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淵上前,「主帥,如今撤兵,豈非前功盡棄?皇上三道金牌急召你回朝,無疑是不想讓你功高蓋主。何況喀什那個匹夫能什麼氣候,讓他代替你行軍,不是把大朔的軍隊,往死路上嗎?」
風裡花隨手便將一塊金牌丟給長淵,長淵心驚,慌忙手接過,「主帥,丟不得。」
「丟不得,也拿不得,你說該怎麼辦?」風裡花問。
長淵皺眉,「這——不回就是抗旨,可回去的話——無疑是將大權付給喀什。喀什是皇上的人,皇上用這樣臨陣換將的方式收回兵權,算不得明智之舉。對戰爭,對北昭而言,都沒有半點好。」
「對皇帝好就行。」風裡花一語中的。
「皇上此舉,勢必不得人心。」長淵輕嘆,略帶懊惱,眼看著已經打到這兒,卻要換將領,把兵權給喀什那個莽夫。長淵不甘心,可也沒有別的辦法。
風裡花起,手中把玩著賜的金牌,角帶著邪魅的笑意,「皇上想要什麼,咱就給什麼。要兵權,咱給就是。要把我逐出朝堂,我也無話可說。到底是一朝天子,為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喀什從外頭進來,也不通稟,只是冷笑的著風裡花,「主帥還在猶豫嗎?三道金牌都放在這兒了,還打算繼續留下來?」
「留下來等死嗎?」風裡花邪肆輕笑,「抗旨不遵,是不是罪該萬死啊?」
喀什笑道,「看樣子,主帥也是知道輕重緩急的。」
長淵上前,「你別太過分。」
「皇上有旨,爾等敢抗旨不遵?」喀什得意。
「豈敢不從。」風裡花拂袖坐定,「長淵,收拾一下,擇日回朝。」
「主帥?!」長淵冷然。
「怎麼,你也要違抗我的命令?」風裡花挑眉。
長淵恨然瞪了一眼喀什,轉走出了中軍帳。
「好了,你該走了,這地方太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風裡花睨了喀什一眼,輕飄飄吐出一句,「滾吧!」
喀什冷笑,「如今你都這樣了,還如初囂張,看你能囂張到何時。」
「這就不勞費心,喀什還是好好想想,首級懸掛在大朔城頭的滋味吧!」風裡花皮笑不笑,「我可不是危言聳聽,這年世重可不是好對付的,保不齊你要首異。當然,如果你能當個叛國逆賊,也許還能保全一命。這一招,你不妨試上一試。」
「呸。」喀什嗤然,「你以為我會那麼容易就被年世重製服?如今我手握重兵,那年世重是個什麼東西,大朔多將領死在我的手中,就算多來兩個年世重,我也照殺不誤。」
風裡花綿綿的躺在榻上,「我會在北昭等你戰敗的消息,慢走,不送。」
喀什冷哼一聲,大搖大擺的走出中軍帳。
後,風裡花拂袖,手中的金牌頃刻間化作璀璨的金,紛紛揚揚的從手心飄落。自古有句名言,做:若要取之,必先予之。
簡而言之,就是擒故縱。
長淵繼而進來,「主帥?」
「東都的況怎樣?」風裡花閉目養神。
「聽說前陣子蕭東銘被斬首示眾,如今三皇子與聖預備舉行婚事。」長淵低了聲音。
眸子微微睜開,風裡花坐了起來,「重新辦?這倒也是極好的。難得上那老東西有心,還記得給我妹子重新辦一場。這會子如果不夠隆重,我就擰下他的耳朵。」
長淵點頭,「想必上是不會虧待自己的兒。」
風裡花輕嘆一聲,「我那寶貝外甥,也不知現下如何,可有重一些長高一些?」
「這倒不知。」長淵皺眉。
聽得這話,風裡花又懶洋洋的躺回去,「吩咐下去,皇上想怎樣就怎樣,最好能助一臂之力。皇上想做的事,能鬧多大就鬧多大。明白嗎?」
長淵一怔,彷彿想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明白。」
猶豫了一下,長淵意識到一些,忙問,「主帥這是不打算回北昭?」
「回去幹什麼?剁了公主丹,給我妹子報仇?還是奉上一份厚禮,多謝全了阿靖跟蕭東離,這才有了我的寶貝外甥?罷了罷了,回去大眼瞪小眼,我還覺得心煩呢!」風裡花搖了搖手,「我還有事要做,正好趁著現在有時間。」
長淵皺眉,「太危險。」
「你是覺得我長得太好看,所以出門太危險?」風裡花斜睨他一眼。
長淵輕咳一聲,「是——算是吧!」
「不老實。」風裡花吐氣如蘭,指尖捋過鬢間散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算是?去準備一下,明日咱就離開蒿城。」
「要不主帥再考慮一下?」長淵猶豫。
風裡花攔手。
長淵一怔,快步上前。
哪知下一刻,只聽得手中長劍一聲脆響,冰冷的劍鋒已經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上。風裡花反手握劍,將冷劍抵在他的脖頸,劍鋒往前挪了挪,瞬時有許跡溢出,「別讓我說第二遍。」
「是。」長淵垂眉。
風裡花指尖一抖,冷劍準確無誤的歸鞘。他這才慵懶的閉上眸子,繼續閉目養神。
長淵長長吐出一口氣,風裡花決定的事,本不容置喙。他慣來有自己的行為法則,不為任何人而改變。
既然風裡花決定了,長淵也只能照做。
不過正如風裡花說的,喀什不了氣候,相反的——遲早會死在年世重的手裡。年世重是誰,那心計那城府,其實常人可以相提並論的。兩次宮變,他都能全而退,可見此人非同一般。
沒了風裡花的北昭大軍,猶如群龍無首,士氣早已今非昔比。
不過在做自己該做的事之前,風裡花要去見一個人。
一個舉足輕重,又極為重要的人。
他就關在幽州的地牢里,一個人靜靜地去想著,那些發生在眼前的事,一幕幕的重演,一遍遍的回憶。
風裡花策馬直奔幽州,直接去了地牢。
幽暗的地牢里,沒有半點生氣,有的只是**的氣息。像極了死在戰場上的將士,那一**的軀殼,被日曬雨淋之後,瀰漫出來的氣息。
因為戰爭,地牢日久失修,如今頂上還滲水。
有水底從頂上滲下來,在地面上形一個小水坑,清晰的落水之音就像人的心跳,平靜安穩卻著無以言說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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