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便是除夕了,這幾日宗政瑾都忙於前朝的各種事務中,晚晚皆是宿在乾清宮,未往後宮而來,是以蘇靜翕並沒有看見過他的人。
前幾日便已經開始下雪了,皇後很賢惠的表示,雪天路,是以免了眾人的早間請安,一切等過完年再說。
蘇靜翕對此表示很樂意。
“主子,外麵下了厚厚的一層積雪呢,”代曼從外麵走進來,一臉興的說道。
蘇靜翕剛剛起床,聞言也清醒了兩分,走到窗邊,打開一點小,果真是銀裝素裹,滿眼皆是一片雪茫茫的白。
“主子,外麵天冷,快些關上吧,”聽瑤連忙走過來把窗戶給關上了。
蘇靜翕聳聳肩,與代曼對視一眼,雙雙從對方眼裏皆看到了無奈與笑意,聽瑤板著臉,裝作什麽也沒有看見。
用過早膳,蘇靜翕左右閑的無聊,果斷不顧聽瑤的勸阻,以及在代曼的積極慫恿之下,穿得十分厚實的往院子裏玩雪去了。
“主子,你要是得了風寒……”聽瑤依舊不放棄,苦口婆心的試圖阻攔。
“呸呸呸,今日這麽喜慶的日子,聽瑤姐姐你就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了,你要是擔心,便一道來吧,到時候也好攔著主子一點,免得真的玩的忘了時辰,”代曼挽著的手,由衷的建議道。
聽瑤無奈,攤上這麽一個“不守規矩”的主子,好歹也過了這麽些年,又不能棄之不顧,那便這麽湊合著與們一道去吧。
蘇靜翕完全忽視了的那麽一點小別扭,勾了勾角,“今日是除夕,你們都一道吧,誰要是贏了本嬪,本嬪重重有賞。”
醉雲塢的其他奴才皆是一臉喜,互相對視幾眼,“主子到時候不要責怪奴才幾個勝之不武便是。”
蘇靜翕嗤笑了一聲,“放心,本嬪豈是那種人,放心,到時候紅包定是不了你們的。”
雖說是玩打雪仗,蘇靜翕也一再要求他們不必放水,可著心意來便是,可是到底沒有人那樣不長眼,膽敢真的使勁把雪球往蘇靜翕上扔。
於是,宗政瑾踏步走進醉雲塢的時候,便看見的是這樣的一幕,大概是分兩隊人馬,一個人使勁的扔著別人,別人卻隻敢欺負的同伴,追著的同伴跑,便追著這些人跑。
如銀鈴般的聲音的在這漫天雪地裏響起,仿若那一株株紅梅傲立於枝頭,吸引人眼球,這樣的一抹亮在這樣的天地裏,皆因那樣明晃晃的笑容,一眼便那樣直接不留餘地的晃到了他的心裏。
沒有一點點防備,便留在了他的心底,多年以後,他憶起這一幕,依舊是仿若昨日,記憶猶新。
“皇上?”小路子跑著跑著一眼便正好看見皇上站在大門口,麵無表的盯著自家主子,撲通一聲,連忙跪下,“奴才參見皇上。”
其他人聽見聲音,皆跪下,“奴才|奴婢參見皇上。”
蘇靜翕停止嬉鬧,隻是笑容依舊停留在臉上,快步走過來,“嬪妾參見皇上。”
靜了幾瞬,他依舊站在原,目亦是停留在剛剛站立的地方,而對此刻麵前的視無睹。
蘇靜翕微微抬頭,眼神幽怨,“皇上……”
宗政瑾等了幾秒,終究還是心,邁步往室而去,幾步過後,沒有聽見跟上來的腳步聲,隻好出聲,“還不快跟過來。”
“皇上……”其他人怎麽辦?
“繼續跪著,”不等蘇靜翕話說完,便沉聲開口道。
蘇靜翕麵歉意的掃了一眼零零散散的跪著雪地裏的人,出一個笑容,被聽瑤帶頭的給無視了。
沒有奴才伺候,蘇順閑除了端進來兩杯熱茶,便寧願吹著寒風,站立在走廊之上,亦不踏一步,是以屋便隻有他們二人。
蘇靜翕見他獨自一人麵無表的坐在一旁的黃木椅上,不亦不說話,在心裏歎了一口氣,還是毅然決然的端起放在桌上的一杯熱茶走過去,“皇上要不要喝杯茶?”
“……”
“皇上,是碧螺春誒,皇上最喜歡的。”
“……“
“皇上,喝一口暖暖子吧?”
“……”
“……”
蘇靜翕挫敗的把杯子放在一旁的案桌上,比劃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再彎腰與他說話,而是蹲了下來,兩隻素手慢慢的試探的放在他的上,“皇上打算今日不說話了麽?”
宗政瑾忍了許久,見毫沒有害怕的跡象,終究是敵不過的厚臉皮,麵孔微微有些鬆,餘便見正蹲在他的前,兩眼微瞪,一臉的“傷”,眼眸裏更是浸了點點的水霧,楚楚人。
把手遞給,本意是想要起,結果剛剛及的小手之時,終是變了臉,“手這樣涼,你還跑出去玩雪?”
蘇靜翕有些心虛,玩得再熱,可是手到冰冷的白雪之時,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惹的吧,把手塞到他的大手之中,“皇上先給暖暖?”
宗政瑾想要拒絕,堂堂帝王,給一個人暖手是什麽回事,不過拒絕的話卻沒說出口,便被下一個舉給愣住了。
蘇靜翕見他似乎有拒絕之意,也管不得許多,便起直接坐到了他的上,雙手微微環住他的脖子,“皇上……”
宗政瑾下意識的便扶住了的腰,一如既往在床上的時候那般,早已了條件反,還沒來得怒斥,便聽見趴在他的肩膀之上,的聲音傳來,“皇上如此關心嬪妾,嬪妾很歡喜。”
溫馨的氣氛迅速的在兩人周圍蔓延,宗政瑾的心裏也被這突然的真流給填得滿滿的,亦想不起自己剛剛其實是想拒絕的。
蘇靜翕這句話是完全真心的,是真的很歡喜,不論他是出於什麽目的才說了那樣一句關心的訓斥,在這樣的一個佳節團聚之日,他的話給了滿滿的,或許人都是脆弱的吧。
半響,“你再有下次,若是得了風寒,朕……朕絕對饒不了你,”宗政瑾厲聲開口,後半句氣勢卻是弱了許多。
生病,他還能拿怎麽辦,足?正是過年,若是足,按照的子,怕是會給憋壞了,冷落?這個當口,他還不樂意那些委屈的,至於杖責什麽的,他心是絕對不可能願意的,何況不至於。
“再有下次,你便抄寫《訓》百遍,”這是一個“嚴厲”的懲罰吧?
蘇靜翕的手被他用溫幫暖和著,癟了癟,委屈至極,“嬪妾隻是想玩一會罷了,就一會而已。”
宗政瑾明明隻是想要關心於,可是現在忽然發現,他現在這麽做似乎對有些嚴厲,以小孩子心,年紀又小,玩也有可原,如此便對來說似乎不太合適。
“若是得了風寒,你定又是不願吃那些苦藥的,”語氣頗為無奈。
蘇靜翕與他目相對,咬了咬,“興許今年便不會再下雪了呢。”
宗政瑾哭笑不得,“今日便是今年的最後一日。”
所以,的這句話有什麽意義。
蘇靜翕一愣,隨即笑開,“所以今年肯定不會得風寒的。”
“胡說什麽?”宗政瑾皺眉,“明年也不會。”
“是是是,皇上金口玉言,定是說什麽便是什麽,”蘇靜翕相當幹脆的附和道。
宗政瑾麵無奈,“朕的金口玉言如何變這樣用的了?”
蘇靜翕傻傻的出一個笑容,“那皇上可不可以饒了那些奴才?他們隻是聽從嬪妾的吩咐而已。”
見他似乎依舊不太願意,隻好開始撒,的,“皇上……”
“下不為例,”宗政瑾歎了一口氣,還是心了,於是把頭轉開,不看那雙眸子,“傳朕口諭,醉雲塢的奴才伺候不力,不辨是非,罰三個月俸祿。”
“皇上……”蘇靜翕明顯不願意,還想繼續爭辯。
“再有下次,直接打慎刑司,”帝王威嚴盡顯,顯然沒有可以商量的餘地。
蘇靜翕再一次意識到了皇權至上,封建等級森嚴,的渺小與無能為力,自以為是的強大在他麵前,是那樣蒼白無力,不值一提。
“你在生朕的氣?”宗政瑾把的下抬起,強迫與他對視,“你怕朕?”
蘇靜翕強忍著淚水,猛地撲過去抱著他的脖子,使勁的搖頭,“我隻是覺得我的命沒有那麽值錢罷了。”
蘇靜翕並沒有覺得他有多可怕,或是他有多殘忍,也許是因為來到這個世界,也許是因為了後宮,一次次的被事實打敗了原有的觀念,一次次的用淋淋的例子讓的心更加堅,才得以更加堅強的活著。
人各有命,沒有信仰,但是卻那麽可笑的堅信這一點,所以就了如今的這個,即使不知道今後會走向何方,走多遠,但是起碼,相信,可以選擇的是如何走,站著走或是爬著走。
需要好好的活著,必須並且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