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愣住。

咦？這生意突然變了啊。

不過他們常年跑江河買賣的，什麼沒做過？有銀子就。

船老大當即收了銀票，陪笑道：「放心，放心，一準兒賣得遠遠的，再也回不來。」

陸箏兒聽得要瘋了！

不是小妾！沒有人！更不要被賣得遠遠的！

陸箏兒沖了上來，想要抓住賀蘭濯拉扯。

船老大一把抓住了，就跟抓小似的容易，喊了手下，「來人！把這個姑娘給帶下去，捆起來看嚴實了。」

陸箏兒拚命掙扎，張大，「唔唔、唔……，啊！」

船老大不理，倒是朝賀蘭濯問了一句，「把人捆起來，公子不介意吧？」

賀蘭濯搖頭，「立即發船離開京城，越快越好。」

船老大咧笑道：「行！反正我們的貨都搬完了，這就走，馬上！公子你先請下船，不然等下船搖晃，仔細摔了你。」

賀蘭濯轉就要下船。

走在踏板上，剛上岸，就看到幾個大漢領著一群姑娘過來。

「船家！等等，我們也要去揚州。」領頭的小鬍子喊道。

看形，像是人牙子帶了一群賣的姑娘。

賀蘭濯嫌棄的往旁邊讓了讓，想等著這群人過去，便趕離開。

「啊！」人群里，一個姑娘忽然摔倒了。

「趕的！磨蹭什麼？」小鬍子上前便是一腳，罵道：「護好你的臉，劃傷了，破了相，價錢就賣不高了。」

那姑娘眉頭皺，一手捂臉，一手撐著地趕爬了起來。

看起來摔得很疼的樣子。

賀蘭濯直勾勾的看著對方，目不轉睛。

小鬍子見狀，眼珠子滴溜溜的轉，「這位爺……，看上我們的姑娘了？要不要買一個？可還都是黃花大閨呢。」

賀蘭濯沒說話。

他滿心驚駭，一直盯著那位姑娘不轉眼。

「來來來！看個清楚。」小鬍子住那個姑娘的臉，把人推到賀蘭濯跟前，還順手撥了撥姑娘臉上的頭髮，「瞧瞧，這個貨不錯吧？眉鼻子眼睛的，都很標緻，就是家裏窮得乾瘦了點兒。」

可憐那姑娘臉都被變形了，瑟瑟發抖，還不敢哭出來。

賀蘭濯忽然道：「你鬆手，讓我仔細瞧瞧。」

小鬍子看著他像是富貴人家的公子，也就多了幾分耐心。

一鬆手，「行！你瞧仔細了。」

那姑娘一副標準的鵝蛋臉兒，長眉、丹眼、櫻，眉清目秀、容出眾，就是可惜沒有好好保養，皮顯得略糙了點兒。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和陸若晴起碼有七、八分像！

賀蘭濯心裏簡直波濤洶湧。

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眼前的子若是打扮一下，養一段日子，只怕能和陸若晴以假真！

小鬍子見他瞧了半天不說話，有點不耐煩了。

當即眼皮一挑，輕蔑道：「三十兩銀子，你買了，帶回去隨便怎麼瞧。要是不買，我這兒還急等著上船趕路，可就沒功夫耽擱了。」

賀蘭濯直接給了他五十兩。

小鬍子頓時咧笑，拍馬屁道：「哎，這位爺真是闊氣，還多給我二十兩銀子啊。」

那意思，就是想耍賴不找錢了。

賀蘭濯沒有計較，擺手道：「走吧。」

「哎，多謝公子，多謝了。」小鬍子歡天喜地的，把賣契找了出來給他，然後帶著其他姑娘上了船。

賀蘭濯看了一眼賣契，然後抬眼，「……窈娘？」

「嗯。」窈娘輕輕點頭，神驚惶不安。

家裏十分貧窮，爹又好賭，賭得傾家產，娘不了就懸樑自盡了。

家裏沒剩下值錢的東西，只剩下。

於是，被爹二兩銀子一倒手，就賣給了人牙子。

心惶惶不安，不知賣為奴的前路是死是活。

卻沒想到，還沒有離開京城，就被面前這位翩翩佳公子給買下了。

----心裏多有點慶幸。

不用離開京城，不用擔心流落揚州煙花之地，跟了這麼一位清俊的公子，便是做妾，甚至做一個暖床的丫頭，都是幸運的。

更何況，這位公子看起來很是溫。

窈娘不知道。

就在之前，面前的溫公子才賣掉了陸家二小姐。

跪下磕了個頭，「公子，以後奴婢就伺候你，聽你的吩咐了。」

賀蘭濯覺得很是荒誕。

彷彿是陸若晴的影子給他跪下，還口口聲聲，說要以後聽他吩咐伺候他。

呵呵……

賀蘭濯低頭一笑，「起來吧，跟我回去。」

.

陸若晴只有三天假期。

加上出門遇到賀蘭濯心不好，就更加懶得出門，只賴在家裏和娘親說己話兒。

顧氏慨道：「以前你在家的時候，還時常過來陪我說話解悶兒，現在你去了宮裏，你哥哥又忙著翰林院的事兒，我都孤魂野鬼了。」

陸若晴笑著給娘肩，說道：「哥哥現在也是了，趕的，娶個嫂子回來。」

顧氏不免擔心，「誰知道兒媳脾氣好不好？若好呢，自然是和和睦睦。若是遇上潑辣的，我這子，怕是拿不住啊。」

「那咱們就挑一個溫似水的，比兒還好。」陸若晴笑著哄母親開心。

「這世上，哪有比兒好兒媳？」顧氏忍不住也笑了。

陸若晴又道：「我琢磨著，哥哥的同僚們中自然有姐妹，回頭找個機會問問，興許能挑一個如意的。」

相親這事兒，顧氏病弱沒有際圈子，陸若晴是黃花大閨不方便，陸孝瑜遠在外省也指不上，雲太君那邊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陸若晴這個辦法還算實際的。

顧氏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回頭讓你哥哥同僚們來家裏，一起去喝喝酒。」

陸若晴笑著撒，「還是我聰明……」

話沒說完，丫頭就匆匆進來稟報，「桓王殿下駕到。」

陸若晴愣住。

顧氏先是吃驚，繼而低聲，「你和桓王殿下不是斷了嗎？他怎麼還纏著你啊？」

「先別說了。」陸若晴做了一個噤聲手勢，「我出去，娘你就藉著病弱躺著，免得還要出去跪來跪去的。」

顧氏擔心道：「你說話客氣點兒，千萬別惹惱了桓王殿下。」

「嗯。」陸若晴微笑，然後心神繃的出去了。

桓王剛從庭院外進來。

他天生面容清俊、高貴，配上白玉冠，白底銀紋的錦緞長袍，頗有幾分不染凡塵的味道。

陸若晴上前襝衽，「見過桓王殿下。」

「你我之間，不用這般客氣。」桓王的眼眸似漾一池清水，笑如春風。

陸若晴不明白，他這份好心從何而來？但也沒問。

桓王朝後喊了一聲，「帶進來。」

陸若晴不由疑。

以為要進來什麼人，正在警惕，結果王府侍衛牽進來一匹高頭大馬。

黝黑、矯健，一看就是上等的良駒。

陸若晴一頭霧水，問道：「殿下，你這是……？讓人牽匹馬進來做什麼？」

「不記得了？」桓王的眼睛含著濃濃笑意，跟介紹，「這就是之前你送我的馬啊，隔了一年，馬兒長大許多，你都不認識了。」

陸若晴哪裏會記得？

當初是為了討好桓王，讓人賣了一匹好馬送了過去，自己本就沒見過。

此刻只能幹笑，「哦，是嗎？我一下子沒認出來。」

桓王微笑，「走，我帶你騎馬去。」

陸若晴愣了愣，繼而拒絕，「殿下，我不會騎馬的。」

桓王卻道：「就是因為你不會，我才教你啊。」

「不了。」陸若晴還是拒絕，連連擺手，「我不想學這個，再說了，我一個姑娘家騎馬也沒用，多謝殿下的好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