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六年,楚周國第一次選秀。
其盛況不足以用言語來形容,規模之大也是楚帝即位以來所耗費最大的一次了。
即使過了初選,淘汰了許多人,此刻站在這裏等待殿選的人,依舊有一百餘人。
但是,僅僅會挑選幾十人,淘汰也是相當多的。
蘇靜翕一襲霞錦綬藕羅裳,並桃花雲霧煙羅衫,梳了一個百合髻,頭戴一支寶藍點翠珠釵及一支藍水晶簪子,看著清新可人,純自然。
半藍給梳完妝,看得都有些呆了,“姑娘這樣子極,今日定能選上的。”
蘇靜翕微微笑,角的梨渦若若現,“借你吉言。”
其實,是很想選上的,但是家裏人疼,不希後宮,可是想自己有能力,可以守護自己的家人。
父親職不高,兩個哥哥也即將參加科舉,需要有人可以為他們創造一個條件,不說提供什麽便利,但起碼不能讓人給他們使絆子。
這個朝代,等級森嚴,隻有有能力者才有話語權,卑微者,人命如螻蟻,視如草芥。
而,二十一世紀的胎穿者,作為穿越者的一員,不了古代的三妻四妾的流,更不了子的卑微,嫁與夫家,相夫教子,孝順公婆,晨昏定省,這些事都不是可以認命做到的。
既然改變不了,那就不如嫁與世間最尊貴的男兒,博一博,爭一爭,也許真的可以創造出奇跡。
為自己,自然也為家人。
“這位姐姐,生的好生漂亮,可把妹妹看愣了,”正胡思想間,一位同是選秀的子走過來,用帕子捂住笑的說道。
蘇靜翕眉也沒皺,跟著笑了笑,“謝謝妹妹的誇讚了,隻是這裏還有好多漂亮的姐妹呢,妹妹隻說我一個人,我卻也是不好意思的,畢竟我可從來沒有被評選為什麽京城過呢。”
言下之意在場的人都聽的明白,這麽多人不誇,單單去誇一個什麽稱都沒有的人,打的什麽主意不言而明,聞言都笑了起來。
杜宛如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蘇靜翕如此伶牙俐齒,平日裏不聲不響,原來是一隻會咬人的狗呢。
蘇靜翕見臉變了幾變,心很好,真的當傻麽,找人拿也不該來找啊,家世再不顯那也好過區區從五品的鴻臚寺卿的一個小小庶吧。
杜宛如絞著帕子,咬著牙,“是妹妹無狀了,眼拙沒有看清其他姐姐的貌,隻因站在姐姐麵前故看的仔細了些。”
“嗬,眼拙怎麽過了初選了?”不遠的一個秀一臉天真的好奇的問道,隨即又察覺失言,吐了吐舌頭,聳聳肩。
一係列的作做下來,沒有給人毫厭惡的覺,反而讓人覺得俏可。
“是妹妹不對,還請各位姐姐恕罪,”說著行了一個禮,眼帶淚水。
蘇靜翕側躲過,沒有的禮,也沒有接的話,這些人,真的個個都是演戲的高手啊。
其他人也沒有接話,杜宛如保持著半蹲的姿勢,有些尷尬,把目投向了的嫡姐。
杜宛兮冷哼了一聲,轉過頭,不再看。
沒等杜宛如的眼淚落下來,一位公公就在幾位小太監的簇擁下走了過來,清了清嗓子,提高聲音說道,“皇上有旨,諸位秀分為五人一組覲見,喊到名字的,跟著這幾位公公去殿甄選,沒有喊到名字的,在此等候。”
“臣遵旨,”眾位秀福。
殿選,是按照父親的員品職及嫡庶來劃分的,蘇靜翕被排在了後麵。
好在早上沒有抹胭脂,隻點了一下朱,見其他幾位依舊在此等候的秀,時不時的補妝,看著都覺得累的慌。
時不時的聽見秀的哭聲傳來,想必是被撂花了。
一個多時辰後,終於到了蘇靜翕,跟著一位公公,一行五人往前走。
被帶領到了一個院子裏暫時等候,離甄選的院子還有一段距離,前麵還有兩批秀在等候,在場所有人均目不斜視,低頭看著自己的鞋麵。
前一批秀進去,沒多久就到了蘇靜翕這一批。
說是進殿甄選,實際上並不能進殿,而是停留在殿門口。
站定,依著規矩福行禮,“臣恭祝皇上皇後萬福金安。”
“起吧,”皇後出聲,“抬起頭來讓皇上看看。”
蘇靜翕聽見上首的皇後這麽說,也不敢真抬頭,隻將些微低垂的頭微微抬起,目停留在了皇上的龍袍上的龍頭上。
皇後,賢妃分別問了幾個問題,隻一旁的舒貴妃一句話也沒說。
蘇靜翕是第四個人,第一人被賜牌子留選,後麵一連兩人都被賜花了。
到蘇靜翕,站在皇上下首的一位較老的太監唱到,“從五品翰林院侍讀之蘇靜翕覲見,年十四……”
蘇靜翕上前兩步,行了一個大禮,跪下,“臣蘇靜翕拜見皇上皇後,恭祝皇上皇後萬福金安。”
“抬起頭來,”舒貴妃突然說道。
蘇靜翕也不作他想,微微抬頭。
“可是‘夫坤,其靜也翕,其也辟,是以廣生焉’?”一道清冽低沉的嗓音響起。
蘇靜翕愣了愣,“回皇上的話,正是。”
“哪裏不對麽?”淡淡的語調,卻飽含威嚴。“回皇上,臣隻是以為皇上會說‘兄弟既翕,和樂且湛’。”
蘇靜翕決定冒險一次,這句話,在腦子裏過了好幾遍,但也是一瞬的事。
蘇靜翕開口說道,說完有些不好意思地出一個笑容,讓角的梨渦顯現出來。
宗政瑾突然覺得有點意思,明明不怕他,卻裝出一副怕他的樣子,他自然知道說的話是真話。
隻是,這膽子真的沒有太大了點麽?
“大膽,皇上的話也是你能隨便質疑的麽?”舒貴妃的一句話,卻滿是危險。
“臣知錯,請皇上恕罪,”蘇靜翕頭伏地,略帶哽咽的說道。
隻有這樣,才會讓們覺得沒有心機,知道害怕才能讓們覺得安全。
“瞧瞧妹妹說的,這麽小的一個孩子,知道什麽,把可要嚇壞咯,”皇後打著圓場,對於打擊舒貴妃的事從來是不餘力的。
蘇靜翕也沒有想過們倆已經鬥到了這個地步,真是句句不讓啊。
不待舒貴妃再說話,宗政瑾直接開口,“就是,姝兒,以後你們還要好好相呢,日日相見,可不能再這麽說話了。”
一句話,表示被賜牌子留選,也讓兩個人人的戰火頓時熄滅。
蘇靜翕再次行禮謝恩,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微微轉,沒想到被宗政瑾抓的正著,蘇靜翕有些錯愕,無意識的咬了咬。
一切也就發生在一瞬之間,自然沒有人看到,但是蘇靜翕心裏卻有些不安。
皇上的目,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承住的。
蘇靜翕在另一個太監的帶領下去了一所宮殿,所有留選的秀都在這裏,等待其他未選的人,完畢後才可以回家。
蘇靜翕找了一個角落裏坐下來,殿大概已經有三十餘位秀了。
一直都是靜靜的,也沒有和其他人有什麽流,準確地說,沒有什麽圈子。
家世,就是衡量圈子大小的唯一標準。
半個時辰過後,秀全部甄選完畢,看著這滿殿的如花似玉的姑娘,蘇靜翕隻覺得皇帝大人有口福了。
出了宮門,遠遠的就看見大哥二哥正站在人群裏翹首以盼。
“大哥,二哥,我在這裏,”蘇靜翕揮了揮手。
“怎麽樣?這些天過得好不好?有沒有人欺負你啊?”二哥拉著,上下打量著,“怎麽覺得瘦了點?是不是……”
蘇靜翕心裏一暖,這才是真正的家人,他們關心的永遠是你過的好不好,吃的怎麽樣睡的怎麽樣。
“回家再說,”大哥明顯沉穩很多,看了一眼周圍,人多眼雜。
蘇靜翕沒有意見,上了馬車,吃著娘給準備的栗子糕,這是最喜歡的點心了,沒有之一。
回到家,才下馬車,就看見娘爹都站在門口等,“爹,娘。”
“小主,臣……”蘇書硯和娘說著就要跪下來。
蘇靜翕趕扶起他們,“爹,娘,你們折煞孩兒了……”
蘇書硯堅持要把禮行完,“如今小主已經是皇家人,行事更該多小心,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我的兒啊,你怎麽就選上了呢,以後你可要怎麽……”蘇氏眼淚一直往下掉,用帕子抹著淚水。
“母親慎言,雷霆雨,皆是天恩,皇上的恩賜,是我們蘇家的榮幸,”蘇靜翕不等娘說完就打斷了。
“都進去吧,這站在門口不方便,”蘇駿德接著說道。
人來人往,隻怕有心人聽見了,會招來殺之禍。
蘇書硯讚賞的看了自己兒一眼,對自己的妻子說道,“進去吧進去吧,翕兒也累了,回去再好好說話。”
蘇靜翕手挽著娘的手臂,默默地在心裏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守護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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