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哥兒是謝家的子嗣,自然要上族譜的,只是族譜里明確嫡庶,想來這才是謝子安一直拖著沒給康哥兒上族譜的原因。
畢竟嫡庶不同,他看重康哥兒,不舍委屈這孩子。
“你難道只聽到我們說給康哥兒上族譜,沒聽到說抬麗娘為平妻?”謝子安著臉道。
柳云湘淡淡一笑,“我同意了嗎?”
謝子安怒斥:“何需你同意!”
“那你們且試試!”柳云湘執起面前麗娘喝剩的半杯茶,眸一沉,用力扔到了飯桌上,砸到盤子里,立時碎幾片。
當的一聲脆響。
好好的宴席,立時狼藉一片。
“柳云湘!”老夫人怒喝,“你到底要干什麼?”
“我說我不同意。”柳云湘微笑道。
“這事,我已做主,由不得你不同意!”
“呵,日子過得太安穩了,忘記之前刀架在脖子上的覺了?”柳云湘目掃了一遍在場的人,角冷冷扯了一下,“還是說,你們真當他死了?”
“他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你休要依仗他。”謝子安話雖這麼說,但氣勢已經短了一截。
誰想招惹那瘋子,一個不高興就屠你滿門的惡。
大夫人咳嗽兩聲,而后開口道:“三弟妹,今日是為送哥兒進考場做的家宴,其他的事,還是先不提了吧。”
老夫人沉了口氣,“便先不提了。”
只是宴已毀,也沒法再繼續了。
柳云湘默了片刻,道:“康哥兒是三爺的長子,又是在他患難的時候生下來的,與他一同吃了不苦,我也心疼這孩子,但嫡庶有別,老夫人不是最看重這點。不過族譜還是要上的,按著規矩需得等嫡子出生上族譜,而我腹中孩子已經五個多月了,這次便給康哥兒行個方便,一起上了族譜吧。”
“你還沒生,是男是都不知道,怎麼上族譜,再說了,他又不是……你心里明白!”謝子安喊道。
老夫人也皺眉,“自來就沒這規矩,但柳氏你的心思,我是知道的,不就是為了給腹中孩子一個面的份。我們即便順著你,但這般不守規矩,其他世家也不會同意。”
大榮開朝封八世家,八家同氣連枝,共宗廟,族譜也供奉在一起。
悠悠數十年,直至今日,八世家為了對抗后來者,仍舊抱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當年靖安侯攜十萬大軍出征塞北,十萬將士全歿在那兒了,事后責任全歸咎于靖安侯府,這麼大的罪名,誅九族都夠了,但在其他世家的力保下,靖安侯府竟沒被削了爵位,只等小一輩長起來再襲爵。
這便是八世家。
按著祖上的規矩,誰家添了男嗣,需得其他七家家主一起打開藏族譜的匣子,在七家見證下拜過祖先而后上族譜。
也正因為如此,柳云湘才看重這個份,只要上了族譜,這孩子便是靖安侯府三房嫡子,堂堂正正,面面,沒人敢再猜忌這孩子和嚴暮的關系了。一旦上了族譜,靖安侯府也不能私自改,而且八世家為了后繼有人,也會保護這些小輩兒。
謝林,謝林羽便是,祖輩父輩犯下大錯,他們一個繼續在國子監,一個繼續在武教坊,至在學業上沒有影響。
這就是今天拖著沉重的子過來的目的。
“若他們同意呢?”柳云湘反問老夫人。
老夫人皺眉,“荒唐,怎麼可能!”
“若他們同意,侯府沒話說吧?”
老夫人冷嗤,“你要真有這本事,我還能說什麼。”
柳云湘走后,謝子安繃不住了,“娘,萬一真有這本事,難道我們真要容下那孽種,列祖列宗也不能答應!”
老夫人好笑道:“即便背后有東廠,有嚴暮,但八世家可是連皇上都撼不的,你覺得有可能?”
謝子安一想也是,“那康哥兒的事?”
“只等那嚴暮一倒臺便休了,到時你扶正麗娘就是。”
謝子安回頭握住麗娘的手,“聽到娘的話了吧,我不會委屈你的。”
麗娘一臉,“若不是為了康哥兒,我也不想去爭這位子,只要三爺心里有我,我便知足了。”
二爺謝子軒一直沉著臉,聽到這里,實在聽不下去了,騰地一下站起。
“一個大男人想著法子的對付一個人,這也算本事!”
說完,他大步離開。
回到西院,柳云湘從箱底翻出一塊腰牌。
“子衿,你陪我進一趟宮。”柳云湘道。
子衿自是沒話說,只點了點頭,但謹煙急了,“姑娘,你發燒了不,說什麼胡話呢,那宮里是您想進就能進的?”
柳云湘笑,“我自然有辦法。“
“可你現在這樣……”
“我沒事,你安心在家等就是。”
趁著夜,柳云湘自后門坐上馬車,朝著宮門去了。
手里的這塊腰牌,正是之前在紫云庵山崩的時候,救了太后,太后給了這一塊腰牌,說是日后若有求于,可拿著這腰牌進宮。
柳云湘去后,謹煙實在不能安心,思量半晌,還是戴上紗帽出門去了。
從太后的寒宮出來,夜已深,月正明。
皎皎夜空中,一明月,繁星無,略顯得孤寂。月如霜,鋪在青瓦紅墻上,鋪在這條狹長的甬道上,一陣風過,帶著些許寒涼。
子衿被擋在宮門外,只一小太監在前面為掌燈。
太后問的那句話猶在耳邊:你就這麼恨他,要他的孩子隨別人的姓,一輩子不認他?
回道:我不恨他,但我的孩子能堂堂正正姓嚴嗎?
高高在上,尊貴至極的太后,沉默了,也不能給一個保證。
許久,太后嘆了口氣:“許,也是好事吧。”
柳云湘回過神兒來,見一人站在不遠,一玄,帶著凜凜威勢,在這初秋的季節里,滿寒意。
那小太監是個識眼的,回頭沖柳云湘行了禮,便回去了。
柳云湘沉了口氣,朝著嚴暮走過去。
“謹煙找你了?”
嚴暮一臉沉,“你要不要告訴我,你進宮見太后,做了什麼?”
柳云湘微微一笑,“何必明知故問,想要我親口告訴你,那好……”
“閉!”
柳云湘仍是笑著,這時風吹過,吹落墻頭的楓葉,打著旋落到面前。
柳云湘一手接住,楓葉已經紅了。
秋天到了,冬天還會遠嗎?
而,沒剩多日子了。
“不過你不是被皇上足府中了麼,還能自由出宮里?”
況他被足,也是因為夜闖宮闈。
這麼屢教不改的,皇上不殺他都對不起那弒殺的名聲了。
嚴暮冷哼,“我的事不勞你心。”
“這話說得好,我的事也不勞你心。”柳云湘回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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