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衙門開始放假過年。
家家戶戶也在準備過年的事。
宋安然忙了這麼長的時間,終於該做的事都做完了,只等大年夜的年夜飯一吃,也能輕鬆兩天。
宋安然想得很好,結果洗墨帶來宋子期的指示,讓宋安然準備兩份厚的禮送到周家。宋安然頓時就開始愁了。
宋安然問洗墨,「送哪個周家?老爺有將要求說清楚嗎?」
洗墨躬說道:「回稟姑娘,這兩份禮,一份是送給定國公府,一份是送給周氏旁支族人的。」
一聽定國公府,宋安然瞬間明白過來。只怕這兩份禮同玉漱仙姑有關。
宋安然之前還在好奇,宋子期究竟將玉漱仙姑安排到哪裏去了。如今看來,宋子期是將玉漱仙姑送回了周家。當然,玉漱仙姑肯定不能以原先的份回到周家,肯定是記名在周氏旁支族人的名下。這就需要定國公出面安排,將手續準備齊全,細節做到完,才經得起別人的查探和懷疑。
宋安然問洗墨,「老爺除了說送禮到周家,難道就沒說別的嗎?」
洗墨點頭說道:「回稟姑娘,老爺沒有說其他的,老爺說禮的事讓姑娘看著辦。」
這不像是宋子期的作風啊。
宋安然又問道:「老爺現在在哪裏?我要去見老爺。」
「老爺這會在書房見客,晚一點就該出門會友。」
宋安然一聽說宋子期還在家裏,顧不得他正在見客,急匆匆地就跑到外院書房見宋子期。
在書房門口,宋安然讓洗筆進去通報一聲。洗筆為難,他怕宋子期。
宋安然冷哼一聲,膽小鬼。
宋安然接著又讓洗墨進去通報。洗墨苦笑一聲,「姑娘真是為難我們。」
宋安然理所當然地說道:「今天都二十九了,老爺這個時候讓我送禮,我總得將細節問清楚。否則送錯了禮,難不你們綁我扛著嗎?」
「姑娘說的是。那小的這就進去通報。」
洗墨進書房,沒一會就走出來對宋安然說道:「老爺請姑娘進去。」
宋安然輕聲問道:「客人還在裏面嗎?」
洗墨點點頭。
「客人是誰?」宋安然很好奇。
洗墨小聲地說道:「是姑娘認識的人。是誰,姑娘進去就知道了。」
故弄玄虛。不過宋安然也沒為難洗墨。
將丫鬟們都留在門外,宋安然獨自一人進書房。
書房的線有些昏暗,宋安然適應了一下才看清楚客人竟然是韓。
話說韓考了進士有了,如今和宓一樣,都在翰林院當差。不同的是,宓是探花,直接拜五品。韓則還需要在翰林院熬資歷,從七品開始熬,也夠苦的。
自從韓家和宋家退了婚,兩家來往就沒有以前那麼切。逢年過節送禮,宋安然都不直接出面,基本都是安排下人們去送禮。
至於韓家,或許是心虛,或許是不樂意同宋家來往。韓家收到宋家的禮后,都會讓宋家的下人將回禮帶回來。這樣一來,也就避免了兩家人見面。
宋安然都習慣了兩家人不見面的來往,猛地見到韓,宋安然著實有些吃驚。
不過宋安然面上一點都不顯,笑起來,客氣地對韓說道:「見過韓表哥。韓表哥可是稀客,今兒就留在家裏用午飯吧。」
韓有些尷尬,「宋表妹來了,今天事比較多,我就不留下來吃午飯了。」
「既然韓表哥事忙,那我就不勉強韓表哥。對了,韓表哥今日過來,可是有要事?」
宋安然笑瞇瞇地問道。
宋子期好笑地看著宋安然耍花腔。
韓微微一笑,有些不自在,卻又帶著一點興,「宋表妹,我要親了。」
宋安然頓意外,不過想一想,韓都二十幾歲了,婚也是應該的。
宋安然先是朝宋子期看去,宋子期笑而不語。宋安然就問道:「恭喜韓表哥。不知是哪家姑娘,我認識嗎?」
「你應該認識吧,我也不清楚你們有沒有見過面。」
還真是認識的人啊。宋安然有些詫異,腦海里已經開始做排除大法,想一想究竟誰有可能嫁給韓。莫非是容家人?韓太太娘家姓容,和吳國公府是同宗族人,從容家聘娶姑娘,也說得過去。
不過宋安然沒有貿然猜測,等著韓告訴答案。
韓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輕咳一聲,說道:「是沈家的姑娘,一帆先生的侄。」
啊?韓家竟然和沈家做親家?果然出乎人的意料。
自從永和帝過世之後,一帆先生在朝中的地位就大不如以前。很明顯,元康帝並不打算重用一帆先生。不過一帆先生即便沒有皇帝的看重,還有多年積攢下來的名聲。
是靠著他的清流名聲,也足以讓讀書人趨之若鶩。而且一帆先生在朝中經營了這麼多年,他在朝中的關係網也極為厲害。以他的名聲和關係網,一帆先生若是想在朝中攪風雨,絕對沒問題。
一帆先生想將侄許配給韓,宋安然能夠明白。
畢竟韓也算是前途無量。加上家底子薄,家世簡單,沈家同韓家做了親家后,一帆先生有自信能夠掌控韓的前程未來。讓韓變沈家的助力。
而且沈家有錢有關心,沈家用錢用關係扶持韓,韓投桃報李,自然要回報沈家。小事上面無所謂,大事上面,以後韓肯定會以一帆先生的意思為準,按照一帆先生的意思行事。
宋安然完全可以想像,在未來二十年,韓絕對是沈家的耳目和爪牙。至於二十年以後的事,就得看韓的手段和前程。
如果韓手段高明,二十年的時間足夠他長起來,反沈家一頭,讓沈家看他臉吃飯。反之,他就得一輩子看沈家的臉吃飯。
只是韓竟然願意娶沈家的姑娘,這讓宋安然有些詫異。
自沈七妹過世,沈玉江離家出走,了無音信后,沈家姑娘的名聲就有些壞了。而且對沈夫人的不利言論也越來越多。大家都知道,沈家眷個個不正常,尤以沈夫人為最。
韓生活在京城,如今又居場,宋安然就不相信韓沒聽說過沈家的名聲。
既然知道沈家的名聲,韓還願意娶沈家的木頭姑娘,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宋安然笑著恭喜韓,又問道:「不知是沈家排行第幾的姑娘,說不定我真有見過。」
韓笑了笑,說道:「是沈家的六娘子。」
原來是沈六娘啊!宋安然笑了起來,「韓表哥,沈六娘我還真見過,長得花容月貌。韓表哥艷福不淺。」
韓臉微紅,被宋安然調侃,他有些不好意思。
宋安然抿一笑,「沒想到韓表哥還會害。」
韓一臉尷尬,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不知韓表哥和沈姑娘的婚期定在什麼時候?到時候我一定要去喝韓表哥和沈姑娘的喜酒。」
韓笑道:「婚期就定在二月初一。屆時宋表妹一定要來。」
宋安然抿一笑,「二月初一可是好日子。我先祝韓表哥和沈姑娘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韓笑了笑,然後對宋子期拱拱手,說道:「外侄先告辭,等到二月初一,請表叔和表兄妹們一起來喝喜酒。」
宋子期沒有多留韓,叮囑了他兩句,就讓洗墨將韓送出大門。
等韓一走,宋安然就好奇地問道:「父親,韓表哥怎麼會娶沈家的姑娘?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宋子期輕聲一笑,「韓家先和我們宋家定親,接著又退親,這件事知道的人可不。沈一帆那個老鬼注意到韓,也不是什麼太奇怪的事。再說沈一帆嫁的是侄,又不是親閨,以婚姻拉攏一個青年才俊,這本是常見的事,並沒有讓人詬病的地方。」
「兒只是奇怪,沈家姑娘的名聲,如今並不算好。這一點韓表嬸也應該知道,可偏偏給韓表哥定了沈家的姑娘,哎,我都有點想不明白,韓表嬸到底圖什麼。
圖一帆先生的名聲,朝中有名聲的員多了去,並非一帆先生一人。圖沈家的錢財,沈家再有錢,給沈六娘準備的嫁妝,莫非還能比得上我們給大姐姐準備的嫁妝?
父親,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難不父親認為韓表哥和沈家姑娘是天作之合?」
宋子期笑了起來,「那是韓家的家事,你什麼心?你韓表嬸可不樂意你去過問他們家的事。」
宋安然笑了笑,「父親說的對。不過兒還有點疑問。韓家和沈家定親,韓家給了沈家多聘禮?沒聽說韓家在京城置辦房產,莫非韓家打算在租來的房子裏辦酒席?那地方那麼小,可坐不下幾個人。」
宋子期掃了眼宋安然,還真是八卦。
宋子期面無表地說道:「韓家送給沈家的聘禮,有金有銀,大約價值兩千兩左右。」
兩千兩不算多,可是以韓家的家底,兩千兩已經是大手筆了。宋安然暗自咋舌,看來韓家這些年還是存了一點錢的。
宋子期又說道:「兩個月前,沈家贈了一套三進的宅院給韓家。如今韓家母子已經搬了進去。婚宴就會在新宅子裏面辦。至於沈家給沈六娘置辦的嫁妝,加上宅子,估著有個兩萬兩左右。」
宋安然心想,兩萬兩的嫁妝在京城也是多的。可是和宋安樂的嫁妝一比,那就太多了。
當初為了將宋安樂嫁給韓,宋子期可是承諾,要給宋安樂準備四五萬兩的嫁妝。實際上只多不。加上宋安然給宋安樂準備的添妝,足有六七萬兩。
很可惜,韓和宋安樂有緣無分。宋安樂嫁給蔣沐紹,雖然糟心的事多了點,但是兩夫妻琴瑟和鳴,這門婚事也算是良緣一樁。等將來兩夫妻分家單過之後,日子只會更好。
看來宋安樂嫁給蔣沐紹是對的。要是嫁給韓,宋安樂未必就能過得幸福。
宋安然對宋子期說道:「等到二月初一,我一定要去韓家吃喜酒,順道看看新娘子。」
宋安然還是很難想像,沈家姑娘和韓做夫妻,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形。反正就是好奇的。
宋子期對宋安然說道:「婚宴那天,我們宋家肯定要去。切忌不可說不恰當的話,招惹你表嬸,讓不痛快。」
宋安然抿一笑,說道:「父親放心吧,兒心裏頭有數,肯定不會招惹表嬸。不過兒擔心表嬸來招惹我。父親也知道,因為大姐姐和韓表哥的婚約,韓表嬸每次見了我們,總忍不住要刺一刺。大姐姐早就嫁人生子了,還沒放下。哼,也真夠小氣的。」
宋子期失笑,「不準胡說。是長輩,你得尊重。」
「兒明白。」
宋子期突然問道:「你見過楊家姑娘,你覺著楊家姑娘怎麼樣?」
宋安然很奇怪,面上卻毫不顯,平靜地問道:「父親說的楊家,是指楊閣老家嗎?」
「正是。你同楊家姑娘見過面,們家的姑娘怎麼樣?」
說起楊家,宋安然不由得想起楊寶珠。楊寶珠順利的給了前東宮世子蕭譯,做了東宮世子妃。可惜太子一朝敗亡,楊寶珠和蕭譯瞬間被打回原形。
廢太子和廢太子妃一死,蕭譯和楊寶珠也搬出了皇宮。
元康帝為新君,自然要大度一點。很乾脆的下旨,冊封蕭譯為順郡王,楊寶珠為郡王妃。
二人住在王府里,閉門不出,活得像個形人一樣。就怕元康帝某一天要秋後算賬,二人都得去見閻王。
楊寶珠跟著蕭譯一起倒霉,但是廢太子的事並沒有牽連到楊家。
楊家家大業大,那麼多秀才,舉人,進士,那麼多人做,任何人做皇帝,都不可能放著楊家人不用。
像楊閣老,永和帝在的時候,他是閣老,他將孫嫁給了前東宮世子,他堅定地支持廢太子。永和帝不在了,如今他依舊是閣老,元康帝不計前嫌,依舊要重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