西院后面的園子里散步。謹煙扶著,子衿和小五跑在前面,兩人一邊跑一邊鬧。
子衿遭遇家庭變故,子變得木訥寡言,小五活潑開朗,常纏著教功夫,相差四歲,倒了很要好的朋友。
“姑娘,累了吧,咱們去前面走廊坐會兒。”謹煙有些擔心道。
柳云湘也確實覺得累了,“好。”
來到走廊,柳云湘見麗娘正帶著康哥兒在西側的石榴樹下玩。這時候的石榴已經紅彤彤的了,又大又圓,有的都裂開口了,出飽滿的石榴籽。
康哥兒想要石頭,舉著的胳膊,里咿咿呀呀的喊著。而麗娘卻是心不在焉的,坐在板凳上,也不知想些什麼。
柳依離了幾步遠,在臺階上坐著,手里正在做紅,抬頭看了康哥兒一眼,甩了個白眼繼續忙自己的。
康哥兒急了,往前一撲,離了麗娘的手,一下栽到地上。
“哇!”
小家伙哇哇大哭起來,這才喚回麗娘。
“康哥兒!”麗娘忙把兒子抱起來,見額頭磕破了皮,又是心疼又是自責,“怪娘沒有看好你,疼了吧?”
麗娘哄著康哥兒,見柳依走過來,忍不住責怪道:“你怎麼也不看著點康哥兒,這般不細心,留你在我屋里有什麼用?”
柳依委屈道:“姨娘抱著康哥兒,又不讓我,怎麼摔了一下,反倒又怪我不細心了。”
“我說一句,你頂一句,誰是主子?”
“是,您是主子。”
麗娘見柳依看似恭敬,可怎麼都覺得這恭敬只是表面的,心里定是瞧不起。更加生氣了,又罵了柳依幾句,而后抱著康哥兒往外走。
上面游廊,麗娘也就看到了柳云湘。
臉當下不太好,轉要繞道,但走了幾步,踟躇半晌,又轉過來,先將康哥兒給柳依抱著。
麗娘拍了拍角,再朝著柳云湘走來。
“夫人。”麗娘上前行禮。
柳云湘淡淡掃了一眼,繼而看向康哥兒,見孩子額頭破了,還滲出來,微微蹙眉:“先帶孩子回屋里理一下傷口吧。”
麗娘抿了一下,讓柳依帶著去了。
顯然有事,但柳云湘沒問,依舊閑看落日余暉。
“夫人,夫君這幾日夜夜晚歸,而且每晚都喝得酩酊大醉。我說什麼,他當下應著,可第二日照舊。我與老夫人說,說男人不得應酬,還罵我不懂事。”
柳云湘垂下眼眸,這事是知道的。
自謝子安承恩進兵部,便開始有人阿諛奉承,他整個人就有些飄飄然了,好似重回當年侯府正風時,他還是謝三爺。
“你與我說這些做什麼?”柳云湘挑眉問。
麗娘咬了咬下,“我想請夫人勸勸他。”
“怎麼勸?”
“辭。”
柳云湘微微詫異,“你竟讓他辭?”
哪個人不盼著丈夫有一番作為,不說揚名立萬,至也得養活得了老婆孩子吧,這麗娘便希謝子安一直窩囊下去?
“做有什麼好的,每日應酬,陪……陪孩子的時間都沒有了。我又不圖過什麼好日子,只消一家人安安穩穩就好。”
柳云湘搖頭失笑,一個妾室跟正房面前講什麼一家人,誰跟誰一家人呢?
“你讓我勸他,可你二人不是深意濃,我如何勸得?”
“您是正室夫人,說話定比我有分量。”
“你也知我才是正室?”
“……”
柳云湘輕嗤,“你不止是擔心他喝酒傷吧?”
麗娘言又止,幾次開口,才說道:“我聞到他上有胭脂香,我與他鬧,他說我疑心太重。”
柳云湘還是有些吃驚的,謝子安和麗娘一世恩,原該是堅不可摧的,確實用了些手段,但委實沒料到這般脆弱,經不起一點世俗的。
而上一世,謝子安姓埋名一輩子,真的甘心嗎?
現在想來,他只是更惜命而已。
如今命保住了,還有了職,面上也有了,自然也不必扮演癡種了。
“麗娘,你委屈什麼,你搶了別人的夫君,只不過又有一個人要搶你的夫君而已。你看。這就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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