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慢慢的喝著茶,繼續看摺子。
大殿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奇異靜謐。
皇帝平靜,陸若晴冷淡,蕭鉉卻好像在油鍋里煎熬,渾難不已。
好在沒過多久,賀蘭媛被刑部的人送來了。
與一起被押送來的,還有當初給陸若晴謊報消息,假裝桓王府下人的家丁,兩人都是瑟瑟發抖跪在地上。
皇帝問道:「賀蘭媛!你意圖謀害他人,並且傷了九皇子,可有話說?」
賀蘭媛能有什麼話說?
而且現在,早就不是當初飛揚跋扈的宦小姐了。在刑部吃了各種苦頭以後,渾傷痕纍纍不說,又被驚嚇過度,整個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更不用說,此刻實在金鑾殿被皇帝問話。
賀蘭媛木獃獃的回道:「皇上,臣……,知錯了。」
反正想抵賴也沒用,不旁邊的賀蘭府家丁早就招了,自己不住酷刑,也早就竹筒倒豆子承認了。
皇帝道:「方才陸替你求,免你死罪。」
「陸?」賀蘭媛緩緩抬頭,四下尋找,最終視線停留在皇帝邊的子上,看了半天才認出是陸若晴,「你……,你做了前?!」
陸若晴微笑,「正是。」
賀蘭媛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上前親手撕碎了!可是當著皇帝,不敢。
只能滾著兩汪熱淚,忿忿道:「你當初派人把我抓到城外十幾天,壞了我的名節,毀了我的姻緣,和殺了我又有什麼分別?我害你有錯,可是你錯在先,我是不會激你的!」
陸若晴蹙眉,「你憑什麼說是我派人抓走了你?你心思惡毒,就覺得我和你一樣惡毒?無憑無據就來害我,到現在還不清醒嗎?」
賀蘭媛伏地哭道:「不是你,還會是誰?」
陸若晴不由冷笑,「那得問你自己啊?問你得罪過誰,害過誰,到底是誰有手段害你?我又不是你,如何知道你的仇家?倒是被你莫名其妙的冤屈,真是可笑!」
賀蘭媛不甘心的咬牙,「真的不是你?!」
陸若晴當即道,「若是我,此刻就我天打五雷轟!」
「不是你?那是誰?是誰?」賀蘭媛好似瘋魔了一般,連聲自問,心裡恨得快要滴了。
如果真的不是陸若晴害,那麼算計陸若晴失手,傷了九皇子殿下,現在連家命都險些不保,的仇人豈不是要高興壞了?
賀蘭媛「哇」的一聲,吐出來。
陸若晴冷眼瞧著,沒有半分同,這一切都是賀蘭媛應得的。
倒是不明白,皇帝為何要饒了賀蘭媛?難道皇帝本不在乎蕭鉉的死活?就算蕭鉉被人暗算了,也不打算殺了下手之人?
還是說,孫貴妃在皇帝面前很是得寵,所以說了皇帝?
更奇怪的是,皇帝為什麼要說是替賀蘭媛求?
總之,皇帝神神人難以琢磨。
正在猜疑之際,就聽皇帝又道:「賀蘭媛意圖謀害陸,傷及九皇子,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來人,帶下去廷杖二十,關天牢刑期十年!」
「十年?」賀蘭媛瞪大了眼睛,臉慘白。
「你還嫌罰重了不?」蕭鉉一聲冷笑,直接上前,拔下頭上的金簪,「你派的人砍了我兩刀,我還給你,也不算過分了。」
「殿下,你要做什麼?」賀蘭媛嚇得連連後退。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蕭鉉不能反駁皇帝的金口玉言,卻不打算便宜了賀蘭媛,著金簪,對準備的臉狠狠劃了兩下!
左一下、右一下,正好在賀蘭媛的臉上打了一個叉!
「啊!」賀蘭媛頓時流滿面,慘連連,「啊!啊……,我的臉!啊……,啊……」痛得說不出完整的話,捧著臉滿地打滾。
陸若晴靜靜看著不作聲。
看得出來,蕭鉉對皇帝的旨意有怨氣。
賀蘭媛竟然免了死罪!
倘若傷的人不是蕭鉉,而是桓王,只怕結果就不一樣了吧。
但是,天家父子不是能的。
更何況,也不想管蕭鉉的事,因而一語不發。
皇帝微微皺眉,「來人!趕拖下去!」
賀蘭媛慘著被人拖了出去。
皇帝心下不悅。
蕭鉉的舉無疑是在挑戰皇權,這個兒子……,天生就長了一反骨!偏偏霍家的人鎮守漠北上百年,手握重兵幾十萬,他不得不心生忌憚。
皇帝揮手,「九皇子退下。」
「兒臣告退。」蕭鉉敷衍的行了個禮,便轉走了。
「真是一個混帳東西!」皇帝怒道。
陸若晴低頭,只能裝作沒聽見。
皇帝靜默了一會兒,像是消退了怒氣,側首道:「太醫說你額頭上有傷,手腕也骨折了,加上原本燒熱剛退,眼下的確不適合前做事。」
這是要同意的告假了?陸若晴心下驚喜。
正想著,就聽皇帝又道:「再者朕也不急著用你做事,你回去理好自己的家事,再過個團圓年,等過了上元節再宮吧。」
陸若晴大喜過,抬眸道:「皇上,下可以過了上元節再宮?」
一雙眸子好似天上繁星般閃爍,華流轉不定。
皇帝不由多看了幾眼,心下冷笑。
真是佳人難再得。
難怪兩個兒子爭得你死我活的,一個個的,都更了魔似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把陸若晴留在邊了。
----人也是一種武。
陸若晴已經跪拜下去,叩頭道:「多謝皇上恩典。」
皇帝吩咐道:「來人,派一個老的嬤嬤跟著陸,一起去陸家。」
陸若晴微微一怔。
繼而想了想,現在已經是前的份,就算回家,也應該有宮中的人跟著服侍,實際上也就是監視了。
雖然不自在,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雷霆雨都是君恩。
陸若晴告退下去。
很快,見到了跟隨回陸家去的金嬤嬤。
陸若晴很是客氣,「有勞金嬤嬤跟我走一趟了。」
金嬤嬤忙道:「不敢當,陸真是折煞老了。」
論品階,陸若晴是正六品的司筆,金嬤嬤只是一個有點臉面的奴才罷了。
論和皇上親近,陸若晴將來是要在皇帝跟前服侍的,金嬤嬤在宮中幾十年,卻連一次單獨面見皇上機會都沒有。
比較之下,兩者高低立見。
陸若晴知道自己的份,客套過後,便沒有再討好以免損了面,帶著金嬤嬤出了宮。
在路上,將陸家的大致況說了。
金嬤嬤點頭道:「放心,我就跟在陸邊服侍,不會胡走,也不會仗著宮中的份惹是生非的。」
陸若晴淺笑,「在陸家,只怕是我要仗著嬤嬤的面才對。」
金嬤嬤先是一怔,繼而了悟。
陸若晴雖然是正六品的前,可是在陸家,卻是晚輩。
有些時候,反倒是這個宮中嬤嬤,更能陸家的人忌憚畏懼,因此點頭道:「陸只管放心,只要不是違背規矩的事兒,我都會辦好的。」
陸若晴微微一笑,沒再多說。
原本還擔心,留在宮中,沒法唱祖母生辰宴席的大戲。現在不僅風面的回來了,還帶著金嬤嬤,自然就更加有把握了。
到了陸家,陸若晴先去了榮德堂。
雲太君萬萬沒想到,已經封前的孫還會回來,……還能回來!如此看來,孫肯定在皇帝跟前得臉,才會有此殊榮。
原先還猜測,是不是因為蘇淑妃反對孫嫁給桓王,下了個套兒。
現在看來不是啊。
雲太君不敢怠慢,趕親自出來迎接行禮,「見過。」
「祖母,不用多禮。」陸若晴左手有傷,右手虛抬,拉住了雲太君的袖子,一臉孝順乖巧的笑容說道:「皇上聽說我放心不下家裡,特意準我過了上元節再回去。」
雲太君臉僵,「過了上元節再回去?!」
天吶!那豈不是要休假小兩個月?皇上對孫的恩典也太重了吧。
是了,一定是桓王求的。
雲太君實在不願意認為,是皇帝對陸若晴的恩典,因為……,害怕啊!
顧氏就快要死了,陸若晴卻回來了!
而且還不是住一天就走,是要在家過年、過上元節,豈不是正好趕上顧氏的喪期?到時候,陸若晴發現什麼就麻煩了。
雲太君拚命地安自己,沒事,沒事,有毒的參片都葯香扔了。
「祖母?你不舒服?」陸若晴故意問道。
「沒有。」雲太君趕收回心思,穩了穩緒,然後看向金嬤嬤問道:「這位是……?」
「這是宮裡的金嬤嬤,跟我一起回來的。」陸若晴笑著介紹。
金嬤嬤上前一步,笑道:「見過老封君。」
雖然是宮裡的奴才,可雲太君也沒有誥命,所以不用行禮。
雲太君忙道:「金嬤嬤快上座。」
金嬤嬤早就看出雲太君不對勁兒。
雖然不知道原委,但以後是要伺候陸若晴的,當然要幫陸若晴造勢,當即一臉惶恐道:「不敢,不敢,陸還沒有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